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魔沼深渊(五)观戏

作品:《疯批魔头被我虐成忠犬了

    那人郁星洛绝不会认错。


    六年前,那道俏丽的身影第一次迈进郁府的画面,她仍历历在目。


    自出生起郁星洛便被众人唾弃孤立,恶语相随。可就是在所有孩子都孤立她,欺负她,骂她晦气的时候,唯有岑之烟毫不嫌弃地站到她身旁。


    是那女孩铃铛般清脆动听的嗓音和甜美笑颜,在她最脆弱最晦暗时拉了她一把,给了她从未体会过的朋友的温暖。


    所以从那之后,每当岑之烟受欺负、屡屡闯祸时,她都会毫不犹豫挡在她身前,帮她掩护,甚至替她挨骂受罚。


    她就是这样,别人对她好一分,她便百倍千倍地对人好。


    为了维护这段友谊,她做了许多。


    甚至在对方用刻意为她受伤的苦肉计,骗取郁氏传家宝的藏处后,她还试图帮她解释,认为这一切都是误会。


    郁星洛从不曾想过,她心中珍贵无比的友谊,会为家族招致灭顶之灾。


    直到郁氏全族被判下觊觎神物之罪,流放边境的那天,郁星洛才知,岑之烟竟是仙门之首,玄天门宗主的独女。


    她永远也忘不了岑之烟离开的那天,用多么轻蔑鄙夷的眼神说出那句话——


    “你不会真的蠢到妄想,我堂堂玄天门大小姐,会跟你这种卑贱晦气的丧门星做朋友吧?”


    那副傲慢嘴脸,她至死难忘。


    在魔宫的五年,她无数次想象过和对方再见的场景,却没想到竟会是在此时此地……


    “傻愣在我面前,是想坐我腿上不成。”


    少年清冷的嗓音将她拉回现实。


    郁星洛回过神,才发觉楼下那道粉莹身影早已不见。


    呆楞望了眼少年对面的空座,脸上瞬间泛了羞红。匆忙坐下,却仍久陷诧异之中。


    直到被酒楼老板娘的匆匆到来扰了思绪。


    “客官喝点什…”


    平淡话语却在那娇丽娘子看向少年的一息,瞬间化作低喃感叹,“乖乖,世间竟还有生得如此俊美之人…”


    娇娘收敛诧异神色,谄媚上前,“小爷想点什么尽管给小奴说,都给您打半折~”


    没等少年开口,便娇滴着嗓音介绍起菜单,“这个,山魈血,养颜的。还有这个,虽是死胎泡的,但也是大补……不过要小奴说,您还是尝尝我们店的特色,妖兽之鞭泡的上等妖酒。”


    她凑到少年耳边,面带红晕,“极壮阳的~”


    自始至终看都没看郁星洛一眼,也就对她全程的捂鼻作呕毫无察觉。


    玖夜全程眸色霜冷,直到瞧见对面少女为难的表情,才不觉蹙眉。


    他掏出一块上阶灵石,随手抛给老板娘,“只要茶水,不加料的那种。”


    娇娘一怔,显然没想到少年竟会对她的热情谄媚全然无视。


    可明知对方拒绝得决绝,却仍是不甘心地俯上桌子,声音矫揉。


    “小爷,你带的伴这么无趣,不如小奴就送您一壶妖酒。”她凑到少年面前,有意无意展露胸口那一抹红艳,“若你我喝得尽兴,我倒贴你钱都行~”


    轻蔑的眼神随即扫过一旁少女,“总比和她待着享受得多。”


    声音落下,许久寂静。


    玖夜垂着眸随性磨搓指间那一抹“墨戒”,半晌,缓缓抬眸。


    冷若寒潭的眸一息化作锋厉剑林,仿佛一切与之接触之物都会顷刻化作残肢碎肉。


    “我看上的是她的命,你付得起吗?”


    嗓音冷戾至极,惊得郁星洛都指尖一颤。


    更不用说与其对视之人会有多惊惧。


    惊到四肢发软,就连逃离之时都险些踉跄摔倒,还是郁星洛反应机敏才扶住了她的手臂。


    也就是在这一瞬,娇娘瞳孔又是一惊。


    她错愕地盯着郁星洛,又转头看向少年身侧,半句也不敢再多言,匆忙落荒而逃。


    “…”


    郁星洛有些迷惑,“她怎么突然怕我?”


