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夏看到了白允年身后的男人，也愣在了原地。


    同样反应的还有姜越冬，楚梨不清楚这件事，看见其他三人的反应也迷惑了一下。


    这两兄妹很好懂，就是纯震惊。


    而牵着姜知夏的沈归眉头也皱起来了，一副大敌当前的模样，楚梨聪明，一下子看懂了其中的关系。


    “这……这么巧啊！”姜知夏不知道说什么好，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缓寻常。


    贺焰秋手上提着几个小袋子，第一眼看到了姜知夏，随后是沈归故意地把她的手牵进去，还有他紧绷的面目。


    白允年说道：“你们一家人今天聚会吗？”


    姜越冬接过话茬，“对，今天庆祝一下我女朋友身体康复，介绍一下，我女朋友楚梨。”


    “他们都是高中跟知夏一个班的同学，这位是白允年，这位是贺焰秋。”


    几个人互相点了点头，算是认识了。


    姜知夏趁介绍的间隙发现沈归的手握得好紧，抬眼看了看他有些紧张的面容，知道了些他的心思，轻轻用手指捏了捏他的手心，等他垂下眼看时又对他笑。


    沈归稍微放心了一点，手也松了一些。


    但这一幕还是被贺焰秋看在眼里，注意到两人亲密无间眼波流转，即使白允年还在身边，他的心也完全平静不下来。


    当时发生意外后，他回家冷静了很长时间，道德在不断催促他对白允年负责，但他的心还停留在原地。


    但他必须要给白允年一个交代，所以在明知自己心里还有放不下的人的时候，卑劣地选择了要跟白允年试一试，还带着用新人去摆脱旧人的想法。


    白允年很好，他知道，所以不管是经济上还是情绪上，这段时间他都又在好好弥补，尝试让自己重新投入一段感情，可越对她好，他又越愧疚，这样畸形的心理几乎快吞噬了他。


    今天撞上姜知夏和沈归，无疑又是对他的一记重创。


    姜越冬猜到了对面两人可能在谈恋爱，想着赶快糊弄过去分道扬镳，只是没想到，今天这局还可以更混乱一点。


    “沈归？是你吗？”


    也是白允年站着的方向，一个穿着黑色长款皮衣的高挑女生，看起来快1m8了，长直发到了腰中间，戴着一副银丝框眼睛，很有高智感。


    但是姜知夏想不起来这张脸，太久了，太陌生了。


    沈归也恍惚了一阵，快速捏了捏姜知夏的手，好像在提醒她。


    但她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上方传来沈归的问好。


    “是……苏彻元吗？”


    什么！苏彻元！


    她什么时候回国了？什么时候又留长发了！


    姜知夏几乎是用惊恐的眼神望向了姜越冬，果不其然，她哥哥比她先反应过来女人的身份，刚才还想暖场的人已经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楚梨很难不注意到两兄妹的反应，若论平和，目前在场的人只有她能勉强够得上这个词。


    她用余光瞟了一眼，一边的沈归还在提防另一侧的目光，周身的气温已经冷了一度。


    “元姐？好久不见啊……你也回国了？”贺焰秋对着她问道，言语间也有些不自然。


    “对，前几天刚回国，这位是……知夏？”她回答了贺焰秋的问题，视线才转移到沈归身边，随后有些局促地看向了后面。


    是姜越冬，身边有一个她完全没见过的女子，搂着他的手臂，看起来很亲昵的样子。


    “好久不见，苏彻元！”姜越冬笑了笑，看起来云淡风轻，“介绍一下，我的女朋友，楚梨。”


    姜知夏僵住了。


    那个在她哥满十八岁生日后就把他睡了的美丽坏女人为什么突然回来了啊！


    当年她的剧本全稿结束在他哥瞒着父母飞去美国，而电影里非得添一个莫名其妙的HE，被观众喷得狗血淋头。


    但生活这个编剧比所有人的想象都要狗血。


    现在，苏彻元回国了，在她哥哥和女朋友感情很稳定的时候，又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


    乱成一锅粥了，大家趁热喝了吧。


    姜知夏抬起头，沈归接收到了求救信号，向前一步与苏彻元交涉。


    楚梨心里猜到了，但相当平静。


    有一两个前任很正常，她不介意借此机会来看看姜越冬的品性。


    ……


    人终于散了，修罗场的感觉真的很不适，错综复杂的关系，感觉随便说一个词就可以在雷区蹦迪。


    车厢里，沈归敏锐地发现了姜知夏的苦恼，即使他现在的心情也不轻松。


    刚才，贺焰秋一直在时不时地看她，用那种复杂又难过的眼神。


    即使现在是现任男友，他还是没有应有的自信。


    他知道自己是靠什么吸引到姜知夏的，所以格外没底。如果哪天她玩腻了，他会被抛弃吗？


    “怎么了，在担心你哥吗？”他试探地将话题引向姜越冬。


    “嗯……”姜知夏感觉脑袋胀胀的，“楚梨姐肯定知道了……”


    “相信你哥人品没有问题，其他的交给他们自己去处理吧。”沈归安慰道。


    姜知夏点了点头，下一秒她有了个新邮件。


    新启传媒的，是好消息。


    但距离她把自己的剧本提交上去参赛不过一周而已，速度太快了，很难不让人引起怀疑。


    看她半天盯着手机屏幕不说话，沈归的手不自觉握紧了方向盘，肌肉也开始绷紧，“又发生什么了吗……这样盯着我？”


    抬眼就能看见姜知夏狐疑的眼睛，心脏开始怦怦跳，他假装平静，无奈地笑了出来。


    “沈归，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给我开后门了。”


