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如何了？不是说过两天就能醒吗？这都昏迷一月有余了！怎么还不见醒？”


    “诶，年轻人别急别急，那老夫再配些药。”


    “你这老头，不会是庸医吧？”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你！”


    ……


    昏昏沉沉间，殷知意耳边传来两道吵闹的声音。


    她努力想要睁眼，却只觉眼皮似有千斤重。


    几息后，木门发出两道沉重的吱呀声。


    两道吵吵嚷嚷的声音逐渐远去。


    ……


    【滴——】


    【数据核验成功！经核验，任务进度下降至99%，任务尚未完成，宿主滞留书中世界。】


    【为督促宿主完成任务，当前身体生命值将随滞留小世界的时间，逐渐减少，直至死亡。】


    殷知意脑中出现一团白光，她看见出现在眼前的电子屏。


    上面滚动播放着【请宿主抓紧时间消除任务对象恨意值】。


    任务对象。


    几乎是一瞬间，她的心被揪紧，视线被这四个字狠狠勾住，完全忽略了剩下的信息。


    任务还在继续，这是不是就意味着，燕时满还活着。


    她迫不及待的和系统沟通：“系统，燕时满现在怎么样了？”


    系统：【宿主放心，暂时已脱离生命危险。】


    听见系统准确无误的电子音，殷知意一颗高高悬起的心，总算是安然落地。


    她想起最后的满目血色，还有那人似控诉又似绝望的话，心中忍不住一颤，良久才缓过来。


    先前少年一次又一次的询问倏然浮上心头，她道：“系统，燕时满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系统：【……】


    沉默着装死。


    明明只是一个曾经被他绑定错的书中NPC，但那人实在是太敏锐了，一不小心就被发现了。


    还好当时他掉线快，要不然出现这么大的纰漏，被主系统发现又要扣绩效。


    殷知意见系统沉默不语，一时间心领神会。


    她就知道这系统不靠谱。


    难怪燕时满当时总是很执着的问那些问题，她还以为是他太没安全感了，现在看来他是在揣着答案问问题。


    唉，看着99%的任务进度条塞满整个屏幕，殷知意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其实她现在也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


    如果她是燕时满，被一次次的欺骗，说不恨那肯定是假的。


    现在恨意值没消除，她也没走，突然有点不知道到时候见到燕时满要怎么说。


    人家问‘你怎么没走？’


    她答‘任务没完成，延迟了。’


    殷知意：……


    怪幽默的。


    “那现在他的恨意值是多少，系统，可以查询吗？”


    系统见宿主没有再追问先前的问题，暗暗松了口气，他虽然是人工智能，但是也怕被投诉。


    原本这种数据是不会给任务者透露的，但是他决定偷偷放水一次。


    系统：【恨意值查询中——】


    电子光屏闪烁着白色的光点。


    须臾，绿色的99%变成了红色的0.001%。


    殷知意有点懵，目光投向系统，那是一个极其不信任的眼神。


    系统觉得自己的工作能力被质疑了。


    系统：【宿主，请不要怀疑数据真实性！】


    殷知意将信将疑：“满值是多少？”


    系统：【100。】


    “那0.001%的恨意，不是近乎没有？”


    系统：【AI分析数据总结，0.001%的恨意值约等于，贪吃小狗一天没有等到主人的零食投喂；不吃姜人，误食指甲盖大小的姜……】


    见屏幕上系统还在源源不断的生成文字，殷知意脑子懵懵的，这都是什么鬼形容。


    最后，系统总结道：【宿主，任务完成近在咫尺，祝您成功！】


    眼前的白光逐渐消散……


    殷知意最后问了一句：“如果生命值耗尽，我会死吗？”她问的是现实世界。


    系统：【不会，任务完成度过半，书中世界的死亡不会影响宿主现实世界，但奖励将无法获取。】


    ……


    祝青山低低叹气：“师姐，知意姐为什么还没醒啊？”


    白芷行皱着眉，只是摇头。


    “要不我再把那张老头拉过来给知意姐瞧瞧？”祝青山一边思索着，一边朝外走去。


    不等他踏出门，就听见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水……”


    瞬间，朝外去的两人疾步来到了床前，眼中的惊喜几乎要溢出来。


    “醒了醒了！”


    祝青山递水，白芷行将人扶了起来。


    殷知意感受到唇边温热的触感，小口开始啜饮：“咳咳……”


    “慢点喝，不着急。”白芷行拍拍她的背，给她顺了顺。


    躺了太久，殷知意整个人都软绵绵的，胸口闷的难受，几乎完全窝在白芷行怀里。


    她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居然还是是先前呆过的那家客栈。


    她有些艰难开口：“我睡了多久？”


    白芷行：“一个月。”


    殷知意微微发愣，怎么可能这么久？


    她的身体她很清楚，当时明明伤的不严重。


    直到脑中传来：【宿主，从你被滞留在书中世界的时候，生命值就已经开始往下掉了，之后你的身体会每况愈下。】


    殷知意倒是没想到生命值会下降的影响会这么大。


    “对了，燕时满呢？他的伤怎么样了？”


    她有气无力的询问，但眼中的担心却掩不住。


    祝青山原本兴奋的语气突然顿住，就连上翘的嘴角也下落了几分，忍不住朝白芷行投去目光：“他啊……他在隔壁呢……”


