22. 摊牌

作品:《公关24小时

    祝总想见向小姐?


    保镖一时判断不出这话是真是伪,上下打量枕安一圈,目光定格在他胸口那枚火彩熠熠的胸针上,表情一滞,讪讪收回了手。


    这里的其他客人或许不知道那枚胸针是什么标志,可他是杜琮身边的人,当然对此心如明镜——能佩上这枚白鹤胸针的人,都是祝璋的密友。


    即便杜琮是老祝总的干儿子,在小祝总面前也没这个资格。就连祝璋的男朋友况星宸,都没能讨来这份殊荣。


    想到这里,保镖后退两步,不再阻拦。连杜琮都不敢得罪祝璋,他又何必去碰那个钉子呢?


    路障清除完毕,走远以后,向宁才踏实下来。


    她当然知道祝璋不是真的要见她,便问起:“你把祝璋搬出来平事,她不会介意吗?”


    枕安摇摇头:“只要能让杜琮吃瘪就不会,他们俩看对方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明里暗里,就跟车迟国斗法似的。”


    向宁忽然感觉脑子有点乱。


    杜琮和祝璋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一人一个说法?


    况星宸说,他上赶着巴结她,想在生意上分一杯羹。


    简晓夜又说,他苦恋她却求而不得,多年来一直念念不忘。


    枕安却说,他和她互相不对付,明争暗斗从未止歇。


    向宁只能感叹,好一出当代罗生门啊!


    ……


    酒会即将结束,已经有一部分宾客陆续离场。


    今夜的二楼露台实在热闹,除特工基地以外,又多了谈判圆桌的功能。


    杜琮已经对简晓夜要说的事有了预感,却还是不死心地试探:“谁惹你了?耷拉个脸。”


    简晓夜躲开他伸到她颊边的手,单刀直入:“赵海,赵律师,你应该认识吧。”


    杜琮的手僵在空中,半晌才收回来。


    这的确是刚才假扮白鹤涯的,他私人律师的名字。


    不过不是真名,而是在外面泡妞时惯用的假名。


    听到这个名字,杜琮心里便有了猜测:“谁告诉你的?不会是……所谓的圈内朋友吧?”


    简晓夜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把手机还给我,咱们好聚好散。没必要撕破脸把所有话都挑明了说,否则谁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猎人被猎物忤逆的滋味并不好受,杜琮强行捏住简晓夜的手,咬牙切齿道:“有什么不能明说的,你以为我不认识真正的白鹤涯吗?你以为我在她面前说不上话吗?你想知道她是谁吗?想见她吗?我可以告诉你,也可以带你去啊!”


    杜琮的情绪转变得过于突然,几近失态,实在反常。要不是简晓夜今夜一直拦着没让他喝酒,她几乎要怀疑他现在是在发酒疯了。


    “这些都跟我没关系,你放开我。”


    杜琮对她的反抗视而不见,自顾自念叨着:“我可以告诉你啊,白鹤涯不就是祝璋吗?我喜欢过她,你知道的。我为什么不带你去见她,还不是在考虑你的心情吗!?”


    见简晓夜不为所动,杜琮又换了新的话术:“我告诉你,赵律师是祝璋的人。她不想让人知道她就是白鹤涯,跟做贼似的,所以找了个私人律师帮她处理选角事务。咱们找他要角色才是找对人了,懂吗?”


    简晓夜冷笑一声,没必要费时间给这番漏洞百出的说辞挑毛病了。


    “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把手机还给我,也没关系。”她用力甩开杜琮的手,“我会报警处理这件盗窃案的。”


    说完转身便走。


    杜琮又急又怒,从口袋里掏出简晓夜的手机,直直冲她的头砸去:“你大爷的,别给脸不要脸!”


    幸而他准头不佳,将手机砸到了玻璃门上。


    随着玻璃碎裂的一道刺耳声响,简晓夜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去。


    这里是祝璋的地盘,他怎么敢这样大闹?


    杜琮仿佛没意识到自己闯了什么祸,接着怒喝道:“别忘了,没攀上老子的时候,你在剧组有一天好日子过吗?”


    简晓夜恍若未闻,蹲下身捡起手机,屏幕已经碎了。


    “你忘了自己当时是怎么一把鼻涕一把泪来跟我诉苦的吗?老子现在就帮你回忆回忆!”


