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往事-祝家

作品:《公关24小时

    一道重重的关门声,把正在客厅里逗猫的简晓夜吓了一跳。


    她循声朝向宁望去,好奇道:“这么快就办完离职了?”


    向宁没有答话,甚至顾不上换鞋,便径直去拍枕安的屋门,咚咚的声响使简晓夜愈发心惊。


    “怎么了?”简晓夜放下小猫,追上向宁的步伐。


    向宁依然沉默,只等枕安打开屋门。


    “出什么事了?”枕安手里的画笔还未来得及放下,便匆匆跑来打开屋门。


    “你……”向宁张了张口,犹豫着挤出来一句,“你认识我。”


    简晓夜在旁边看得一愣,伸手去摸她额头的温度,疑惑道:“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咱仨在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久,他还能不认识你啊?”


    “他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向宁移开她的手,定定地看了枕安几秒,“你早就认识我。”


    枕安捏紧了手中画笔,否认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把我当白痴糊弄!”向宁皱起眉头,“我既然会来找你对质,就说明我对自己的推测有十足的把握。就算你瞒着不说,我也会去找别人求证。但如果我是从别人嘴里了解到事情的全貌,你在我心里是什么形象,可就由不得你自己做主了。”


    见她态度如此强硬,枕安似乎也别无选择,只能垂眸承认道:“是,我……早就认识你。”顿了顿,又补充道:“单方面的认识你。”


    “果然。”向宁表情严肃,“除了这个,你就没有其他事要跟我坦白吗?”


    在这样突如其来的高压氛围下,竟是简晓夜先支撑不住了,仿佛又回到了提心吊胆的童年时代,孤零零夹在矛盾颇深的父母中间,想开口劝架,又怕大人们的怒火殃及自己。想说两句俏皮话活跃气氛,却又清晰地意识到,他们之间的矛盾不是能靠插科打诨来解决的。


    为防再旁观下去,她的童年ptsd会即刻发作,此刻摆在简晓夜眼前的只有一条路——


    “你们慢聊,我回避。”


    三十六计走为上,古人诚不我欺。


    简晓夜抱着小猫回到卧室,给他们留出了一片无人打扰的私密空间。


    “是不是祝璋姐跟你说什么了?”枕安略显心虚地问。


    向宁闻言讶然:“这里面还有祝璋的事?”


    枕安自知失言,只能解释道:“我只是想知道,你都听说什么了,为什么会突然来找我对质。”


    向宁迈步靠近他,冷脸发问:“怎么,你还打算根据我知情多少搞区别对待,说一半藏一半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会认识我?为什么要给我们村捐款?为什么咱们相处了这么久,你却从没想过要对我开诚布公!”


    枕安正欲开口,向宁却打断道:“等等,我先来给你排除几个错误答案。”


    “首先,你可别说是通过那部电视剧认识我的。燃藜计划的第一笔捐款到账时,那部剧还在审核,并没有播出。这个谎骗不了我。”


    “其次,你也别说燃藜计划的发起人不是你,是祝高远,或者祝璋在以你的名义做慈善。如果是这样,在‘祝琰’去世后,他们根本用不着换一个资助人来接手项目。”


    “最后,我不想听到诸如‘瞒着你是为了你好’这种屁话。我不需要这种‘好’,我需要的是尊重,是知情权,是朋友之间的信任和坦诚!”


    枕安的嘴唇颤了颤,闭上双眼忍住泪意,微微哽咽道:“对不起。我……我真的没有恶意……”


    向宁抱臂叹了声气,别开脸看向窗外,乏力道:“这是家里,不是公司,我实在没有精力,也不想浪费心思跟你玩那套诈供诱供、周旋试探的话术。也许你真的有难言之隐,所以才不愿意对我据实以告。那不妨这样吧,我给你两个选择,你自己决定选哪个。”


    枕安睫毛低垂,挂着若有似无的水润,轻声道:“什么选择?”


    向宁的语气全无往日的温度:“第一个选择,想必我也不用多说了。至于第二个……”她转过脸来,去探寻他的目光,“带着你的秘密,从我家搬出去。”


    枕安愕然抬眸,无力道:“你要赶我走?”


    向宁冷冷与他对视:“我没办法信任一个对我有所欺瞒的人,更无法跟这样的人同住一个屋檐下。”


    语毕,她盯着他的双眼后退几步。


    “我的耐心很有限。如果你决定说实话,就来我房间详聊。如果你不想聊,那现在就可以收拾行李了。”


    眼看向宁转身要走,枕安连忙追上两步:“等等!”


    向宁回眸:“这么快就想好了?”


    枕安答非所问:“家里还有酒吗?”


    向宁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你要啤的、红的、还是白的?”


    枕安脱口便说:“洋的。”


    向宁看着他“视死如归”的神情,没忍住轻轻一笑,很快又重新板起脸来,揶揄道:“就你那酒量还喝洋的,扛得住吗?”


    枕安抿了抿唇,下决心道:“酒后吐真言。正因为扛不住,才能让你相信我说的是实话。”


    向宁不置可否,从酒柜里拿了瓶龙舌兰,刚要关柜门,动作却忽地一顿,犹豫片刻后,还是换了一瓶最适合入门者的低度果酒。


    向宁回屋不久,枕安便抱着一幅装裱好的画作走进门来。


    “还记得它吗?”他把画展示给她看。


    “记得,好像叫《回忆余烬》吧?是况星宸抄袭的那幅,咱们就是……”向宁把酒杯递给枕安,话语一顿,意识到什么便改了口,“我就是因为那件事,才认识你的。”


    枕安开门见山:“这幅画上的女孩就是你。”


    向宁闻言一惊,下意识便反驳道:“怎么可能?”


