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晨曦初露，天际微光渐显，万物复苏，县城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雾霭之中。


    “哒哒”


    青石板上传来一阵牛车驶过的清脆脚步声，打破了青石板的宁静。


    牛车上的魁梧男子停下挥鞭，摇着手里的草帽，抬头望着铺子前盖着红布的牌匾，喃喃自语，


    “白瑶妹子新开的铺子应该就是这了。”


    “冯大哥，你来了！”


    白瑶听到门口牛车的动静，料想冯家大郎已至，起身开门迎去，果不其然，来者正是冯家大郎。


    “白瑶妹子，你昨日说要今早新鲜的泉水，这不今早我们一家给挑的，一共五大桶，你查验下。”


    说着拍拍牛车上的木桶，桶里发出沉闷的水声。


    白瑶连忙摆手，从荷包里拿出铜钱，


    “不用查验，冯大哥一家我自是信的过的。这是六十文。”


    冯家大郎听着心里服帖，思及今日路过村口，被村口早早聚起来的婆婆大娘，拉住问东问西。


    迟疑不决，但后下定决心开口问道，


    “今日驶过村口，被村中人看了热闹，问道你这还需要多的泉水吗？”


    白瑶考虑再三，慢条斯理说道，


    “自然是缺的，若村中人有牛车，也可运来，我皆收着。价钱也是一桶十二文。只是若是白家的牛车，我绝不会收！”


    “嗐，白家牛车早就卖掉了，听说你那继兄差赌坊银子太多，被人追上门要债，牵走你家的牛车一并牵走。”


    “该！”


    听着白家的凄惨下场，白瑶十分解气，这边是记忆里一定要认儿子的父亲应有的下场。


    白瑶向着冯家大郎抱拳致谢，


    “冯大哥，若今早无事，不若参加我铺子的开业典礼再走。”


    皮肤黝黑的男子脸上浮起红色，但因颜色过深，白瑶并未发现。


    “这...还有典礼，我一庄稼汉子，在这待着不会让人嫌弃你店吧...”


    “怎会，冯大哥能在这捧场，我欢迎至极！”


    在白瑶热情地挽留下，冯家大郎留下来，为了不挡着白瑶做生意，他将牛车牵至一旁距离店铺三丈远的地方。


    步行回来，走在青石路上，阳光穿透薄雾，透过树梢，洒下斑驳光影。


    步行的人们还处于将醒未醒的懵懂状态。


    忽闻锣鼓喧天，震耳欲聋。来往客商亦瞬间抖擞精神，朝着喧嚣处望去。


    两只狮子，身披绚丽耀眼的狮衣，喜庆洋洋，宛如活灵活现的神兽。


    狮头高高扬起，狮眼闪耀如珠，威风凛凛样，舞者在狮衣下灵巧穿梭，动作行云流水。


    时而腾空而起，时而伏地翻滚，活灵活现，娇憨可爱，令观者目不暇接。


    望着眼前，这一对活灵活现的布狮子，冯家大郎喉间竟惊讶的发不出声音，他万没想到白瑶妹子所说的典礼是这样的。


    人们纷纷聚集，衣衫飘飘，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期待，眼中闪烁着欢愉的光芒。


    “好狮子！好狮子！”


    人群中不时传出欢呼声，孩童们欢笑着，拍手着，手中挥舞着小彩扇，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老妇人们则嘴中低喃祈愿，期盼着灵兽狮子能带来吉祥与平安。


    被白瑶叫来帮忙的徒弟吕梧，亦被铺子外热闹欢腾的景象惊掉了下巴，开口语无伦次赞道，


    “师...师傅，你是怎么想到铺子开张，请舞狮队来舞上一场的...这一敲一打一舞，场面也太吸引人了吧！！！”


    白瑶淡然地摆弄着手上的竹筒杯，娇俏的双眸撇了一眼吕梧，


    “这有什么？莫大惊小怪，若不是怕炮仗惊扰到靠近城门口的马匹们，我还要好好放上鞭炮，热闹一场。”


    抬手敲了敲吕梧圆圆的脑袋，


    “我刚才说的你记住了么，今天你就在前面收账，等我后面找的帮工到了再来替你。”


    吕梧露出憨厚的笑意，高声应和，


    “放心吧师傅，我在做小二时报菜名收账溜着呢～现在饮子种类亦不多，简单得很！”


