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婆叹了口气：“你说你平日里也算灵透，怎么一到了自己的事上便这般迟钝？你当我在乱点鸳鸯谱？我早就看出那邱公子对你有意。”


    姜致沉默不语。


    她最近是隐隐地觉得邱锦看她的眼神好像不太一样，但没往那方面想，或者说，没敢往那边想。


    从前在学校也有不少男生明里暗里地跟她表露过倾慕之情，都被她无视掉了，即使身边的人都陆陆续续地谈起了恋爱。


    她不想结婚，不想像爸妈那样从相爱走到那么难看的分手，最后撕扯得彼此都遍体鳞伤。


    身边人劝她，不结婚也可以谈恋爱的，那谁谁谁都是不婚族，朋友都谈了好几个了。


    姜致觉得自己办不到，她无法奔着分开的结局去开始一段感情。


    她看着桌上的帕子，想着洗干净后再还给他。


    一换衣服才发现袖子里还带回来一包银子，这才想起是陈征在她临走时命小翠塞给她的，说是多谢她的救命之恩。


    姜致此时也无心打开看，随手放进了箱子。


    翌日用过早饭后，李迎儿抱了孩子来跟姜致说要回家。


    姜致惊问：“你回哪？难道要回定县？”


    “是，离家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李迎儿勉强笑道。


    姜致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一直住在这里，毕竟自己原本也是借住。


    “你才出了月子，身体还需多加调理，不如多住些日子再回家不迟。”


    “多亏姜姑娘，我的身子已经好多了，实在是不能一直打扰你们……”


    “就让他们走吧，说不定李姑娘的父母也在找她呢。”姜婆在一旁插话道。


    “是，是。”李迎儿诺诺道。


    姜婆似是担心她误会，又加了一句：“不是我老婆子要撵你，哪个当父母的丢了这么大一个丫头不着急呢。”


    “我懂的。”


    姜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便强留，等明日我雇辆马车送你。”


    “不必这么……”李迎儿本想习惯性地开口拒绝，转念一想这么远走回去也不现实，“那个，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我和孩子的衣服还都是姜姑娘帮着置办的。”


    姜致有些讶异：“这么急？也不差这一日，让我们再稀罕稀罕小弥远，等会儿我再出门买些点心给你父母带回去。”


    李迎儿忙道：“不必了，真的不能再让姜姑娘为我破费了……”


    姜致佯作生气：“咱们都在一起住了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跟我这般客气？就依我的吧。”


    李迎儿默默地闭了口。


    姜致伸手接了孩子过来。


    小弥远从刚出生时的小瘦猫儿吃成了一个略圆润的胖娃儿，白白嫩嫩的，换了一个怀抱后瞪着眼到处瞅，煞是可爱。


    几个人闲聊了一会儿，姜致时不时地逗弄着怀里的孩子。


    李迎儿看着她注视孩子的眼神，不由脱口道：“姜姑娘这般喜欢孩子，何不早些与邱公子成亲？”


    姜致一窒：“不是跟你说了，我与他只是……”


    “只是萍水相逢，”李迎儿接话道，“可是我看邱公子对你，不像只是路见不平施以援手那么简单。”


    姜致低着头哄娃不再说话。


    姜婆从姜致手里抱过孩子，对她道：“李姑娘就快要走了，你带她出去转转吧，孩子我来看着。”


    姜致一想也是，估计李迎儿来到京城之后都没有好好出去逛过，以前是被吴成困在家中，现在则日日被孩子缠住。


    这里是城南，除了离他们最近的这条正林街以外，前面还有一条比较繁华的街叫作柳荫街，城南最大的成衣铺子和点心铺子都在那条街上。


    姜致领着李迎儿一路往南，从正林街逛到了柳荫街。


    李迎儿时不时被铺子里和路边小摊上的物件吸引，眼睛似乎都不太够用了，她虽然已经生了孩子，毕竟也只是个小姑娘。


    姜致看她真心喜欢的便全都买了下来，都是些小玩意也不贵。


    她带着李迎儿在点心铺子挑了些点心后，便领着她进了成衣铺，这趟出来主要还是为了给李迎儿再置办几身衣裳。


    李迎儿只穿了一身衣裙住过来的，姜致给她买了几身夏衣，但现在天气转凉，该添秋装了。


    掌柜的打量着李迎儿的身量，取出几身夹袄套裙放在柜台上，脸上挂笑道：“这是本店卖得最好的几个样式，姑娘若喜欢不妨比量一下。”


    李迎儿刚要推辞，姜致拿起一件水粉色在她身前比量起来。


    光是看着还真的很合适，就是不知穿上是什么样。


    “回去穿上若是大了小了的，可还能回来调换？”姜致问道。


    “那是自然，只要不下水洗过，本店都可以退换，”掌柜爽快回道，“您放心，我开了这么多年的成衣店了，看尺码很准的，一般错不了。”


    这个姜致倒是相信：“将这些全给我包起来吧。”


