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红尘烟起,病入膏肓
作品:《吞花卧酒养只猫》 流民日渐增多,林汐之才想起自己忘了给丰城寻个城主回来,愧疚之下不知如何面对,她尴尬坐在猫来汐客堂里,来看她的商贩不明原由,问道:“王妃,是不是我们哪里没做好啊?”
“不是不是……不是……”她忘了将事情交代好,心虚低首。
一架装货的车子停在门前,门边晒太阳的猫儿吓得跳走,擦过她的裙摆,窜进客堂桌底。
几个露臂的武夫将车上木箱卸下,抬进门来,“誉王妃的东西!”
林汐之猛地抬头,“我的东西?”
柳随风从医馆回来,见了几箱东西,颇奇,“哟,送点儿东西收买人命啊?”
箱子一个接一个,几乎堵住了大门前一整块儿地方,客人皆看过来,林汐之上前问道:“是什么?”
“主上说是王妃所需。”几个武夫将箱子一一打开,“主上领兵出征,说给王妃把嫁妆送回来。”
林汐之愣愣看着,确实是她的东西,良久,观者渐多,她点头道:“知道了,帮我抬到后院儿屋里吧,有劳。”
柳随风警惕着,跟他们去了后院儿,林汐之转眼间,一只金黄的猫儿出现在面前,“王妃,你的猫。”
吴悔双手托着猫,递给她。
她喜忧交织,将炽燎抱来,“他把猫都还给我呀,还真不想我回去了……”
吴悔拜道:“下官丰城城主,拜见王妃。”
“城主?”林汐之一番思量,“哦……给我收拾烂摊子是不是?可嫌弃了是不是?”她抱着炽燎甩手离开,用力掀了门帘。
陆坚等在门外,吴悔一出来,他便急道:“我回家了啊!你记得给我付钱,这一趟得多少银子你自己算,给少了不认你这兄弟。”
他留下话便走,与城主府反向,吴悔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拐过一个岔口,流民到处都是,城主府已有府兵在收拾东西,他站在门外想了想,“崩离必损,需……”
入夜,各街稍大的商户接到了新任城主的邀请,林汐之和赵掌柜亦在其中。
“吴城主何事?”林汐之进门便坐下,赵掌柜站在她身旁。
吴悔淡淡一笑,“来,诸位请。”
商行老板拜过入座,吴悔道:“临时请大家来,是想商量一件事情。”
“城主请说,草民能做到的,都会帮忙的!”
“是啊,城主请讲。”
吴悔执起酒杯,“诸位也知丰城几近民不聊生,如今得了王妃倾囊相助稍有起色,却又适逢战乱,流民太多,恐生祸乱,下官想与诸位合作,将流民安置一番,在城外修建村落,助他们早日能够谋生。”
“把我的嫁妆都拿去吧,反正也无用了,你们联合起来,倒也不错。”林汐之斜斜倚在凳子上,推了一下赵掌柜,“你去办,跟他们一起,把产业重新组合分配,将丰城做活起来,九州来访,倒是机遇。”
众人低声议论,吴悔又问,“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钱庄顾老板最先举杯,“在下同意!我回去把账做清,拨一笔钱出来,誉王妃救我等性命,只要一句话,没什么不能的。”
“顾老板都说话了,那我们也没什么好怕的,顾老板,关照一下!”
“自然!”
商户纷纷响应,将杯酒喝下,“咱们可以做个一条龙的生意,进货,卖货,送货……”
林汐之起身出门,伸了个懒腰,赵掌柜跟着她,她回头斥道:“去,你去听着,参与参与,我给你那么多钱,可不能赔本啊。”
“哦!是是是!”赵掌柜醒悟般退回厅里,几个掌柜招呼他,他又加入其中。
柳随风等在城主府大门外面,林汐之出来时,他伸手扶她,“王妃累了,可要歇歇?”
“嗯,去哪儿歇?”
“山间荧虫可想看看?”
“走吧。”
林汐之带头往东面城门走,走一步跳一下,转个圈,纱帛在她身侧翩飞,她哼起曲子来,柳随风跟在她身后,不紧不慢,静静观赏。
林间荧虫飞舞,林汐之寻了块石头坐下,远处山脚下,无数火光聚成一道,似河流蜿蜒,沿着山下小路穿过,自山前延伸至山后。
“那是什么?”