    白瑶颔首，眼眸垂下，望陶瓦罐中熬制的奶茶，纤细白皙的双手，轻轻慢搅。


    空气中飘过一阵香浓甜蜜的香味，让人不自觉寻觅起来。


    铺子外，舞狮者身着绣花长袍，面具遮脸，神情专注，犹如古代的勇士，气宇轩昂。


    他们的配合天衣无缝，狮子在他们的操控下，时而翻滚，时而跳跃，活跃地与在场围成一圈又一圈的人群互动着。


    狮子摇头摆尾，似在向人们传达着祝福，整个街巷洋溢着欢腾的气息。


    随着狮子高高跃起，咬下商铺牌匾上盖着的红布。


    “瑶氏饮子店”


    几个大字映入众人眼帘。


    “咦？这家如此热闹，竟是卖饮子的？”


    “原是摊位卖的饮子，现在有专门的店铺卖，那里面的饮子莫不是很贵？！”


    “这家真会做生意，开业还请了舞狮队，吉祥，你去买上一杯，我要看看这店内饮子有何稀奇的？”


    “我听我的二舅姥爷的大姑子的小儿子说，这家铺子老板原来是丰乐楼的白肆厨，丰乐楼！那里面的菜，人间仙品！只是不知这白肆厨做的饮子好喝不好喝了？”


    众人期盼目光齐聚店前，白瑶施施然起身向前，引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头戴楸叶，身着青色交领窄袖衣，平纹绢长裙的清秀身影。


    白瑶从背后拿出竹制的扩音器，镇定自若开口，


    “欢迎诸位光临，今日是我瑶氏饮子铺开张第一天，限时特惠，买二赠一，活动维持三天，来往客人都可来看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呀～”


    众人哗然，


    “什么？！买两杯真的会送一杯吗？！”


    “不会之后送的是普普通通的清茶吧？”


    “怎么还有买两杯送一杯的优惠！这便宜不占！真心可惜！”


    现代层出不穷的广告推销，白瑶随手捻来，来到古代开展起来，并无水土不服。


    瞬间铺子前便涌入一群人。


    “各位各位，请有序排队！”


    铺子最前方，与众人仅仅只隔一柜子的吕梧扯着嗓子喊道，


    “有序排队，这样才好挑选，早挑早拿到！”


    众人皆听有理，慢慢重组着，竟成了蜿蜒曲折的一队，队尾自然弯向城门口。


    队伍占了青石路的一半，来往车马竟通过的有些局促，皆好奇探头望着这队人排着做甚。


    吕梧手拿笔墨，挨个记着客人所要的饮子，见来人有所犹豫，热情推荐道，


    “客官，现在我们铺子还在不断上新，现在推出的是经典款，老少皆宜。


    您若嗜甜，焦糖奶茶绝对不错；


    您若喜好玫瑰，那这款玫瑰桑椹奶茶定合您口味；


    还有我们现在还有珍珠奶茶，颗颗饱满，皆是当日熬煮，新鲜软弹；


    不喜牛乳的话，我们这还有小吊梨汤，滋阴润肺，很是甜蜜。


    所有用水皆用泉水村当日现打水源，干净卫生！亦提供免费清茶，供过路人马歇息畅饮！”


    念完白瑶所教话术的吕梧口感舌燥，刚想转头向白瑶抱怨，


    只见白瑶眼见陶瓦罐中奶茶熬制得恰到好处，轻松将其提起，直接倒入竹筒杯中，未见一滴洒落在外。


    素手挨着热气直冒的陶瓦罐，轻松提起...


    吕梧默默闭上嘴，接着向客人们介绍起来。


    所用奶茶皆以红茶为底，加入牛乳文火慢炖，飘起的牛乳甜蜜香味，传开数丈远。


    香味传至城门口，一玉手掀起马车门帘，好奇朝外嗅着，确认好方位转头进马车内，撒娇道，


    “小姐，这许久没回来了，怎么这东城门口这么香，不若我们去看看吧。”


    梳着双平髻的丫鬟手拉着车内绝色美人，不断扭着，对着香气的来源充满好奇。


    美人肌肤白皙如玉，脖间丝滑细腻，带着金制如意璎珞，贵气十足，黛眉红唇，流露着几分妩媚。


    似受不了宠着的丫鬟纠缠，红唇轻启，


    “罢了罢了，真是便宜你这刁奴，洪平，去丁香想去的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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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丁香听着心花怒放，但嘴依旧不软，