    “你说的是新启传媒的那个计划吗？”沈归心底已经起了波澜，幸好这些年强大的克制力让他还能看似平和地叙述，“我只是叫他们提前处理一下你的邮件，最好能尽早提出专业的意见反馈，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真的？”


    “真的。自己埋头苦干很不容易，知夏，我个人认为这不算走后门。他们那边怎么说的，要你过去签合同吗？”


    语速不自觉加快了，眼神有些许飘忽不定，他想赶紧略过这个话题。


    平日里从容不迫的副总裁，却总会在姜知夏面前失了些许稳重，虽然一边的她并没有注意到这微小的波动。


    “嗯……要我过去签剧本授权合同，新启旗下的一个工作室好像想要签我。”


    “那你想签约吗？”


    “没有很想诶，虽然可以认识更多行里的人，但是签约了束缚也很多，并且，我现在也不是特别清楚自己到底该干什么。”


    惊喜来得太突然，姜知夏很开心，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一方面因为沈归的插手，多多少少会影响那些人的专业判断，一方面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要不要真的成为一个编剧，又能不能真靠自己吃得上饭。


    身边的人好像都有自己的事情做，她一开始也就是闲着无聊想去试试，没想到一出手就遇上大坑，在苏双姐身边两年，只是个小小的生活助理，但该见的世面也见了。


    结果还是少不了迷茫。


    但这也没什么好焦虑的。她大学毕业出社会也不过三年，跌跌撞撞地走来也已经很棒了，想要的东西可以慢慢找。


    沈归以为她还在怀疑，心脏已经被死死揪住，但还是关切地说道：“不用担心，过几天我们去公司，合同我会提前找律师检查好，到时候那边也会派人过来，专业的事情你可以去问他们意见。”


    姜知夏点了点头，没关注到沈归略有失落的目光，手机一响，是韩栀发来的消息。


    她跟新启传媒签约的好消息。


    沈归，你真的很可疑诶！


    但是这件事放在韩栀身上她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至少在她眼里，韩栀就是缺了一个好平台好公司，她近期转战短剧市场的反响还挺不错的，现在签约了新启，曝光完全不用担心了。


    【韩栀：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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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新启签约了！我过几天就回沪城了，出来陪我庆祝一下。】


    【姜知夏：那肯定的，我也有好消息哦，到时候再告诉你！】


    姜知夏是真的替她高兴，不过韩栀日后成了公众人物，怕是以后出来玩都只能偷偷摸摸的了。


    想到这里，刚刚脸色稍微好起来的人又蔫了下去。


    沈归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只能看到刚刚雀跃的眼睛沉下去，像一颗石子掉进古井里又恢复平静，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彻底低落了下去。


    但他这次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确实打过招呼，但姜知夏能脱颖而出是她自己的本事。


    他只是很想，很想让她多借助自己的力量，活得更轻松一些，他不愿看她吃苦。


    被需要，也是安全感的另一种形式。但似乎除了生活上不值一提的细节，姜知夏并不那么需要和依赖他。


    这让他感觉恐惧。


    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为她做饭做家务，甚至贺焰秋也可以。


    他目前除了这张符合姜知夏审美的脸，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下车吧，到家了。”他停下车，即使下车拉门的动作与往常无异，但周身还是有一些淡淡的惆怅和紧张。


    他好像惹她不高兴了。


    她会不会不要他？


    沈归的灵魂因此迅速蜷缩了起来。


    他吸了一口气，尽量让她看不出痕迹。


    姜知夏终于发现沈归的情绪不对劲了。


    若说要从哪一刻开始，她只能联想到贺焰秋。


    当时在他办公室里提到了一嘴，今晚又碰巧遇到了，每次都有一点落寞的样子。


    而后面的路途上她也一直在说自己的事情，好像完全把沈归的心情晾在了一边，甚至还多次对他起疑。


    虽然确实挺可疑的。


    躺在家里，她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地有些苦恼，好像跟沈归在一起后，自己一直是被照顾的那个。


    不管是生活上还是情绪上，他都事事以她为重，每件事都很小很繁琐。但是它们就像家务活儿一样，照样可以累死人，也能让她这个受益者舒坦不少。


    自从她搬到这里，有了沈归的照料，几乎比在家里还要懒。


    今天晚上好像……好像做得很对不起他。


    他应该很难受吧。


    桌子上躺着一把钥匙，沈归房间的，他前几天交给了她一把，告诉她可以随时进来。


    姜知夏瘫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它，而后起身披上了外套，把钥匙放进了口袋里。


    去看看吧，有些事情他虽然不主动问，但不能就晾在那里变成心结。


    姜知夏打定了主意，决定跟沈归说清楚她和贺焰秋的事情，再认认真真道个歉。


    她先敲了敲门，结果没有人回应。


    在书房里关着门工作吗？


    都这么晚了不许工作！


    钥匙扭动，门开了，微微泄出客厅的灯光来。


    姜知夏大力地推开门。


    抬眼看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沈归只围了一个白色的浴巾在下身，挡住关键区域，似乎刚洗完澡出来。


    头发刚刚放下来，发尾沾染了水汽，上身清晰的肌肉线条被皮肤上滴落的水珠勾勒出完美的形状。


    非常饱满，非常结实。


    她最多也就是摸摸揉揉，没有亲眼看过，平日的穿衣打扮完全看不到衣物下面慷慨的光景。


    还是粉的……


    粉的！


    为什么会那么粉！


    真的没有加滤镜吗？


    眉目因为热气氤氲略显柔和，含着水光，周身泛起温暖的红色。


    宽肩窄腰。


    视线不自觉下移——


    啪！


    不可以！


    姜知夏立刻关了门，感觉鼻子下凉凉的，一直蔓延到嘴唇上面。


    她用袖子擦了擦，像水一样的东西。


    别搞笑吧……她好像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