    殷知意见状，心中不安，下一瞬就要起身。


    然后就被白芷行按住了，她道：“你别急，他没事，就是伤的有点重，也是才清醒没多久，我们也是怕你担心……你先缓缓，吃点东西再把药喝了，等下过去，好不好？”


    白芷行说话难得这么温柔，像是哄小孩一样在哄殷知意，她目光不像祝青山那样飘忽，说出的话也很有道理。


    殷知意心中的不安消散了几分，最终还是没能拗过两人，又躺了回去。


    她现在这具身体好像真的有点虚弱，大概是很久没进食，只是讲了这么几句话，她都有点头晕眼花。


    ……


    屋外，三人相对而立。


    白芷行：“燕公子体内暴乱的煞气真的没办法了吗？”


    季辞脸上绷紧几分：“没办法，他经脉已毁，就算是孔雀翎也救不回来了，而且，他现在拒绝任何人进去，好好治疗能活半年，不治，最多三个月就能爆体而亡。”


    “这还是因为他是傀儡之躯，换做旁人，当天就死了。”


    燕时满是两天前醒的，但是醒来后，三人就发现他状态很不对，按理说，就他先前拼命也要保护殷知意的那个劲儿，就算是重伤不能下床，总是要问两句吧，但是他居然一点都不关心。


    还直接用煞气把他们三个逼了出去。


    季辞冷哼，这人，还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祝青山叹气：“那我们要一直瞒着知意姐吗？”


    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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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行沉默，最后道：“……等殷小姐自己去见他吧，告与不告，选择权在他。”


    至于他们还是不要过多掺和。


    *


    昏暗的房间内，弥漫着森冷寒意。


    床榻上的少年脸色惨白，眼神空洞，肩头和腰腹间缠满纱布，殷红的鲜血在白色的纱布上开出花，艳丽的夺人心魄。


    少年没有束发，墨发如瀑布一般，散落肩头。


    纯白与墨黑交织，衬得他更加苍白。


    他举起手中的匕首，割下一绺头发，又将刀尖对准自己左侧的胸口，一寸寸没入，他神色未变，似是没有感知，如果不是少年两颊的冷汗，根本看不出他此时的痛苦。


    燕时满闭上那双只剩疯狂的双眸。


    再睁眼时，多了几分虔诚。


    还差一点点……再捅深一点……


    他近乎自虐一般的重新撕开胸口上的那道伤。


    血沿着刀尖和胸膛滚落，他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叩叩——’门响了。


    *


    殷知意听见了屋内传来的低吼声，似乎是让她滚。


    一时间有些踌躇。


    但是想着那0.001%的恨意值，她还是决定勇一把。


    “燕时满，是我，可以进去吗？”


    话落，里面一下出奇的安静。


    等了半天也没反应，殷知意心中更忐忑了：“燕时满？”她有点担心，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刚才她听白芷行的意思，他伤的不轻，原本是打算喝了药再过来的，但是她终究还是等不了那么久，喝了两口粥，稍微缓了缓，就着急忙慌的过来了。


    系统夸她做任务真积极，到时候可以给她再额外申请个奖励。


    殷知意笑笑。


    只有她自己知道，到底是为了完成任务，还是其他。


    里面还是没有应答声。


    她推门而入。


    吱呀——


    昏暗的屋内霎时明亮，日落黄昏，暖黄色的光晕争先恐后的涌进屋。


    少年僵硬的脊椎一寸寸的转过来，在看见那张脸时，他瞳孔紧缩成针尖，空洞的眼睛短暂的被点亮一瞬，然后又黯淡下去。


    殷知意一眼就看见了少年手中滴血的刀，和被刺破的伤口，声音都在发颤：“你在干什么？把刀放下！”


    少年踉跄的靠近她，大幅度的动作扯裂了四处的伤口，鲜血不止。


    殷知意怕他行为过激，劈手就要去夺他手中的刀。


    却不想，燕时满直接将她按在了怀里，头深深的埋进她的肩窝处，喃喃道：“假的，又是假的……”


    “你……”殷知意不敢挣扎，怕他的伤口崩的更厉害，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胸前已经被濡湿了一大块，温热的。


    只能是安抚性的去拍他的背。


    却没想到，少年湿漉漉的吻贴上了她的脖颈，在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又狠狠咬上她的唇。


    吃痛的瞬间，殷知意腰被死死按进他怀里。


    她想要推开，但等待她的是狠厉粗暴的吻，像暴风雨一般，吻的她近乎窒息。


    少年扣住她的后脑，五指深深陷入她的发丝，无所顾忌的索吻，他疯狂的搅动，纠缠，舌尖一遍遍划过她上颚的敏感处，激起殷知意一片颤栗。


    她被吻的晕晕乎乎，不自觉的回应，瞬间，少年像是被激励一般，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按在了头顶，单纯的吻逐渐变成舔舐、吮吸、啃咬。


    这一刻，两人就像是真正的，抵死缠绵的小情侣。


    殷知意舌根在发麻，腰肢和腿软的一塌糊涂，她心中涌起一种诡异的错觉，她觉得眼前之人恨不得将她一寸寸的拆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