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门外急忙的脚步声，祝巧颜知道最多还有一分钟，他们就会到达这里，而那时她就会被发现。


    看着眼前9063恶意满满的笑容，不过半晌，祝巧颜就想好了。


    如果这次9063再骗她，她也会拼尽全力不让他好过。


    “怎么样，想好没有？”


    祝巧颜点点头，直接拿过了缩身玩偶，这是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拿着玩偶的手微微一顿，“如果那只虫还在怎么办？”


    见9063没有反应，她再次解释，“那只操纵我的虫。”


    虽然她现在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可那只虫消失的太莫名其妙了，她到现在都没想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操纵自己的身体，就算没有那一出，她第二天也会乖乖去治疗室送死。


    何必呢？


    “它会帮你。”


    9063意有所指地指向替身玩偶。


    祝巧颜没再犹豫，将手掌与玩偶手掌相碰，一道白光闪过，她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地板上，原本较为狭小的空间变大了无数倍。


    在她变小的那一刻，一只虫子从她身体里掉了出来。


    她试图向下看，发现自己的手变成了棉花团，迷茫抬眼，9063一张巨大的脸伸了过来。


    下意识抬手挥去，一巴掌打在了9063坚挺的鼻子上。


    ？


    “祝小不点，你脾气还怪大。”


    9063摸摸鼻子，阴阳怪气地说着。


    “谢谢。”


    祝巧颜冷眼看他。


    见9063哑口无言，她看向了掉落出的虫子，虫子似乎还没死，身体微微爬动着。


    这个样子确实是迷线虫，通体花白，只有尾巴是黑色的。


    然后看着自己被9063揪起的两只白花花的棉花手臂，她沉默了。


    “放我下来。”


    自己不仅悬浮在半空中，两只手臂还被9063扯来扯去，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奇怪。


    仿佛浑身都痒了起来。


    “光靠你这小棉花腿可走不了多远，怎么，还要我放下吗？”


    9063的脸凑近，眼里满是调侃，他没再理祝巧颜的怨言，看了看不远处即将爬来的污染物，随手将祝巧颜扔进了自己衣服口袋里。


    “等一下，我的伞！还有虫还活着！”


    祝巧颜感受到世界一阵天旋地转，鲜少有情绪波动地小声惊呼出来。


    “伞？”


    9063看向四周，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伞掂了掂重量，“有点重，带不走，至于虫......”


    9063一脚将其踩死，就在他要将伞扔掉了那一刻，祝巧颜刚刚适应口袋里闷闷的空间，伸出脑袋急忙说道，“它会变小的。”


    她话一落，伞就在9063的手掌里突然变小，直至缩小到只有他半个手掌大小才停下。


    9063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伞和好不容易才站稳的祝巧颜，听见近在咫尺的声响后，他故意将伞扔进另一边的口袋里，还将祝巧颜的棉花脑袋往下按了按。


    “有人来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指使着存在感极低的玩偶祝巧颜装昏晕倒。


    玩偶不懂，但玩偶照做。


    满意地点点头后，9063直奔病床上的乌漆嘛黑的污染物，见它伸出一只长满刺的镰刀脚后，他连忙迎了过去，纹丝不动让其划过脸颊。


    血珠在一瞬间冒了出来，接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后退，被绊，捂住口袋，摔倒，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做完这一切后，他一脸惊恐地抬眼看向形如蜘蛛的怪物，手还微微颤抖。


    张坚一进门便看见了这一幕，蜘蛛污染物正磨刀杀向他的同事，身后赶来的同事也一脸震惊地看着乱成一套的房间。


    “这是怎么一回事？”


    人群中的短发女人眯眼询问，她穿过张坚率先迈入了门中。


    “毛博士。”


    张坚恭敬喊道，他在虚空中一点，一道透明屏幕出现，看着上面记载的信息简单概括道，“重度患者8069按计划死亡，按理来说不该变成这样，似乎是污染值出了问题。”


    “把z-006试剂拿来。”


    女人冷言出声。


    张坚闻言，从随身携带的黑色箱子里拿出了一支装有蓝色液体的管子。


    女人接过管子，无视了躺在地上的两人，直接走到身形庞大的污染物面前，而此时的污染物似乎被刚才9063自编自晕的一幕影响了，呆呆看着女人走来。


    等针剂刺到表皮时，它才反应过来，挣扎着晃动身体。


    “嘶嘶吼!”


