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赛诺家有被发现交换书籍的风险，去提纳里家会被训……迪娜泽黛应该还在剧场，而且她家里的父母也在，去了尴尬。


    夏星仔细想了想，在角落里给卡维发消息。


    [夏星]：你到须弥城了吗？


    卡维秒回：在家，有什么事？


    夏星急匆匆地回复：我来找你！收留我一晚。


    他隔着袖子，揉揉发疼的掌心，努力把带着血迹的那一面收起来。


    夏星尽量避开人群，来到了卡维家。


    他按响门铃，卡维很快就出来了。


    与夏星的又一次见面，着实把卡维震惊的不行。


    他印象里一直都是活泼开朗的青年，此刻穿着绮丽的女装站在门外，低垂的眼眶泛红，手指沾上一些类似血迹的东西，还有袖口奇怪的上翻，露出细瘦苍白的胳膊和手腕。


    如果现在是雨天，他就像个被淋湿、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但卡维很清楚，夏星不可能没地方去。这是个出手阔绰的大主顾，来上学直接租了离教令院最近、也是房价最高的房子，平时出门考察也都是能住好的就住好的，是个矜贵娇养的贵妇猫。


    ……果然是外貌太有欺骗性了。


    夏星又一双又圆又大的可爱眼睛，像是天空最澄澈的颜色。和他对视时，总是能无条件的交付信任。


    他看起来没有一点心计的样子。


    卡维震惊了一瞬，立刻拉开大门把人带进来，迅速把门关上，急切地询问：“谁让你受气了？我带你去找赛诺？还是找提纳里？”


    夏星一听到这两个名字，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没事…就是、就是路上碰到了法斯特，摔了一跤，还刚好被艾尔海森看见了……”


    他没说自己被对方看到狼狈一面、感觉心里难受的事情。


    这是一种无法宣之于口的感觉。


    卡维一脸感同身受，“被他看见…他嘲讽你了？”


    以前和艾尔海森在一个小组里面干活的时候，对方也差不多是无差别的攻击所有人。


    还是那种冷淡到极致、但格外拉仇恨的语气。


    卡维很能理解夏星的委屈。


    他拍拍夏星的肩膀，去厨房冰柜里拿了份刚刚打包回来的蔷薇奶糊。


    夏星喜欢吃甜的，希望这份食物能让他的心情好点吧。


    但夏星摇头拒绝了。


    “卡维学长，我下午已经吃了很多了……”青年抿唇，牙齿在唇上碾压出痕迹，“而且我刚刚也反击回去了！”


    他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卡维转身憋笑，努力控制表情。


    夭寿啦，小猫挠人了！


    可惜爪子已经被修理过了，跟挠痒痒一样。夏星的外表没有攻击力，就算是刚刚“凶恶”的表情，也只是瞪大了眼睛看人，加上还带着点圆润的颊肉……看得卡维心痒，忍不住和之前一样用手指戳了戳。


    卡维怀疑艾尔海森并不会觉得被攻击，可能……会觉得莫名其妙？


    反正他觉得夏星跟闹着玩一样，只会让人想纵容。


    把食物放回冰柜，卡维调整好呼吸，坐在夏星旁边的沙发，看见他手心的破皮。


    夏星已经熟门熟路地找到医药箱，正在给自己上药了。


    他看向卡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语气，“学长，能帮我出去买套衣服吗？费用报销，顺便请你吃顿饭。”


    充满摩拉诱惑的语气。


    卡维稍稍犹豫：“女装还是男装？”


    夏星：“女装，不知道买什么就去问问妮露和迪娜泽黛。”


    卡维本来想问为什么不自己出去买，后来看见夏星的手和脸，还是没问。


    可能是刚刚丢了脸，所以不想出门吧，他能理解一点。


    *


    卡维出门直奔女装店。


    他没有穿女装买女装的经验，但他看过，小时候和已经改嫁的母亲逛街，也经常拎包。而且他还是个妙论派的优秀学者，基本的审美还是有的。


    夏星适合穿什么，他大概能看得出来。


    本来这是个轻松赚顿晚饭的活计，但在艾尔海森出现后，难度直线上升。


    卡维挑了一件可爱风的衣裙，艾尔海森跟着评价：“幼稚了。”


    卡维转而挑选成熟风，艾尔海森无语：“你觉得很适合？”


    卡维挑选……


    不知道第几次被反驳后，卡维一脸莫名地问：“我给人买衣服，你掺和什么？”


    真是奇了怪了，艾尔海森怎么来服装店——甚至是女装店闲逛，不去看书，反而做这些浪费时间的事情。


    “怕你被雇主打。”艾尔海森直白地说，差点没把“我觉得你审美差”这几个字说出来了。


    卡维：“……”


    艾尔海森抽什么风！


    “你又怎么知道我雇主能穿什么？”卡维疑问。


    夏星女装的身份在须弥城没什么过往，艾尔海森怎么推断出关系的？


    艾尔海森似乎看出了卡维心中所想——他一向是如此敏锐，“既然她认识赛诺和提纳里，没道理不认识你，再加上璃月人的身份……”


    “你之前突然接到大笔璃月的订单，估计是因为她吧。”


    卡维心惊胆战地听着艾尔海森的推论，决定回去就告诉夏星：离艾尔海森远点！哪天身份就被看穿了！


    面上，卡维还是镇定地反问：“这个不行那个不行，那你倒是挑一个出来给我看看？”