“楚逍的军队。”
林汐之一愣,道:“所以你才说,要来看荧虫?”
“确实是荧虫啊。”柳随风抓住一只,在她眼前放飞。
林汐之看着那一点幽光远去,最后似消失在星空中,“我们还能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陪你。”
“为什么?”
“不为什么,想如此,便如此,有一日若不想了,那便就……恕不奉陪了。”
他眼中似有漫天星河,笑意温润,林汐之看了他好一会儿,欢喜道:“好像也不错。”
她望向山下移动的火光,眼前身侧荧虫飞舞。
鬼羯从林间带人出来,与沿路的军队汇合,伍桓予将他喝住,“喂!哪里来的!”
鬼羯回头一眼,把他吓了一跳,“哟,下官有眼无珠,原来是鬼羯大人。”
“主上呢?”
“陛下在前面,他不愿留在中间,下官没办法呀。”
鬼羯将几个侍卫留下,策马奔去,楚逍听闻马蹄声,辨认步调,知是鬼羯。
“她在丰城可好?”
“主上是知道的,王妃自己开了个养猫的酒馆,但显然回京后忘了许多事,幸好,主上及时把东西都送来了。”
楚逍不语,只知道鬼羯差人回京搬了林汐之的嫁妆出府,他抬眼望见前路茫茫,拉了缰绳,又走快了几步。
子更子午打闹而来,“鬼羯,你把嫁妆搬给王妃,闯大祸了。”
莫白将他们挡开,“你别理他们,主上知道,这不也没怪你。”
娇儿看了看天边,“王妃会不会以为尊主不要她了呢?”
赤羽和雪燕齐声止她,“娇儿!”
娇儿抿唇耸肩,把头缩低,“我就说说……”
鬼羯道:“楚粼构陷上官家,诱导上官景走上歧途,致使之后的事情越来越恶劣,只要把话说清楚,我们很快就能回来。”
郾城百姓多数逃至郊野,皆换上了不显眼的衣物,藏身草木林间,入夜有狼嚎叫,他们将火堆点燃,戍夜值守。
阮岑带着军队严防死守,架不住毒烟摄魂之术,枝昱的驭兽之术在人身上显得尤其夸张。
“快把他们关起来!”中毒的官兵日渐疯魔,徒手杀了牲口往嘴里塞,吃了之后上吐下泻,阮岑在望楼上来回走动,援军再不来,他撑不了多久。
沿路而设的佛像前马蹄密布,楚逍来时他一眼便望见,“殿下,你可算来了。”他迎出城去,神情似是死里逃生。
楚逍在一尊半人高的佛像前停住,下马拜过,问道:“是何情况?”
“枝昱驭兽之毒已染了许多兵卒,我不知道怎么解啊!”
“驭兽之毒?”
“正是。”
楚逍想了想,笑起来,神情偏执,似有疯兽在他眼中显现,“那就迎上去。”
“啊?如何……”阮岑浑身寒毛竖起。
鬼羯将阮岑挡下,“主上,柳随风给楚粼下过那毒,还不知解法,是说……日渐如兽。”
“正好,让他们尝尝野兽的手艺。”楚逍双眼空无,眼瞳微微缩紧,视线从鬼羯脸上移开,落在阮岑眼中。
阮岑一搐,往后退去,“殿殿殿下,你冷静点。”
“把信送出去,不谈……就杀。”
楚逍从他身旁走过,入了军帐,身后军队绕过他,莫白和娇儿掉转马头,军队四散扎营,大小军帐撑起,炊火几乎同时点燃。
鸾城到昌平一日即可来回,官兵送信三日,未回,满城佛像面前已无行人,只剩官兵。
楚逍将带来的鹿肉分食,鹿血灌入酒坛,“今日起,每日杀得最多的,有赏。”
赤羽和雪燕潜入昌平,将枝昱军官诱杀,昌平至拓查兰一时间狼烟四起,毒烟升起的一瞬,子更子午袖中暗器将枝昱毒师送入九泉,淌开一地曼陀罗花色,他们缴获解药,潜入夜色回返。
楚逍钢刀所过之处红莲怒放后化做赤色川河,黄色石土淹没在鲜红的细流中,白马踏过,披了满身红梅。
莫白带了誉王府私训的骑兵,绕路直奔荒滩,红色沙石烟尘肆起,枝昱后翼断开,骑兵搭了箭,三矢齐发,在半空中织了云,箭雨铺天盖地。
枝昱惨败,大启军队踏过拓查兰,往西南而下,在枝昱国都城外扎营,楚逍孤身前往邻近的燕啻边城扎克多,偷入祭坛,斩下祭祀魂旗,推落贡品,盘腿坐在供桌上,恰似一尊佛像,“叫你们大王来见我。”
巫主狞笑道:“叫你们大王来,派个剃度的将军来装作佛陀就想见我们大王,想得美。”
“我便是大启的王,怎么,你们家大王不敢见?”
