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有动静的时候，艾尔海森已经醒了。


    时间正好是清晨，他们大概睡了六七个小时，还算可以，只是比起平日的睡眠质量要差。


    艾尔海森维持动作，悄悄观察夏星的动静。


    他看见青年像个被束缚的小猫一样，努力挣脱来自两脚兽的牢笼，磨蹭着从春卷一样的被子里出来，白皙纤细的脚踝在空气中乱蹬，亮的晃人。


    艾尔海森略微收紧了手，屏息观察夏星的举动。


    夏星似乎是泄愤一样，用手肘锤击艾尔海森的手臂，然后努力把自己蜷缩起来，又往下蹭了不少。


    小腿整个露了出来。


    因为磨蹭的缘故，睡衣也被一点点卷上去。


    夏星稍稍停下，努力把衣摆下拉，用腿心夹住。


    他可不想人出来了，结果衣服被卷的像是全.裸一样。


    艾尔海森也真是的！


    干嘛抱这么紧！


    昨晚确实是他作死肚子疼。


    但是——但是就不能在揉完肚子后放开他吗？为什么一定要抱着他？


    夏星昨晚没喝酒，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可没有主动往艾尔海森身上蹭。


    他就是声音没憋住，引来了艾尔海森的注意，然后艾尔海森趁着自己虚弱，趁机占自己便宜！


    在艾尔海森这里，他的性别可是个女的！


    艾尔海森就这样愧对了他的信任，竟然、竟然就这样抱上来了。


    虽然隔着被子，但这被子薄得能随便撕开，能遮挡什么？


    艾尔海森身上的温度几乎毫无阻隔的传来，像是把他架在烧烤架上一样热。


    不过，艾尔海森应该是保留了一些礼数的。


    他用分.界线隔着两人，没让夏星的那处被察觉到。


    虽说夏星穿了个比较遮挡的内.裤，但若是只有一个被子……


    他没法保证自己的原本性别会不会被艾尔海森发现。


    也就这点好了。


    夏星撇嘴，愤恨地锤了一下艾尔海森硬邦邦的肌肉。


    睡觉干嘛还有这么大力气，让他那么难搞！


    真是个讨厌鬼！


    一想到自己在明天到达奥摩斯港后会狠狠拒绝艾尔海森，并且扬长而去，夏星就忍不住期待。


    他一定要好好看清艾尔海森的表情，把这一切记下来。


    经过各种努力后，夏星总算从春卷里头钻出来，呼吸到凉爽清新的空气。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蓬松到不忍直视，是平时照镜子会尖叫的程度。


    夏星摸了摸头发，努力用手指把他们抚平，又瞪了艾尔海森一眼。


    这人怎么还在睡！


    外头渐渐有声音响起，夏星知道，他们该换衣服启程了。


    但艾尔海森还在睡觉，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不出去，夏星怎么换衣服？


    万一夏星换到一半艾尔海森醒了怎么办？


    看来只有把他叫醒这一条办法了。


    夏星深吸一口气，确认自己的着装没什么问题后，伸手捏着了艾尔海森的鼻子。


    ——他妈妈小时候就是这么叫他起床的，百试百灵。


    艾尔海森果然皱起眉，有苏醒的迹象，但随之而来的是他伸出的手，一把将夏星按在怀里，直接打断夏星的输出。


    夏星：“……”


    谁允许艾尔海森练这么大的！


    他要被闷得喘不过气了！


    艾尔海森你看起来挺正经自律的一个人，怎么还有起床气啊！


    夏星吐槽他，心理却多了点窃喜的感觉。


    他好像……触碰到艾尔海森不为人知的一面，像是拉近距离一样。


    很快，欢欣的情绪随着艾尔海森的开口流逝，就像抓不住的沙。


    “你…为什么捏我鼻子？”艾尔海森问。


    他看起来并不生气，只是疑惑。


    夏星直白地说：“我想叫你起来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反正就要分开了，这个身份也不用了，那就放肆一点吧。


    艾尔海森没有起身，也没放开握着夏星的手，撑在枕边看着过分可爱的“少女”，缓缓道：“为什么是我先出去？我也穿着睡衣，也需要更换衣物。”


    艾尔海森在逗自己。


    夏星听得出来。


    他挣开艾尔海森的手，半跪在被褥上，拉开窗帘，“随便你，那我先出去好了。”


    反正他衣服穿得好好的，出去也没关系。


    夏星披着一件被子就要出去，被艾尔海森拉住了脚踝，躺倒在艾尔海森身边，差点滚进他的怀里。


    细瘦的脚踝直面灼热的温度，蒙上一层嫩粉色的手印。


    他手劲怎么这么大！


    艾尔海森依然穿着黑色紧身衣，上面还有水痕和抓痕，却若无其事地放开手、走出去，将空间留给夏星。


    夏星感觉有点不对劲，但说不上来。


    艾尔海森应该还算在意形象吧……怎么就这样出去了？


    ……


    等夏星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面对的是一群人暧昧的目光。


    夏星：“？”


    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这些人只敢看不敢说，夏星也没多少好奇，拿着洗漱用品就去河边梳头了。


    还是形象更重要。


    只是商队人多，夏星走个一两步，就能听见他们并不小声的交谈。


    “看见了吗……昨晚估计很激烈啊……都是抓痕！”