    “闭嘴。”


    女人一巴掌打在它坚硬的外壳上，接着便是一阵外壳破碎的声音。


    蜘蛛感受到面前的人类散发出了一股恐怖的气息后，一瞬间安静下来，静静盯着女人将针剂注射进它的身体里。


    一阵晕眩感传来，它应声倒在地上。


    女人毫不在意地将空了的试剂拔出，转头问张坚，“这两个人是谁？”


    张坚顺着视线看去，9063此时还假惺惺地将肩膀晃动，装出害怕的样子，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兄弟，你的工作编号是？”


    9063这时才回过神来，抖着声音说，“DX-3465。”


    “DX-3465......我看看，是六层刚来的实验员是吧？”


    张坚在透明屏幕上点来点去，边朝他走去边开口问道。


    9063点点头，张坚见他脸上被划开的伤口，宽慰道，“没事兄弟，你应该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以后习惯就好了，不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面对着张坚试探的眼光，9063看向躺在地上似乎已经死去的玩偶祝巧颜，“我听见这里传出声音，一进来便看见了这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我一下就想到了逃跑的9077，于是就想抓住她，哪想到面前的老人突然变成了一个茧。


    这个女人也突然倒在地上，我想去喊人，但没想到...我被袭击了。”


    听见此言，张坚感同身受地点点头，将他扶起后，就去察看地上躺着的另一个人。


    “有人认识她吗？是不是9077？”


    张坚看着面容陌生的祝巧颜犯了难，他是医院这边的管理人员，平时并不对病人进行治疗。


    “我！我认识！”


    人群中跑出一位满头大汗的男人，他急急忙忙地走到张坚面前。


    “王冲？”


    “是我，张哥。9077就是她，我一会就把她带回去。”


    男人喘着粗气说。


    张坚叹了口气，转身走到短发女人面前说，“一位是我们的员工DX-3465，一位是今天逃跑的病人。”


    “哦？逃跑的病人？”


    女人表情不变，淡淡扫过祝巧颜全身，最后又毫无波澜地将视线收了回来。


    “是的，她和眼前这个蜘蛛污染物是同一批病人，原本也该在今天为幻想城的伟大事业献身。”


    “你是说，本该死去的人活蹦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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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跑到了这里？”


    听出女人话里的不满，张坚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试图解释道，“这事那位也知道，王冲已经解释过了。”


    “行了，找人把它带走。”


    女人指了指昏倒的蜘蛛污染物，思考了一会接着说，“至于她，把她弄死，收集到的数据传给我。”


    “好的，博士您慢走。”


    张坚恭敬地看着女人离开，他注意到了，女人在离开人群后，嫌弃地脱掉了身上穿着的白大褂。


    博士还是一如既往的爱干净哈。


    “张哥，她不能死啊！”


    王冲颤颤巍巍地说。


    “什么意思？她不是今天逃走的病人吗？”


    张坚招呼旁边的两个人将收纳笼拿来，他要把这个污染物装进去。


    “她...她有点特殊，今天本来也只是试着吸收一下精神力的，总之...她不能死啊。”


    王冲本来就因为没看好003和9063被院长叫了过去，好不容易找到了9063，结果现还摊上了这么个棘手事。


    “那咋办？你也知道毛博士向来说一不二，要是今天拿不到数据，她会砍了我们的！”


    张坚凑到王冲耳边，小声且颇焦虑地说道。


    王冲听到只好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我哪知道啊。”


    他今天真是倒了大霉了。


    9063则站在角落，默默注视着刚才的一切。


    毛博士，污染值还有污染物数据，感觉这趟出来收获不小啊。


    除了，在口袋蠢蠢欲动的某人。


    也不知道一直扒拉他手是想写啥，9063悄无声息地跟在众人身后，边走边试图伸出右手。


    祝巧颜躲在口袋里，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刚才那几人的对话她听得很清楚，对于那句自己不能死，她深感困惑。


    她和这里没有任何牵扯，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祝巧颜试图回忆她被抓的情况，那是她第一次踏上现实世界的土地，也是第一次感受到鲜活无处不在的风。


    原来被微风吹过，是那么舒服。


    原来流动的世界这么奇妙。


    后来她便晕了过去，也许是太疼了又或者是困了，她记不清了。


    只知道自己再次睁眼便出现在了这座病院里，医院说她得了病要治疗，她其实一开始没听太懂，但这是第一个和她说话的人类，于是她看着医生们说，“你好。”


    她还从没跟真正的人类说过话，只是记忆好像告诉她，和人类见面时要有礼貌的打招呼。


    她照做了，可她没有得到相应的对待。


    她被他们绑起来，他们不停地问她是谁，从哪来，为什么出现在那。


    她觉得很不舒服，他们的眼神让她想到了书里的一个词，藐视。


    即使她说自己不知道他们说的地方是哪，更不是有意出现在那的，她说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但没人相信。


    他们给自己注射了很多长方形的管子，那种感觉很难说，浑身都痒痒的，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虽然她感受过比那更极致的疼痛，但这两种是不一样的。


    一种像是表皮的疼痛，而另一种是从身体里传来的。


    后来又过了一段时间，她不知道多久，只记得在注射完第一百根管子后，她被释放了。


    他们将她安排在907病房，打上重度患者的标签。


    她成了90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