“什么?!怎么可能?!”
“废话真多。”楚逍横过一刀,侧过脸去,血迹溅在身上,他尤其嫌弃,自案上跳下离开。
大势已去,枝昱王连夜逃走,往西前往燕啻都城,楚逍回营起兵,鬼羯领右翼扑向扎克多,将小小城池攻占。
娇儿带着官兵安抚平民,燕啻王的军队看见巫主死状军心散尽,弃城回逃往西。
“枝昱王和燕啻王情同手足啊……”楚逍命伍桓予将鹿血酒分给了官兵,“让他们休息几日,前面还有十几个小国需要教训,也不是没解释,就是仗着人多不听人话……”
赤羽抿了几口酒,吐舌头摇头,道:“主上,此番游山玩水罢了。”她将就放下,端起水来漱口。
“那要看你想看什么山什么水了。”
楚逍将钢刀擦拭干净,放在桌案上,舆图上朱墨勾出了十六片土地,自此三年,大启军队所到之处尘土尽红,钢刀白发的大启将军人鬼皆惧。
枝昱,燕啻,白逐,龟聿,仓符等十六国联合又分解,往复多次,伍桓予率兵将仓符船只击沉大片,雪燕沐着海风散下长发,闭上眼,“真舒服,仓符也是我的。”
“你说这话不怕陛下斩了你?”伍桓予已习惯几个女子随军征战,有一说一。
雪燕颇奇,“为何斩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有你的份?”
“尊主不曾说过这个。”
雪燕不解,登上船渡,“快走吧,尊主说了,这便要回家了。”
伍桓予一笑,随她上船,浪撞上来,他将她扶住抱紧,两人跌在小舟上。
雪燕回转一眼,四目相对,红了脸。
“你……”
“啊?”
官兵在不远处喊道:“伍统领,您回去找陛下要人就是,不急这一时!”
雪燕连忙起身,背过身去,伍桓予怀中空落一片风凉,片刻,他将雪燕拉回,低头吻了她。
“我们这样的人,说不定一会儿就没了性命,就是急在一时的。”
雪燕愣愣趴在他怀里,痴想一瞬,笑起来,“你说得对。”她爬起将伍桓予压倒,“郎君甚好,何不及时行乐?”
海水湛蓝,小舟摇曳,水波随着人声起伏,官兵纷纷回返,暮色斜阳碎进水中,滴落在人身上,晶莹剔透。
十六国最后发起的海战一败涂地,无计可施,终于在初春三月递交降书。
楚逍将降书给了鬼羯,躺在地上喝起酒来,有官兵谈笑走近,看见不远处楚逍白发铺开满地,急急绕道。
楚逍听见脚步声,翻了个身,“你带他们回去吧,我自己回去。”
仓符国土林木之中瘴气满布,鬼羯拒道:“主上,属下以为不妥。”
娇儿送来晚膳,放在楚逍脸侧,“尊主,你看,今日酒菜颇香,是仓符人送来的,可爱得很,说谢我们不杀之恩。”
“嗯,你们吃吧,我待一会儿就回去。”楚逍手里握着酒壶,不愿睁开眼。
鬼羯与娇儿相视一眼,往营帐那边退离,穹顶苍蓝渐渐深重,夜里的风拂过,吹来草蛭叫声。
林汐之摘了朵桃花衔在嘴上,躺在一棵桃树下,酒酿喝空,炽燎睡在她腰侧,柳随风拎来几壶新窖的花果酿,放在她身旁,“之儿酒量越来越好了,怎么就睡下了呢?”
