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因来到玫瑰公府的时间要早于邀请函上的时间。


    至于原因，这要从大小姐加上她的联系方式说起。


    那天，克莱因刚回了信，没过一会儿大小姐就发来了好友申请——不用问，这一定是芙兰推给她的。


    大小姐上来就喊了句“孟余”，克莱因就：“……？”


    芙兰刚给她画了大饼，大小姐也给她画大饼，说等她来了告诉她怎么发现她的身份的。


    “……”


    于是，克莱因站到了玫瑰公府前。


    开门的是一个短发少女，模样很乖，悄悄探了脑袋看她。


    “宋同学？”


    这少女正是被芙兰“羁押”的宋晴时。


    她朝她眨了眨眼睛：“孟小姐。”


    克莱因看着这乖乖女，感觉她在玫瑰公府待的还不错。


    “宋同学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玫瑰公府要举办舞会，府上的机器人都在忙着收拾装饰会场。


    宋晴时平时也没什么事做，但受了人家这么长时间照顾也该帮点忙。


    于是她到门口接克莱因。


    “宓迭同学人很好，芙兰老师也是，我在这里很好。”


    宋晴时在前方带着路，抬头看到二楼大小姐正朝她招手。


    她想到，这个时候芙兰老师还在忙，于是领着克莱因去了二楼。


    克莱因这两天长高了不少，但遇到宓迭，还是被她一把抱着转了个圈圈。


    克莱因：“……”


    她和大小姐都是没有异能的，但大小姐比她要更有“经验”。


    对战经验。


    “孟小姐，欢迎。”


    虫族是有关于这种场合的交际礼仪课，但克莱因逃课了。


    她觉得，反正梅里耶不会让她去参加大型社交活动。


    正是抱着这样的心理，克莱因在被大小姐放下来后脑子有点懵。


    这个世界的人类也有不同的礼节，这个抱着人转圈圈……？


    “孟小姐长高了不少……嗯，脸也有点不一样了。”


    宓迭弯腰捏了捏克莱因的脸。


    被像面团一样揉搓的克莱因：“……”


    大小姐真的好热情。


    脸的事克莱因没太在意，她在意的是大小姐她们怎么知道自己身份的。


    梅里耶也不可能告诉她们这件事。


    克莱因挣开大小姐的手，她捂着脸：“你们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宓迭遗憾收手：“在蓝星废墟的时候，芙兰不是借你的光脑了吗？你的光脑设置跟我们的不一样，这很好认的。”


    克莱因：“……那你们就看我演啊？”


    宋晴时抿嘴笑。


    她虽然当时没在场，但芙兰老师的异能是空间，那“借光脑”可能就是个接口。或许，很早之前芙兰老师就开始怀疑这位虫族王女的身份了。


    “殿下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身份吗？”


    这本来是一句开玩笑的花话，却让克莱因意识到不对劲。


    “你们……还记得蓝星啊？”


    宋晴时疑惑歪头：“？”


    宓迭也疑惑：“不是刚从蓝星回来没多久吗？”


    两人的话让克莱因的大脑很乱。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呢？星网上明明没有与蓝星有关的地方，甚至也有人不记得蓝星，可就是有一部分人记得。


    这种诡异的现象让克莱因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她不知道这种预感是否是错觉。


    时间慢慢过去，克莱因心里的不安并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直到——


    “跳舞？”


    克莱因看着跃跃欲试的大小姐，心里的抗拒达到巅峰。


    她摆手：“不了吧？我不会。”


    宓迭趁机握住她的手，跃跃欲试：“我教你。”


    克莱因不想学，但她的手还被抓着，她往后仰着脖子与大小姐拉开距离。


    “我四肢不协调，脑子也不好，还是算了，太麻烦了。”


    宋晴时看宓迭这样热情，本想开口的她默默闭上了嘴。


    大小姐在玫瑰公府里没人陪她玩，常年下来跟着芙兰和机器人女仆学了不少，不管是社交舞，还是餐桌礼仪。


    宋晴时刚来那会儿也是在这样的软磨硬泡下答应下来的。


    “其实，就当玩游戏了。”


    这话她说得心虚，毕竟，她学东西快，也确实像是玩游戏那样。


    克莱因就：“……”


    这真是一种不顾人死活的劝学。


    但她最后还是选择尝试。


    教程看了几遍，大小姐拉着宋晴时也示范了一遍，两人甚至还能抽空讲解知识点。


    没听懂的克莱因随意点头，看似懂了，实则脑袋空空，甚至还有点小紧张。


    舞毕，宓迭看向她的眼神满含期待：“来试试。”


    克莱因缓缓递出手，见大小姐拿了瓶不知道什么作用的药液喝下，紧接着身型也缩小了些。


    然后她又悄悄把手收回去。


    宓迭眼疾手快地抓住克莱因的手。


    “孟小姐，你不会反悔的吧？”


    克莱因目移，然后点头：“不会。”


    她想反悔。


    大小姐以前明明挺傲娇的，怎么成了这样呢？


    克莱因在心里腓腹，但下一刻她就没空想这个了。


    “pu~痒。”


    大小姐要教的舞是双人舞，那种要搭肩扶腰的。


    怕痒的克莱因在预备动作就笑场了。


    宓迭看着躲到一边的克莱因，她看着自己，看得出在尽力憋笑。


    “那我虚扶着。”


    大小姐的手放在克莱因腰侧，没有挨着衣服。


    克莱因松了一口气，然后缓缓把手搭在宓迭的肩上。


    或许是为了照顾她这个新手，舞曲节奏不快，开头一切顺利，唯独克莱因会低头看脚下。


    过了好一会儿没有发生意外，克莱因松了口气，自信心爆棚。


    下一个，她脚底变软——好吧，她踩到大小姐的脚了。


    全程努力调整自己步伐的宓迭：“……”