    她重新看向那幅画,仔细观察每一个细节。


    画面主体是一张证件照,猩红底色刺得她瞳孔微颤。穿着中学校服的少女难辨面容,像是谁用烟头沿着她的五官恨恨灼了相纸,燎出焦黑边缘,唯余焦褐的碎屑悬在画布上。纸灰簌簌散落在油彩褶皱里,偶有零星火点子忽明忽灭,仿佛下一秒就要燃尽这帧藏在记忆暗格里的残影,散作满地烫人的余烬。


    “这怎么可能?”她又重复了一遍,伸手抚上画布,“我从来没有穿过这样的校服,更没有拍过这样的照片……”


    她的手指慢慢向下,最终停在画中少女的耳垂上,不由一颤。


    这里有一颗小痣。


    而她的右耳,在同样的位置也有一颗小痣。


    不浓不淡的褐色,不足芝麻粒大小的一抹,太细节又太不显眼,以至于她上次看到这幅画时,竟然没有发现这个“巧合”。


    “你什么时候画的这幅画?”她柔声问。


    “十八岁,从祝琰变成枕安的那一天。”枕安抓着画框的手愈发用力,“但是这个故事,还要从更早的时候说起。”


    从祝高远,从祝璋,从他说起。


    ……


    祝高远有着最符合“传统价值观”的教育理念,在他看来,儿子就负责读书明理,继承家业,女儿则要温婉贤淑,将来联姻选个好人家,相夫教子,便是圆满。


    可祝璋偏偏不遂他愿,从小就掐尖要强,颇有个性,跟“温婉贤淑”四个字简直八竿子打不着。


    为了纠正她的“错误”,一任又一任家庭教师如流水般换个不停,可谁也没能改了她的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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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


    最后闹得祝高远实在没了办法,只能做出让步,对她妥协道:“我也不强求你做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可你至少得选一样,给我做到最好!”


    祝璋这次没有再跟父亲叫板。


    “好,我选画。”


    这倒不是因为她喜欢画画,而是目前的四个家庭教师里,只有美术老师Linda是个聪明人,每次上课都直接放她去自习。至于她的课堂作业,则全都是小弟祝琰代画的。


    反正祝琰从小就喜欢画画,Linda老师还说他很有天赋,让他替祝璋上课也算是双赢了。


    祝高远工作很忙,不常回家,对孩子们搞的这些小动作一无所知。祝璋定期派人把祝琰的画送给他看,祝高远虽然不懂艺术,看不出画作优劣,却也对女儿的态度非常满意。


    祝璋十九岁,祝琰十五岁那年,他们的爷爷去世了。


    葬礼上,祝高远为父亲的离世大悲大痛,眼泪淌个不停,比十年前在自己妻子的葬礼上表现得真挚许多。


    为了给家族墓地选址,祝高远专门从香港请来一位“风水大师”,据说他不仅是许多大财团的入幕之宾,身上还沾着点政界的人脉。


    那人神神叨叨在全市遛了几大圈,诓走了祝家不少真金白银。这笔钱祝高远花得开心,花得乐意。


    而最让他惊喜的,还属“大师”临别之际的几句赠言。


    “祝董您可知,令千金颈侧的那块胎记有何玄机?”


    祝高远连忙叫来祝璋,仔细端详一番,却看不出什么门道。


    “大师”捻须一笑,叫人奉上纸笔,抬手便写下四句七言——胎痕如花映琼肌,金蕊招财暗香移。若使商海添娇影,家业如虹踏云梯。


    祝高远深为震惊:“您是说,这丫头能帮我把家业做大?”


    “大师”不再多言,只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个动作,一首赠诗,一出好戏,是祝璋私下找他花大价钱买来的,为的无外乎一个“争”字。


    至于这笔钱花得值不值,短期内似乎难以看出成效。


    值得欣慰的是,这年暑假,祝高远终于不再反对女儿进自家公司实习了,偶尔还会亲自给她布置几个小任务让她练手。


    这天晚上,祝高远难得回一趟家,跟两个孩子吃了顿团圆饭,末了还取出一沓简历交给祝璋,让她负责筛人。


    祝璋以为这又是个工作任务,便问:“裁员还是招聘?”


    祝高远却笑呵呵地摇头道:“都不是。我是准备做个慈善项目,资助一位失学少年继续读书,让你帮我从这些候选人里挑一个出来。”


    祝璋诧异道:“咱家又不缺钱,既然有这么多合适的学生,全都资助不就行了?”


    “啧,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让你挑你就挑!”祝高远教训道,“挑出来一个最合适的,你给那孩子画幅肖像画,就当见面礼了。正好也让我考察考察,这段时间你的画工有没有退步。七天后我派人来取画,抓紧时间。”


    语毕,祝高远扬长而去,祝琰倒是好奇地凑了过来。


    “你选好了吗?”他问。


    “哪有那么快,我不得仔细想想?”祝璋把手中简历一一平铺在桌面上,“怎么,你也想争一张选票?”


    祝琰耸耸肩:“不给我选票也行,不过,那张肖像你就自己来画吧。”


    “就算咱俩一人一票,要是打平了,又该怎么定胜负?”


    “抓阄呗。”


    画室里,祝家姐弟一人揭下一张便利贴,各自写下一个候选人的名字,再将纸揉成小团。


    至于最后抽出了谁的纸团,其实并不重要,因为二人写下的是同一个名字。


    花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