    杜琮也在简晓夜面前蹲了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用力锢住她发凉颤抖的手,从记忆里挖出她曾经讲过的话,一一复述。


    “剧本一天飞五页,没人告诉你最终用哪版。背错半句词就被当众羞辱,连哭都不敢哭出声。”


    “被扇耳光的戏全是真打,导演总挑细枝末节的毛病,找借口重拍了三十几条。”


    “每次拍吃饭的戏,道具组都故意给你准备馊得发酸的饭菜,害你食物中毒,上吐下泻。”


    “全剧组没一个人愿意给你好脸色,有个实习生前脚跟你多说了几句话,后脚就被开除了。你忘了吗?你不该忘的!她之所以丢工作,都是你害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简晓夜的手越来越冰凉。


    “我,我从来……”不久以前的痛苦回忆涌上心头,使她的声音也发起抖来,“从来没跟你抱怨过,吃馊饭的事。”


    道具组工作繁忙,做完菜不一定能马上拍摄对应的镜头,加上布景、试光、讲戏,每个环节耽误一段时间,菜很容易就放坏了。


    甚至可以说,吃馊饭对演员而言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连简晓夜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是在被人刻意为难。


    “可是,杜琮。”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脑海里渐渐成型,使她毛骨悚然。


    “你是怎么知道的?”


    沉默,久久的沉默。


    尽管简晓夜的双腿有些发麻,她还是拒绝了杜琮的搀扶,自己缓缓站起身来。


    那一瞬间,她眼前有些发白,看不清杜琮的脸。


    可简晓夜却觉得,她直到此刻才是真正看清了他。


    “剧组的人无缘无故为难我,欺负我,都是因为得了你的授意,对吗?”


    杜琮自知理亏,添了几下嘴唇,终究还是没想出狡辩的话术,只能被动保持沉默。


    “你可真会打算盘啊……”简晓夜嘴角牵出一个用力的笑,眼眶却渐渐湿润,“先让他们想尽各种刁钻法子折磨我,等到我难以忍受,几近崩溃的时候,你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伸出援手,让我对你感恩戴德,对不对?”


    杜琮听她控诉时,竟有些忍不住分心去欣赏她的容貌,像欣赏一件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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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瓷器。瓷器嘛,即便摔碎了也是好看的,只是没什么价值,不能上手把玩了。


    “你比我想象的聪明一点。”他说,用表达欣赏的语气。


    简晓夜摇着头后退,不慎踩到碎玻璃,连脚步声都变得刺耳。


    站在一片狼藉中,她终于和杜琮拉开了距离,虽然只有几步远。


    简晓夜努力回忆着向宁带来的调查报告,回忆着那张表格里的内容。


    她一字一顿,念出了几个女演员的姓名。


    “你,也对她们用过这种手段吗?”


    杜琮听到这几个名字,起先很是疑惑——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人?


    紧接着又觉得无所谓——就算知道了,凭她,又能翻起什么风浪?


    “不错嘛,你比她们也聪明一点。”夸赞之余,更多是轻蔑。


    简晓夜只觉得恶心,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外套,踢开脚下的碎玻璃,转身便走。


    杜琮不甘心,高声威胁道:“你现在撂下我走了,回剧组以后会面临什么,你想过吗?”


    简晓夜停下脚步,头也不回:“这破戏老娘不拍了!违约金不过两倍片酬,我就算去求人借钱,也不会再任你拿捏!”


    杜琮拊掌大笑:“好,好!算你有骨气,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


    简晓夜剜他一眼,几欲作呕,只想尽快远离这个男人。


    “既然你要走,那就让向宁代你受过吧!”


    杜琮说出这句话时心中无比笃定,她一定会回头。


    果然不出他所料,简晓夜听到向宁的名字,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双手又开始颤抖。


    她从来没有对杜琮提过向宁的名字。


    杜琮满脸得意:“她不是你的亲姐姐吧?我早就调查过你,别想瞒我。”


    他朝简晓夜走去,每走一步,她的心脏就被揪紧一分。


    “你来听听,我说的对不对?”


    杜琮含着微笑,身形微微摇晃。


    “向宁,星桥娱乐公关部A组组长,你的大学同学兼室友。无父无母,有个血缘关系八竿子打不着的阿姨,不过远在国外,隔着十二个时区,根本管不到她。”


    话中威胁的意图显而易见,简晓夜知道,越是这种时候,她越不能表现出对向宁有丝毫在乎。


    “你对她倒是挺了解的嘛。”


    “那是当然。况星宸有心巴结我,我不过问了一句,他就差把向家的族谱从祖坟里挖出来献给我了。你猜,如果向宁受你牵连,被我搞丢了工作,她会不会恨你?”


    简晓夜不屑地挑眉冷笑:“杜琮,你不会这么天真,以为用她就能逼我就范吧?别人都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你倒好,挟个小宫女出来招摇,能威胁到谁啊?”


    她相信,只要有乔煦晗在,就保得住向宁的饭碗。


    杜琮先是表情一僵,又想起况星宸的话,当即反应过来她是在假装毫不在意。


    “是吗?”他拿出手机,作势按了几个数字,“你可别忘了,她现在和我的保镖在一起。”


    简晓夜后脑猛地一震。


    杜琮眯着眼笑道:“只要我现在给保镖打个电话,那么究竟是让他送向宁回家,还是入土,可就都在我一念之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