    “别别，这太多了，我选两身就成了。”李迎儿慌忙拦下她。


    姜致：“两身衣裳，若是赶上阴雨天都不够替换的，都拿上吧。”


    “好嘞！快给姑娘包起来。”掌柜的眉开眼笑地吩咐店小二道。


    趁着等衣裳的功夫，姜致打听道：“掌柜的可知这附近哪里有大一些的宅子出赁？”


    “不知客官要多大的？”


    姜致：“最起码得是个三进的院子，老旧些无所谓，我可以自己收拾下，只要不是危房就成。”


    掌柜的思忖着道：“这么大的院子还真少有出赁的，不过我可以帮您打听一下。”


    姜致也知道不太好找，打算如果实在找不到就去牙人那里看看，但越大的宅子他们收的佣金会越多，她是想着能省则省。


    “那就太感谢您了，您替我留意着，若有主家愿意出赁，就让他去石板巷最南头那家寻我便是。”


    “成嘞。”


    出了成衣铺子，李迎儿问姜致道：“姜姑娘寻那么大的宅子做什么，你们不才两个人住吗？还是邱公子也要跟你们一同搬过去？”


    “你想哪儿去了，我是想租下来开个月子中心。”


    李迎儿一头雾水：“什么叫月子中心？”


    姜致给她解释道：“就是女子产后坐月子的地方。”


    姜致现在手上有几个世家夫人接生的活儿，她准备接生完以后就向她们推荐自己的月子中心，应该会有人愿意来。


    李迎儿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地方，倒是觉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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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


    柳荫街上特色小吃很多，两人挑着尝了几样，也就顶了午饭了。


    因为挂念着给孩子喂奶，李迎儿匆匆逛完柳荫街便拉着姜致往回走。


    孩子果然醒了在哭，姜婆正在给他喂米汤，孩子晃着脑袋不肯喝。


    姜婆见她二人回来放下了勺子，将孩子递给李迎儿。


    李迎儿拿出柳荫街摊边买的波浪鼓摇给他看，顺势抱过来喂奶，孩子吃上奶立马不哭了，盯着波浪鼓目不转睛地看。


    “我怕你们回来个早晚的，提前熬了米汤备着，谁知道吃惯了娘奶的孩子还就不喝这个了，看来这么小的孩子也知道哪个是好的。”


    “那是自然，味道都不一样的，孩子饿了困了都会找娘，要不怎么和娘最亲呢。”姜致笑笑说道。


    “我只希望他长大以后千万不要像那个渣滓就好了。”李迎儿忽然来了一句。


    姜致不知该如何劝解她，她不知李迎儿说的是本性还是长相，本性方面主要看大人怎么带，很少有天生的坏种，但长相方面总难免会有点像他那个生物学上的父亲。


    姜婆岔开话题：“带回这一堆都是些什么东西？”


    “有衣裳，脂粉，还有些哄小孩子的玩意儿，给李姑娘父母的点心盒子，”姜致从中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这是您素日爱吃的杏仁糕。”


    姜婆笑盈盈地接过来，还探着头往那堆东西里瞧：“给邱公子买了什么？”


    “哎呀，姜姑娘只顾给我买东西了，把邱公子给忘了。”李迎儿话里有些抱歉地道。


    “不是因为你，带孩子歇着吧，别忘了等下试试那些衣裳，”姜致拉起姜婆，“我们回屋去。”


    姜婆抱着杏仁糕被她拉出了李迎儿的房间，连声追问道：“不会吧，你当真什么都没给人家买？”


    姜致无奈道：“娘，您就别替我操心了，我和邱公子是不可能的，我已经拜托人帮着留意宅子了，寻到以后我们就搬出去。”


    姜婆有些意外：“不是……你这孩子怎么……”，她摇了摇头，“算了，我管不了你，我倒要看你能寻个啥样的，去哪再找比邱公子还好的夫婿？”


    姜致回了房，由着她跟在后面碎碎念。


    “……且不说人家借我们住在这，就光说他昨天出去接你，也得买点什么过去答谢一下吧，我平日都是怎样教你的……”


    听姜婆这么一说，姜致倒觉得是自己片面了，确实忽略了这些，那便等搬走的时侯一并答谢吧。


    姜致翻出陈征给她的银子，倒出来数了数，也是整整一百两，没想到他人倒是挺大方的，只可惜……她一想到他们父子道德绑架陈少夫人，便对他失了好感。


    “……这是哪家给的？这么多？”姜婆看到银子激动得一下子忘了念叨。


    “陈府。”


    “我家丫头可真能干，你比娘强多了，我也不是没给大户人家接生过，咋就没人给过我这么多赏钱呢，可能是见你长得好看？话说那陈少夫人不是早就生完了吗……”


    姜婆在一旁念念叨叨，姜致跑了一上午有些累了，听着唠叨声困意渐渐袭来，不知什么时侯睡了过去。


    她是被院中李迎儿和邱锦的说话声吵醒的，赶紧翻身下床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