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怎么被撞成这样？”


    “看看还有救吗？快打120啊！”


    “怎么可能还有救，你看他们那样子，身体都僵了，估计死好久了……”


    ……


    据司机回忆，昨日在送闻家父母前往凤鸣山时，车子不幸抛锚。当时夜已深，还下着大雨，信号断断续续，周围没有一个人。


    抛锚的位置距离宾馆只有不到两公里的路程，闻家父母便下车步行前往。而司机则独自等在原地，等着救援车辆过来拖车救援。


    “明早的会议耽误不得，我们要赶紧回去整理资料。我们两个人一起呢，只是下了点雨，能有什么不安全的。”


    两位教授匆忙走了，背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之中。


    “两位教授遇到车祸了？！怎么会！”


    “声音？没有啊，没听见什么声音。我关着窗户听车上的音乐呢。”


    “是有车子路过，好像是辆黑车，开得很快。”


    “车牌号？没注意。雨下太大了，我又在车里，只看到有车过去，其他什么也没注意。”


    车主肇事逃逸，再加夜深雨大，地方偏远无人路过，直到第二天早上，惊觉两位教授还未归队的老师学生们这才报了警，发现了夫妻两人的尸体。


    事故距今已经十来天，但仍然没有找到肇事逃逸的车主。夜里的大雨将现场的痕迹洗刷了个干净，离案发地点最近的几个监控也隔着好几公里的距离，根本找不到任何可疑车辆。


    闻珺无法，只能先接回了父母的骨灰，安葬在了故乡的山上。


    “为什么好人没有得到福报，为什么犯了错的人可以逃过惩罚？”


    “那天晚上撞了你们的是谁？”闻珺带着哭腔，通红的脖颈处涨起青筋，握着老人的手臂越收越紧。


    老人眼神愈发难过了起来，她摇了摇头，在闻珺不解的眼神里将人拉进了怀里，像哄孩子睡觉一样拍着闻珺的背部，身体轻轻晃动，嘴里小声地哼着舒缓的调子。


    蒲团前的蜡烛燃得很快，微弱的火焰也最终消失在了地板上那一滩宛如眼泪的蜡油之中。


    过了一会，老人的动作停了下来，身上也多了点温度。


    闻珺知道这代表了什么意思，但她没有动，依然死死地抱着自己最后的亲人。


    祖孙俩人互相依偎着，沉默了许久。


    最后还是闻阿婆率先打破了这阵寂静：“让你们见完这最后一面，明天你就回城里。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就好好读书，其它的都不用管，阿太会办好的。”


    闻珺自然不肯：“那可是我爸妈啊，我怎么能不管？阿太，我知道你有办法的。或者你教教我，让我自己来问行吗？”


    “不行，不行。”闻阿婆还是拒绝，“你父母只想让你平安健康，不要参与这些是是非非。我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你收拾一下，赶紧离开吧。”


    闻阿婆将闻珺带到了隔壁的一栋更小一点的房子里。房子看上去很有历史感，但里面收拾的很干净。


    “这是你爷爷小时候住的地方，你爸爸小时候也住过两回。晚上你就在这将就一下，明天我让村长他大儿子送你回城里。”


    说罢，不等闻珺答应，便转身一个人独自回了老屋。


    ……


    入夜。


    村子里头娱乐活动少，周边住着的还都是老人居多，一到晚上十点基本就没有声响。闻珺躺在床上，没有一点睡意，脑海中反反复复回放着父母生前的模样。


    “乖乖……”


    母亲温柔的嗓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闻珺猛地起身，趴到窗沿上，循声望去。


    她看的方向正是祠堂的位置。


    祠堂的灯还亮着。


    闻珺眯着眼睛，脖子努力向外伸。


    朦胧的夜色之中依稀能看到一点白色的烟向上涌动。


    渐渐的，那模糊的一点烟雾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清晰。闻珺的眼前仿佛出现了父母的身影，远远的，在祠堂里对着她挥手。


    那烟是什么？是阿太在烧香吗？都这么晚了，她在做什么，为什么可以看到爸妈的影子？是阿太在召唤父母的灵魂准备为他们报仇？


    这些念头一出现在闻珺心里，就再也挥散不去。


    她也想去。


    那可是她父母的灵魂。她的父母，不管变成了什么，都不会伤害她的。更何况，阿太也在呢。


    闻珺咬了咬牙，还是没忍住出了门。


    老宅的大门锁上了，但好在老房子的围墙基本都矮，闻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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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从小跟着父母上山下乡，爬树挖土的主，踩着椅子一翻就越过了围墙。


    院子里没有人，只剩下一个金桶放在中央，里面还有一点尚未熄灭的火点。走得近些，甚至还能感受到里头传来的热气。


    刚才果然是阿太在烧纸钱。


    祠堂的门是上了锁的，闻珺绕着屋子转了一圈，还真让她找到了一个开着通风的窗子。


    她蹑手蹑脚地回到祠堂。


    里头没有人。


    祠堂的灯在晚上是一直开着的，桌上的供品也整整齐齐地码着没有收走。祠堂的角落有两个木头箱子，里面放着金纸、香和蜡烛。


    她想着先前闻阿婆唱的那些调调，但可惜自己从小在其他城市里长大，对于闽语听都尚且有些困难，更不用说是唱出来。至于这些村里的习俗，更是一知半解。


    “爸？妈？你们在吗？”


    闻珺小心地跪坐在蒲团上，向四周扫了一圈。


    什么也没有。


    “你想求什么？”


    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谁？！


    闻珺猛地抬头。


    正巧这时，紧闭的祠堂内突然吹过一阵微风，佛龛上的彩带随风荡起，露出神灵无悲无喜的面容。


    那面庞漆黑一片，历经久年的神像雕刻的五官都已变得模糊不清，但闻珺却能第一时间对上了他的双眼。


    “你想要什么？”那个温柔的声音又问了一遍。


    闻珺仿佛着了魔般，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那男人的问话。


    忽的，她站了起来，目光呆愣愣地从旁边拿了三根香出来，引了供台上蜡烛的火点着，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拜了三拜。


    【求父母来世一切都好。】


    【求祖母身体健康。】


    【求恶人得到报应。】


    待愿望许下，闻珺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瞬间全身发冷。三炷香一时没有拿稳，从僵硬地手指间掉落，洒了一地的烟灰。


    那声音还在：“你准备用什么来换这些心愿呢？”


    “我，我什么都……”


    “你在干什么？！”


    闻阿婆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祠堂门口，打断了闻珺未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