小小草屋扩建成了客栈,三层木楼间间房屋灯火不眠,林汐之坐起来,拿起酒壶,“想睡就睡,哪有那么多理由?”她将壶嘴放入口中,烈酒带着花香,灌入肺腑,有些东西在心中烧毁,明日再生。
“听说战事消了,十六国皆已归降。”
“嗯。”
林汐之又喝了一口,揉着炽燎,不说话。
柳随风拎起一壶酒,仰头喝尽,长叹一声,“之儿,你还是不愿爱我吗?”
林汐之靠在他身上,闭眼睡下,“我只是不愿骗你,算不算爱呢?”
丰城已商贸通达,产业多与京城誉王府挂钩,凤儿和重魇不时差人送来钱款,九州各地的人云集于此,无论游玩还是跑商,都是绝佳的去处。
林汐之回到猫来汐时天刚亮起,她将炽燎抛在一旁,随手丢给他一条鱼,“吃吧,我再回屋睡会儿。”
炽燎与旁的猫争起食来,她回返劝阻,“好了好了,都有都有。”
她又取了几条小鱼给它们,几只猫儿还是打了起来,她叹了口气,往后院儿走去。
院子里桃花盛开,一大株烟粉犹如团云,林汐之摘下一朵衔在嘴里,推开自己的房门。
楚逍白发披身趴在桌上,玄色束袖劲装似是军官的衣裳。
林汐之浑身一寒,桃花落地,她不知是何人,蹑着手脚一步步靠近,两只猫儿从屋外窜进房中,跳到了楚逍背上,垫了脚跃上柜子又上了梁。
楚逍朦胧中醒来,扶着额坐起,似是昏昏沉沉,林汐之吓得退出门外,霎时精神抖擞,“你谁啊?!竟敢在我屋里?!”
楚逍眼神停住,低着头,不看她,“姑娘倒是说说,谁才可以在你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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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赶紧离开,否则你小命难留。”林汐之从一旁拿起了扫帚,“我数到三,你不出来我就不客气了!”
楚逍心中一紧,站起身来,金冠白发,夜眸依旧,“嗯,好啊,那你要看看柳随风能不能取我的命了。”
林汐之呆住,传闻中的白发将军,竟是……她眼角不知觉地落下泪来,“我以为……”
“以为什么?”楚逍走到门外,满头白发显得他口唇渗血。
林汐之吸了一下鼻子,将泪擦去,绕过他,进屋关门,“没什么,你不许进来。”
楚逍抬手将门挡住,“你猜你关不关得上?”
林汐之泪光转在眼里,“欺负我很高兴是吗?”
“……”楚逍松开手,房门在他面前瞬间关上,他想敲一下,又放下手,地面空旷,他就地坐下,“我在这儿等着。”
“走开!”
他往旁挪了一些,“已经走开一些了,不挡门的。”
林汐之坐在榻上不住地落泪,门外再无动静,她等了半晌,擦了泪,又将门打开,楚逍抬起头看她,无辜状似只白毛小兽。
“你来干什么?”她眼睛红了一圈,拧作凶狠状。
楚逍轻声道:“我想接你回家。”
林汐之退回房中,又想关上门去,楚逍起身将门抵住一侧,无奈笑道:“你是想把门弄坏吗?”