    分明方才还目中无她,出言讥讽。


    玖夜结霜的眸逐渐柔缓,勾起不知是嘲弄还是打趣的笑,“不怕才稀奇。”


    “…?”


    郁星洛一懵,正想追问,却忽见少年指间的“黑戒”虚影微动。


    剑灵正用怪异茫然的眼神望向少年。


    这万年来,它还是头一回见主尊对除‘那位’以外的女子如此之好,竟眼都不眨便将它一成灵力赋予对方之身。


    而且,一路上这丫头三番忤逆主尊,他不仅毫不动怒,现在竟还对她傻笑?


    剑灵再忍不了一点,“主尊,难不成,你还真想带个累赘上路?”


    话音未落,便听到神识传来那一声阴冷可怖的嗓音——


    “分开不过三百年,你就忘了规矩?”


    惊得剑灵小胆一颤,立刻缩回指缝之间,不敢作声。


    酒楼昏黄的灯光晃在少年脸上,他早已淡去方才那抹邪煞,依旧是随性靠在围栏,不紧不慢端起茶杯。


    “你说的‘灭玄天’,是想要屠门吗?”


    少年语气平淡,仿佛谈论的不是一场残酷杀戮,而是抬脚便能碾碎的一群虫蚁。


    郁星洛一怔。


    这问题太过突然,以至于一时竟不知作何回答。


    “我从未想过……”


    她顿了顿,轻轻摇头,“虽然玄天门宗主岑光远罪有应得,不配一统仙门,可门中大多还是无辜子弟,并未参与过任何恶行。”


    若只因选错阵营便要一概诛尽,那是邪魔的作为,不该是她的。


    “我只要岑氏的命。至于玄天门,散了便好。”


    说到岑氏之时,郁星洛不自觉攥紧了拳。


    当初就是岑光远设计先救下父亲的命,假意和其成为密友,再在“弥留之际”将其独女岑之烟托付进郁府,最后父女联合骗了她们所有人。


    每当岑光远来郁府时给她带礼物,对她关心问候的画面,如今她仍记忆犹新。


    可终究是她太傻太天真,竟愚蠢到将其视作亲叔叔,亲切地,一遍又一遍的喊他“岑叔”。现在想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从第一面起,他就已经在心中盘算如何算计她们。


    玖夜放下茶杯,眸色透着些许失望,一副“事情似乎变复杂了一些”的表情。


    “那老乌龟缩在整个门派弟子后面,取他性命怎能不伤及无辜?”


    可下一瞬,他淡眸蓦地泛起波澜,如同沉寂百年的灰烬忽然闪过一丝星火,微弱,却足以顷刻燎原。


    似乎在一息之间,他脑海中已经生出一个庞大深远的计划。


    “不过…既然你这样说了,”玖夜勾起鄙薄的嘴角,“那便如此好了。”


    这时,隐忍许久的剑灵终是又按耐不住冒出小头:“主尊,你何时连一个小丫头的话都要听从一二了?”


    剑灵在神识焦躁传音,“主尊又不是不知那玄天门背后之势,岑光远后面,可是有北宫神族在撑腰呢!”


    似是怕玖夜在幽冥泡了太久,还特意提醒,“北宫天华,如今已经稳坐天界之主的位子,你真的要为一个丫头片子……”


    话没说完,已经吓得缩回半个身子。


    透过霞光,它将少年冷戾邪煞的眉目看了个清楚,神识中的怒斥更是震耳欲聋——


    “道貌岸然的老东西,也配坐在星儿的位子上?”


    剑灵惊得许久不敢作声。


    直到看见那漠然面孔一转盛怒,化为再冷傲不过的戏谑,“你说…”


    玖夜指腹忽然抚上“黑戒”,力道温柔,“若是有一天,凛境神姬‘活着’出现在那帮老东西面前,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语气透着怪异的期待。


    “…?”


    剑灵不禁抹了把冷汗。


    伴君如伴虎。即便它已跟了他万年,如今却也对他心海难以猜得透彻,不敢再多揣摩。


    ……


    郁星洛呆楞望了少年许久,没等到对方欲有所动,却被楼下传来的傀儡戏声吸引了去。


    她索性在围栏边一靠,瞧了起来。无奈距离太远,只能大概听出是有关百年前神族之间的纷争。


    还是旁桌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才帮她解惑。


    “话说当年诡煞君作为凛境扰龙神族的世子殿下,驰骋三界,无人能敌,是扰龙帝君手下最得力的战神。”


    “听闻其容貌俊美至极,世间女子无不见之倾心,不过因其性情冷漠,拒人千里,压根没有姑娘敢靠近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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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不是夸张,当年他甚至三拒涟境主姬的婚约!”