    为了一名艺术家的尊严，他一会儿一定要狠狠批评——


    “这件。”艾尔海森指了指店里最华丽、最漂亮、也是最贵的裙子，据店员说，是仅此一件的镇店之宝。


    卡维点了点钱包，发现自己买不起。


    “这件对他…她来说过于繁杂了。”卡维说。


    记忆里夏星并未穿过这么复杂华丽的款式，平常的装扮也以可爱清纯为主。


    但艾尔海森笃定：“适合她。”


    不等卡维说些什么，艾尔海森就让店员包起来结账付款，把一个大袋子递给卡维。


    卡维：……


    沉默。


    “你给我干什么？”卡维问。


    艾尔海森简直莫名其妙。


    “不是给你的，”艾尔海森说，“是让你带给她的。”


    卡维：“？？？”


    他看了眼价格，像看疯子一样看艾尔海森，“你到底要干什么？”


    不对，夏星的女装身份什么时候和艾尔海森认识的？记忆里，夏星提起的好像只有今天意外碰见吧？


    艾尔海森淡淡道：“显然，我对她有好感，这只是一份礼物而已，要不要跟她说，随你。”


    卡维指着他，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艾尔海森送礼物，艾尔海森似乎喜欢夏星的女装身份，艾尔海森似乎在追求夏星的女装身份……


    无数个想法在卡维的脑海里奔腾，最后化作一句：“你放弃吧。”


    艾尔海森绝对追不上的。


    不仅是因为他的臭脾气没人能受得了，更重要的是，他以为的“女孩”其实是个男性，还是个实打实的直男。


    卡维笃定夏星是直男。


    因为他围观过夏星被人表白，然后当场表明性别和性向。还有就是生活习惯，夏星被家里人养的精致了一点，但平时和他们相处也没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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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规矩，也不避讳出门的时候和他们睡一个帐篷，紧急的时候睡一个被窝。


    最重要的是，夏星对练出肌肉的执着。


    卡维亲眼见证过夏星自律的一年，每天吃高蛋白食物，每天举铁打沙包，做各种力量训练……正常人这会儿估计能有点成果了，但夏星没有。


    他的身形反而更纤秾合度，除了打人更有力气、跑步更快以外……没有别得变化。


    ——还是有的，如果臀.部变翘也算的话。


    或许他就是传说中的“肌肉绝缘体”吧。


    ——这是赛诺说的。大风纪官本人也深陷于肌肉练不出来的困境。


    夏星绝对是直男。


    而这会是艾尔海森的一次大失败。


    卡维自以为很善意地提醒：“她不会喜欢你的。”


    艾尔海森斜睨他一眼，径直走了。


    *


    “以上，就是我刚刚碰到艾尔海森时发生的事情。”卡维对换了一身常服的夏星说。


    夏星气得鼓起腮帮子，咀嚼着嘴里的坚果：“他一定是在耍我！”


    “之前他还说我自作多情呢！说不准是等下次看我笑话！”


    夏星看向拆出来的裙子，问卡维：“学长，这套衣服多少摩拉？你帮我转给艾尔海森吧。”


    衣服他确实喜欢，但不能就这么收了。


    就当是他托艾尔海森买的，顺便再给点小费好了。


    卡维沉默了一下，说：“要不你自己给他？我怕我气出病来。”


    夏星跟着沉默。


    他一点都不想因为这种事去见艾尔海森。


    一个换书就已经牵扯出不少事了，再加个给衣服的摩拉……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事。


    相处的越多，身份就越容易暴露。


    他不是真正的女性，总会有露陷的一天。


    他绝对不能在艾尔海森面前暴露！


    夏星想了想，联系了多莉。


    须弥的大商人总是有门路，到时候让她帮忙，直接把摩拉转到艾尔海森的账户下，一定要备注来源。


    多莉回了个“没问题”，顺便找他打探最近璃月的风向。


    [多莉]：感觉须弥最近有大事发生，我准备去奥摩斯港做做生日，觉得不对就溜。


    [多莉]：劝你最近也赶紧回国吧，至少这段时间别回来了。


    夏星看着这两条消息，问卡维：“学长，你那个沙漠考察项目是谁牵头的？”


    卡维浑然不觉：“是我导师，怎么了？”


    夏星想起提纳里的话，又想起艾尔海森最近的“异常”。


    虽然他一直觉得艾尔海森是个没什么人情味的天才，但对方在做事上一向遵从规则，也没见艾尔海森有跟谁同流合污、做那些肮脏的事情。


    夏星讨厌他，但打心眼里承认对方是个自己无法达到的高度。


    但是……艾尔海森似乎有接受大贤者招揽的嫌疑。


    这让夏星一直坚持的想法有些动摇。


    还有许多人的反应……


    从现在的形式来看，许多人都选择接受招揽或者避风头，没有谁站出来反抗。


    夏星知道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但即便须弥教令院有许多许多需要改善的地方，夏星依然不希望这里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下次……试探一下艾尔海森吧。


    夏星看着裙子，忽略心中别扭的心思，将它们收起来。


    下次去见他……


    不，还是别穿这个去见他了，不然显得艾尔海森很懂自己一样！


    这只是一个人该有的正常审美而已。要夏星去买，也会买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