    “小姐！我怎么是刁奴呢？！我明明是觉得小姐这劳神费力从老祖宗家回来，特意寻个好地给小姐接风洗尘！”


    丁香分外相信自己的鼻子，如此甜蜜，用着珍贵牛乳做的东西，定不差。


    于是手叉着腰，更显信誓旦旦，虽人小但气势足。


    车内美人见丁香骄傲地模样，心里深叹一口气，还能咋的，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只能受着。


    但她不解气地轻拧了丁香的俏鼻，瞬间丁香的嘴嘟得多高，又气又恼地喊道，


    “小姐！”


    车马行过，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行至店外，丁香轻快跳下马车，在一旁先听着众人谈论。


    待她听闻有何饮子还有买二赠一优惠后，见排队人山人海，丁香狡黠眼珠一转，选了个快靠近店的人，直接递上半两碎银，


    “我用这同你换位置可够？”


    “够了够了！”


    排队的路人见这白得的半两碎银，可以买上四十杯的奶茶了，脸上喜笑颜开，连忙腾出位置，自己跑到后面重排着了。


    他前后众人皆扼腕，怎么好事没发生在自己身上，吕梧见此默默移开眼。


    “掌柜，要玫瑰桑椹奶茶和焦糖奶茶！送一的话就要小吊梨汤吧。”


    “我是小二，不是掌柜，掌柜在里面，诚惠二十四文。”


    这有些稀奇，从没有掌柜在后厨忙碌，让小二帮忙管账的。


    丁香瞪着圆鼓鼓的眼睛望向里侧，见白瑶一手提陶瓦罐，一手拿竹筒，轻松将奶茶注进豆眼大的小孔，再将细小的竹管插上递过来。


    丁香木然接过，过了半晌，才惊觉叹道，


    “她...她...她都不显烫手的吗？！直接提起来了！还灌进了这么小的洞中！”


    吕梧吐槽应和道，


    “这也是我想说的...”


    对于两人赞叹，白瑶心中嗤笑，无他，但手熟尔！


    御厨世家出身的白瑶，早就在孩童时便已掌握这项本领，清代慈禧最爱的镶银芽，便是在小小豆芽中塞上肉丝。


    对于在极微食物的处理，白瑶已经炉火纯青。


    丁香手抱着三杯竹筒，小心翼翼登上马车，对着车上小姐，兴致勃勃说着刚刚所见。


    白如玉的美人小姐，轻轻吸着小吊梨汤，汤一入嘴，丹凤眼睁大，随机大口吸着，


    “这里面有桂圆、枸杞、银耳，温和滋补，他们怎能回本？”


    “毕竟有一大罐呢，分装至各个竹筒的话并不多。”


    丁香一口气吸了两杯竹筒，喟叹道，


    “真是人间美味啊！听说这掌柜还是原来丰乐楼的肆厨，这人做美食有一套，做饮子也有一套呢！”


    丁香满心满眼都是奶茶，却不见旁美人小姐端详这手中竹筒，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


    转回同丰乐楼一街之隔的昌乐楼，乒乒乓乓一阵声响，从楼前踉跄出来一壮汉，头戴白帽，身着白布围裙。


    与之同时出现在楼外的还是那残破、不知是被谁人泄愤，用斧子劈成几节的太师椅残渣。


    “你！”


    肥肉横飞的壮汉激动地手指着楼内。


    “你什么你！还不懂什么意思吗？！老子要把你撵出去！”


    从黑暗处出来一精瘦矮小的男子，气焰嚣张，此人正是昌乐楼的平掌柜。


    而他所要撵走的壮汉是原来丰乐楼的原李东原肆厨。


    平掌柜假意拍了拍身上的浮尘，觉得刚刚碰着原李东，身上有些不干净。


    手上拿着干豌豆，一颗一颗丢进嘴中，大口嚼着，


    “你光吃着我钱，不给我干活，哪有这么好的事！让你多留几日，已然是我宽宏大量。”


    原李东又贪又懒，在昌乐楼内亦同原来丰乐楼一样，指挥着不想干活。


    平掌柜自觉接手个祸害，但对付此等祸害亦有自己手段，在帮厨偷学到他三分手艺后，迫不及待扫他出门。


    反正都是学丰乐楼，厨艺不是那么像，凑合凑合也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