    克莱因果断道歉：“对不起。”


    想开溜的她趁机提起：“要不……”不跳了吧？


    宓迭缓缓眨了一下眼睛，迅速打断：“不好意思，我的脚背踩到你的鞋底了。”


    克莱因听清大小姐的话后，瞬间瞪圆了眼：“……”


    这对吗？


    这种舞跳着跳着就回到了原点，期间，克莱因多次踩到大小姐的脚。


    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然而，大小姐丝毫不在意。


    “……”


    -


    宋晴时在一旁看着，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她看得出来克莱因是故意踩大小姐的脚的，甚至还控制了力度。


    这样的人，真的“四肢不调，脑子不好”吗？


    果然，这是托词吧？


    “……”


    或许呢？


    克莱因也不知道，但大小姐的耐心超出她的意料，都这样了还不生气。


    宓迭担心克莱因怕痒，便没碰她的腰，这也省了很多步骤。


    她能感觉到脚上的力道不对，“不小心踩到”不该是这样的力道，这更像是故意踩她让她生气的。


    “孟小姐，现在熟练了吗？”


    克莱因继续低着头看裙摆扬起又缓缓落下，看裙下脚步挪移。


    听到大小姐的问话，她并不慌。


    大小姐毕竟是芙兰教出来，不小心和故意是两种不一样的感觉。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宓迭跳过揽腰转圈那个动作，然后摇了摇头。


    “没关系的孟小姐，不熟练我慢慢教你。”


    这下克莱因更不敢抬头看大小姐了。


    不过，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也不会再给大小姐难堪，于是在之后几个动作中，她搞小动作的次数少了。


    “……”


    克莱因的性子有些孤僻，不喜欢热闹，对于热情的人或事物素来是敬而远之。


    跟这样的人待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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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她会觉得不自在。


    太热情了。


    ……但也挺不错的。


    克莱因头顶上没有传来任何话语，但有大小姐懊恼的吸气声。


    她看着下方裙摆下大小姐露出的脚背红了一片，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在这之后，克莱因没再踩大小姐的脚了。


    但大小姐依旧保持着不碰到她腰的状态。


    “……”


    克莱因盯着地面有一会儿，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大小姐你怕痒吗？”


    宓迭没好气道：“不怕，又不是你。”


    克莱因抬起头看她，提议：“那我们换一换？”


    听着少女软了声音的询问，大小姐忽然不生气了。


    但又觉得这样显得没面子，于是很不客气地说：“你知道的，玫瑰公府很就没有举办舞会了，女步我不太熟。”


    克莱因的目光落在一旁看戏的宋晴时身上。


    宋晴时微笑歪头：“？”


    “她学了男步。”


    “……”


    所以说是会踩回来是吧？


    克莱因眼观鼻鼻观心，没有说话辩驳。


    休息期间，宓迭揉了揉脚背，然后将鞋拎到一边。


    她赤足而来，大有一种“踩就踩吧”“不会退缩”的破罐子破摔感。


    克莱因也不是非要踩她的脚，只是想着让大小姐知难而退。


    毕竟大小姐娇生惯养，被踩了脚怎么会忍？


    但现下来看，是她低估了大小姐的耐心。


    同时，克莱因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小姐突然这样亲近她？


    作为孟余，单说被系统带过来占了人家的身体，这点就足以败坏大小姐对她的第一印象。


    毕竟，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那会儿的孟余是真的占了人家的身体，甚至还胡作非为了一通。


    至于后来梅里耶的提议，要是换个人，说不定就真的无可挽回了。


    宓迭会死，就算不会，她也会被梅里耶当成与芙兰交涉的筹码。


    礼后，克莱因回想刚才看的教学，男步女步对她来说都差不多，都是没有跳过。


    容易出错。


    大小姐不怕痒，克莱因将手扶在她腰侧，她也将手搭在克莱因的肩膀上。


    听着舞曲的旋律，克莱因一步步踩在旋律上。


    这旋律不快，让克莱因不至于刚开始就出错。


    “孟小姐，你知道吗？这种舞的轨迹像一个圆，无论我们在圆上哪个点，最后都能回到开始那点。”


    回到……开始？


    克莱因的目光落在大小姐脸上，此时的大小姐略显稚态，笑容更显明媚。


    “我们还能回到最初吗？”


    克莱因听到自己这样问。


    “会的，我们会回到最初的家园，到时候……一定会再见面。”


    “……”


    当午夜的钟声敲响，巨大的琉璃吊灯坠落，少女笃定的话语碎在耳边。


    迸溅的碎片划破她的脚，更有玻璃渣嵌在她脚背的血痕中。


    会场的灯光熄灭，一旁的宋晴时惊讶地捂着嘴。


    琉璃灯盏碎后，无数细碎的光掉落在地，血色覆盖了视野，宓迭扯了扯嘴角，眼泪混着血落了下来。


    “别难过啊，我们是朋友，这不是……应该的吗？”


    当应邀而来的宾客涌入会场，他们只看到被砸得头破血流的少女，以及……安然无恙的克莱因。


    “这是发生什么了？”


    “好像是灯掉下来了……”


    “另一个人怎么没事？”


    “……”


    克莱因没有解释，她看了眼光脑上的时间：蓝星时间，星元1269年6月9日。


    当看到那抹高挑的身影时，女子琥珀眸中的光果然冷了下来。


    当芙兰靠近时，克莱因反而举起了双手，她看向宓迭，动了动嘴角，小声吐出了一句：“……生日快乐，小蝴蝶。”


    众目睽睽之下，怎么偏偏发生了这样的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