“撒手,弄坏了你赔。”
“赔你一座城,想开哪扇开哪扇。”
林汐之又用力推了推,“你这叫私闯民宅,不松手我就报官了。”
楚逍依旧笑着,道:“嗯,只要是你报的,什么官儿都比我大……你先松,不然你会磕门上。”
林汐之眼里水灵灵地掉着泪,她站直松开手,楚逍随后把手抬起,举在耳边,“好了,关吧。”
林汐之睨了他好一会儿,“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一阵风扑在他脸上,他闭了一只眼,淡淡笑着。
他低头站在门前,静静等到日光一丝一寸落在他背后,路过一阵风,将桃花送到他身旁,花瓣偷偷嵌进他雪白的头发里。
“之儿,我错了,开门好不好?”他将手放在菱花隔心上,花瓣飞来,一片片撞上他的手,落了满地娇粉。
透过门上纱绢,他隐约看见自己的影子落在林汐之脚边。
林汐之做着小生意,安安稳稳过了三年,偶尔看看林芸写来的信,一切都平静庸常,她惶恐着自己的惶恐,双手攥紧了裙摆,不知所措。
“之儿,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我杀了很多人,特别多……因为你说要我渡一渡大启万民……我便做了……芙沁居也已经修好了,我让姐姐照着你喜欢的样式修的,我还没看过呢,我想接你回去看看……”
林汐之拼命压下哭腔,“法华七喻,火宅已焚。”
楚逍怔住,用力推了一下门,发现从里面落了闩,“……之儿,为了回来见你,我爬过刀山火海。”
林汐之额心抵在门上,泪珠滴落,在地上留下绽放的痕迹,“从痴有爱……则我病生。”
“……只要是你,我愿病入膏肓。”
赵掌柜住在对面屋子里,一开门,以为进了什么狂徒,一头白发着实吓人,他登时大喝:“大胆贼人,竟敢惊扰王妃!看我……看我……”他四处找寻趁手的棍棒,越找越慌张。
楚逍回头默默看他,转过身去端详思量着,身后房门打开,林汐之从他背后探出头来,“赵掌柜,他是誉王殿下,你打不过他的。”她一边擦着泪,一边对赵掌柜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誉王……誉王殿下?”赵掌柜颤颤跪了下去,“誉王殿下恕罪,小的有眼无珠……”
林汐之将楚逍拉进屋里,“赵掌柜,前面猫儿在打架,你去劝劝。”
“诶!是是是,好嘞!”赵掌柜一面点头一面起身,肥胖的身子余脂震颤,“这就去,这就去……”
林汐之看他出去,将门关上,衣袖擦了眼角残泪,“你那石头呢?到底哪儿来的?为何回头捡?”
“回头……”楚逍听出了责备,打量着屋里清简的桌椅架柜回忆了半晌,幡然想起,“哦,我记得是那天在昌平看见个摊子,看着好看,给你买的。”
林汐之瞪大了眼睛,“那……你就回头捡?!”
“我没想那么多,谁知……”楚逍说着心虚抹了嘴。
林汐之气不打一处,若不是那石头,若不是他回头,事情兴许不会是如今这般……她坐下懊恼,愈加不安。
楚逍一膝跪下,歪下头,从下往上看她,她躲开他的目光,望向一旁桌面。
梁上猫儿跳下来,“噔”地一声落在桌上,她吓了一跳,整个搐起,楚逍一把握紧了她的手,“没事,自己养的还吓一跳。”他笑着看她,小心翼翼,似是不知笑得合不合适,五指松开又捏紧,抿起嘴来,唇角一次次扬起又落下。
林汐之扭着手腕挣扎,“不要你管。”
“我错了,之儿……你还要我做什么?我都办到。”楚逍掩不下慌张,从怀里取了支簪子,怕来不及般塞进她手心里,“给你的。”
林汐之摊开手,“这又是什么?”一只五色流光的蝴蝶落在一支梅花上,簪身扭折成梅枝的模样,她拿在眼前看了看,“这到底是什么?”
“碎星石,主持说我昏迷时一直紧紧握着,他说,我哪天自己将它扔了,便是放下了。我扔过,又自己去捡,拼命地找。”
“不记得哪来的?”
楚逍另一侧膝盖落地,跪在她面前,“刚刚说了,昌平买的,我没骗你,只是说来奇怪,后来我再没看见过那个摊子。”
门外日光投进屋里,楚逍半束的长发白得发亮,林汐之看了半晌,目光落在自己手里的簪子上,“你一直带着?”
“嗯,簪子是在仓符打好的,我攻进城里,发现一个手艺绝好首饰工匠,我与他说好了,等你回京,我就把他接过来。”
林汐之将簪子双手捻着转了一圈,看了个仔细,将那蝴蝶握在手中,尖头超前。
“做武器?”
“……如果你想。”
楚逍捏了她的手,簪子尖端挑开了自己的衣裳,戳在自己心口处,征战留下的伤疤隐约可见,交错遍布。
林汐之目光微动,稍稍用力,往左一划,他一侧衣襟落下,胸前划出一道红线,微微渗出血来。
“疼吗?”她淡漠地看着,问道。
“……有一点儿。”
她往前走,簪子戳在他肩上,“起来,退后。”
他起身后退,身后是门,他转了个方向,“之儿,我不想出去,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他握紧她的手,将簪尖用力扎向自己。
林汐之往回收了力,“别动,敢反抗你就出去。”
楚逍松开手,又握在她腕上,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床榻,眼中明暗流转,“干什么?”
“止痛。”她轻轻一推,他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