    “不会吧,涟境主姬可是出了名的绝世容颜,三界第一美人!”


    “不说别的,要是能亲眼见到涟境主姬的仙姿,哪怕就一眼,让我扒层皮都愿意!”


    “你可真敢想……”


    “…”


    听着旁人讨论得激烈,郁星洛迟疑挑起眉,不觉看向眼前人。


    “这世间,还有比你好看之人?”


    实话说,少年这般俊美容貌,三界万千朱颜恐怕都自愧不如,更不用说男子。


    “不过…”


    郁星洛似是无奈摇头,“就是太凶了,不然,愿意嫁你的女子应当是不在少数的。”


    “…”


    玖夜鲜少这般无语。


    却也无心与她较真,轻阖上眸,慵懒地靠在木栏,仿佛对这一切毫无兴趣。


    郁星洛喝口热茶,竖耳继续听着。


    “可是为何?难道诡煞君竟连涟境主姬都看不上?”


    “哎呀,相传这诡煞君似是不近女色,对其他女子爱答不理,就整日围着他那妹妹凛境神姬转。”


    “这…天下千万女子,却唯独宠爱妹妹。”


    旁人不敢再说下去。


    郁星洛却随口补了后半句,“断袖之癖,也不足为奇。”


    “…”


    玖夜一噎,隐忍似乎快要触及极限。


    随手拿起茶杯,蹙眉想说什么,却又被少女打断,“不过,这诡煞君也并非传闻那般嗜血无情。至少是个好哥哥…”


    玖夜喝茶的喉结一顿。


    放下茶杯,语气却一如既往地清冷,“夏蝉不懂冬雪,未曾涉世的丫头片子,就对天界之事置喙?”


    这回轮到郁星洛语塞。


    不过想来也是,她一届凡胎俗骨,连情爱都不懂,还在这里探讨神魔的家事。


    纯属闲的。


    郁星洛咬了口赠送的糕点,刚转过身,就听旁人感叹。


    “唉,谁成想这诡煞君竟会为天权背叛亲族,联合幽冥鬼军灭了扰龙神族。神姬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她竟会被至亲的兄长害死,真惨…”


    “从那以后诡煞君就销声匿迹了,直到最近…”


    “!”


    郁星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喉咙微哽,眸色逐渐染上愤意。


    “你说的对,我结论下早了。”


    郁星洛攥紧了握茶杯的手,半晌,挤出愤语,“这诡煞君就是个冷血残酷,薄情寡义,没有心,没有爱的禽兽败类!”


    她几乎把所能想到的负面词汇都加上了。


    可就算她已愤得双目泛红,对面少年却仍是出奇安静。他深埋着头,微卷碎发遮住了长眸,叫人看不出神情。


    半晌后,终是吐出个自嘲至极的冷笑——


    “还是个废物。”


    郁星洛太过激动,以至于没注意到他的低喃。


    直到旁人小心告诫,“嘘,姑娘你可小点声,惹怒那位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整个酒楼都要给你陪葬!”


    “…!”


    郁星洛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口无遮拦,忙捂紧口鼻惭愧点头。


    平静下来,她忽然想到什么,惊眸望向对面。


    似是瞧出她的不安,玖夜戏谑地勾起嘴角,“怕了?”


    郁星洛在他看不见的角度轻睨一眼,“那可是诡煞君,动动手指都能把我碾成渣了。”


    玖夜还以为少女终是怯懦了,眸中微露失望,抬眼却对上一双清澈纯诚的眸。


    “若真遇到,我恐怕帮你拖延不了多久,到时候,你就莫要像现在这般逞强了。”


    郁星洛叮嘱得认真。


    玖夜却无心去听,只是平静凝着那双澈亮的眸。平静到毫无情绪,叫人实在捉摸不透。


    半晌,蓦地嗤笑。


    在经历了那么多次背叛之后,竟还会天真的,倾其所有去相信一个陌生人…


    真是愚蠢至极。


    玖夜薄唇微张,吐出寒息,“既然你这么想帮我…”


    郁星洛没来得及反应,下巴猝不及防盖上一只冰冷的手,扼住喉咙。


    “不如我现在便杀了你,吃肉饮血,壮补灵力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