    “看到了看到了……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啊，总喜欢黏黏糊糊的缠在一起，这不干.柴烈火，烧起来啦！”


    “一早就被赶出帐篷，看来昨晚……啧啧啧……”


    “体力都很不错啊…还能起来！”


    “说不准是没睡呢？”


    ……


    夏星听了几句，手里抱着的箱子“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他和艾尔海森昨晚可是清清白白！


    这些人是在——是在造谣！


    夏星气得脸都白了，抱起箱子火速冲到河边洗漱后又火速回到帐篷，沉着脸拉艾尔海森走到一处小树林。


    “你、你快去澄清一下！”夏星急得来回踱步，两手抓着艾尔海森的手腕摇来摇去，像是一只在讨要零食的波斯猫。


    作为始作俑者的艾尔海森装作不解：“澄清什么？”


    夏星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就、就是……就是我和你昨晚……”


    就算他理论知识丰富，但也没那个脸皮，能把这种事顺畅的说出来。


    夏星在虚空上和人探讨的时候，也是很含蓄的，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这些人到底是哪国的！为什么能这么直白的讨论啊！


    艾尔海森好整以暇地看着夏星急得团团转的样子，手指捏上他的手，从掌心的嫩肉到粉白的指节，一个不落。


    真是可爱啊。


    真想再欺负他几下。


    艾尔海森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主动出声：“你希望我去解释，我们昨晚没有做.爱，只是单纯的睡觉。”


    夏星先是被艾尔海森直白的用词吓了一下，随后立刻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他期盼地看着艾尔海森，希望从对方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复。


    但艾尔海森摇头拒绝了。


    也是，艾尔海森只答应带他去奥摩斯港，没有承诺别得事情。他确实没什么立场，去让艾尔海森帮他澄清。


    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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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盯着他看了半天，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都没说。


    从昨晚到早晨的意乱情迷中走出后，夏星清醒的意识到——


    他和艾尔海森认识了才四天，相处的时间只有两天。


    他们并不是相交的好友，也不是一见如故、在灵魂上有共鸣的同路人。


    他们是非常简单的、非常浅显的互利关系。


    艾尔海森没有义务去帮他做这些。


    夏星低头想了想，觉得这件事也没什么必要。


    他和艾尔海森，不就像和商队的这些人一样，都是萍水相逢的过客，只是夏星的运气不凑巧，成了路上的谈资而已。


    可昨天的事情已经让他们成为谈资了，又哪里差这一件？亦或者是，这个身份很快就要消失了，最终受到影响的也只有艾尔海森，对夏星的影响接近于零。


    也是在此刻，夏星忽然发现——他在艾尔海森面前骄纵的不正常。


    他承认自己是个比较喜欢撒娇的人——但那仅限于自己亲密的朋友和家人，在不熟的人面前，他也会端起来，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小时候长得太好看，会被一堆小朋友粘着。夏星为了清净，也只和几个合得来的小伙伴深交。和别人相处时，夏星自始至终，都会带着一层隔阂。


    可艾尔海森…他的身上有种魔力，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打破了这一层隔阂。


    他在艾尔海森面前的情绪是不会遮掩的。


    这很不像他。


    意识到后，夏星松开了手，转身朝着队伍走去。


    他不愿去深想自己这样的缘由，也不知怎么思考自己对艾尔海森的感情，可心中的种子生根发芽，疯狂滋长，让他无法逃避。


    明明只有四天而已。


    即便他知道艾尔海森这个人，即便他从智慧宫浩如烟海的书籍中短暂的触碰了艾尔海森的灵魂，即便他在见艾尔海森第一面时就被对方的外表所吸引……


    可夏星还是无法接受，自己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喜欢上一个对他视若无睹的人。


    而且，这个人喜欢的是他女装的身份。


    须弥城不小，却也没有那么大。


    他们擦肩而过无数次，却从未像这四天一样亲密无间，甚至同床共枕，甚至只隔着一床被子相拥。


    或许，提纳里说得话是对的。


    艾尔海森是个很难缠的人。他不会纠缠夏星，却能让夏星自己作茧自缚，走入他编织的天罗地网，再慢慢收紧，直至无法逃离。


    当夏星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深陷其中，甚至无法坚定自己的内心。


    甚至于有那么一瞬间，夏星会想：要不保持着这个身份，和艾尔海森谈一场柏拉图一样的恋爱也不错。


    算是了却了他的心愿，也算是他对艾尔海森这些算计的回敬。


    但夏星很清楚，他这是欺骗，他不该这么做。


    可艾尔海森也在算计他——即便很多情况下都是夏星自己在做选择，但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凭什么啊！


    凭什么只有艾尔海森在算计他，像是逗小动物一样对他做那么多恶劣的事情，还占他便宜！


    甚至天天一副尽在掌握的欠揍样，看得夏星想给他一拳。


    那他夏星为什么不能将计就计，骗艾尔海森一场感情，骗艾尔海森指导自己的论文，将他身上的价值榨.干。


    反正他来须弥只是为了读书，随时可以退出这场游戏。


    艾尔海森需要想尽办法来留下他，但他绝对不会留下。


    毕业之后，天高任鸟飞，夏星直接回璃月躺平，难道艾尔海森还能追来不成？


    夏星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艾尔海森。


    他用一种无比甜腻的语气问：“你喜欢的人，是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