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太祖皇帝之祭


    “王爷，我想跟您借三个人用一下，可不可以？”燕王朱棣就坐在桌子对面，道衍一坐上他对面这张椅子，就直接开口了。


    “你要人，慢说是三个，就出三百，三千我都给，而且任你去挑。”燕王听道衍讲要人，哈哈一笑就同意了。也不问他是那三个，要他们做什么。


    “多的不要，三个足矣！”道衍只咬定自己讲的数字，三个。


    “行，就三个，你点名，我去把他嘁拢来，供你差遣。”燕王回答得痛快干脆。


    “这里解释一下，不是供我差遣，而是由王爷您亲自使用。”道衍含笑答了。


    “好，既然交由我来指挥使用，那就痛快点讲出来，莫尽是这样绕来绕去的。”王爷听道衍讲由他指挥使用，晓得是名堂来了，不由得自己也坐正了身子，认真听他讲。


    “就借您自家屋里的三个小王子。”道衍还真是语不惊人誓不休，要他燕王爷的三个崽，这是……


    “您要他们三个人是做什么？”燕王直接开问他的用意。


    “用他们三个人去搓一根血肉相连的大绳子，放到建文帝手上去捆两个握有千军万马的将军。”道衍是一字一句的吐出来的字。


    “你这样做的成功性有几成把握？”燕王此时似手明白了一点什么。


    “一个是大舅，一个驸马都尉是姑父，还有一个是建文帝自己那双对这两人不怎么信任的眼睛，让他在祭祀现场亲眼所见，就不会有任何作假的成分。”


    “这一计阴毒之至，建文帝目光所见的骨肉亲情，就形成一根谁也折不开的捆仙索，他用怀疑的目光帮我掴住两个强硬的对手，然后……”


    “怎么样？”道衍在等他拍板应承。


    “这好的主意你自己不去跟孩子们讲呢，他们都是你正在教的学生。”燕王似乎不想冒功。


    “不行，这样的话从你做父亲的口里讲出来，是聪明绝顶的阳谋，有高大上的智慧在里面。如果由我这张嘴巴去讲，就变成了阴计烂肚肚脐烂穿的馊主意，他们会不屑一顾的。”道衍把事情讲得坦坦然，没得一点故意卖弄的成份在里面。不过道衍讲的，儿子们有时候不卖他的帐却是事实，他们时常在父亲面前讲过一两句子“这老道士鬼点子多，肚子里只怕装了一肚子的坏水。”燕王除了笑着喝斥他们一俩句外，并不怎么去计较。因为道衍为人豁达，不会去管孩子说什么的。


    “好，我去跟他们讲。如果我故意添油加醋的搅混一下，可不可以呢？”


    “这就正是我要找你去讲的真正原因，以你丰富的生话阅历去调教他们三个如何去哄舅舅舅妈，如何去撮姑妈与姑爷子，如何去蒙皇宫里的老老少少，一抓一个稳，无人能逃脱此番算计。”


    ……


    “你们三个人要分一下功，高炽你去应对大舅和姑父，这两个人都是一根肠子通□□的硬头货，一样的认死理不转弯。他们俩有一个共同点，不喜欢，也懒得和我打交道，我对他们也是不屑一顾的态度。但是他们俩个都喜欢你，你个哈里哈气胖乎乎的样子蛮逗他们痛爱，你细时候他们喜欢抱你，捏你胖嘟嘣的屁股肉，摸你滚圆的脸。这次和他们一起表示亲热的时候，不妨把动作做得尽量夸张一点，尽量靠近建文帝身边去做，让他看得清楚的一点，反正气死人又不要赏命。建文不信任他们，就不会用他们，少了这两股强敌，我们成功的把握会大得多。”


    “高煦你胆子大不怕事，你去直接面对建文帝，当他身边没有旁人的时候，直接当面威胁他，就说是父亲讲的，要他列出你十二叔旗王朱柏的罪名，列不出就会联合所有的藩王来找他闹，吓都要吓死他。”


    “高燧你去联络皇宫里所有的老少爷们，鼓动他们去吵朱允炇，那怕是扯耳朵，揪鼻子都要得，让他不得安宁就行。”


    “父亲，搞这些细伢子过家家的玩艺，到底有用还是没用？”朱高炽到底比两个弟弟大一些，问了一句大人讲的话。


    “你管那多做什么，屎少屁多的，不跟老子认真做到位，招呼回来老子用军棍来扑。”军棍打屁股的味他试过，打得皮开肉绽的，不单坐不得椅子，就连晚上睡觉都只能是屁股朝上的趴着睡，伤口没得半个月收不拢口子。


    祭祀开始的头一阵子还是搞得蛮隆重的，建文帝从官中一动身，外面就锣鼓喧天鞭炮齐嗚，一众大小官员簇拥着小皇帝往外走。平常难得一见皇帝尊容的官员纷纷往前挤，想靠近去问声好，再叩个头，献个媚留下个印象，下次好讲话一点。


    朱棣家的三个小崽子是领了父命专门来吵棚的。今天如果不在这里搞出个青红紫绿来，回去那一顿军棍怕是逃不脱的了。


    大官成堆的地方又那里有你们这些捣蛋鬼的份，眼看着一身挤得汗水如洗，锦衣卫的铁胳膊却总也挡在前面不肯松动一下。


    眼看着这一大群人出了宫殿门，就要往下宫殿的台阶上迈。台阶是一级一级的，它只能往下行，两边是悬空的一脚没踏正台阶就会摔下去。


    “哥，你看啰，归你负责的舅舅和姑爷就快挤到建文帝跟前去了。”朱高煦眼睛尖，看见了要找的人就马上招呼朱高炽。


    “舅舅！”朱高炽一眼看见他大舅，高兴得不得了，扯起喉咙就喊。喊头一两声出去，因为人多嘈杂徐辉祖只注意去找皇帝套近手没望这边，待第三声一喊出来，他猛地一下听见了，回过头一看正是妹妹徐妙云的那个小胖子崽，好久没看见他了，似乎又长胖了一点。


    “舅舅，抱我过去！”朱高炽这一喊提醒了徐辉祖，虽然建文帝己经转过笑脸来和他打招呼，但是小胖子的模样太可爱了管他什么皇帝不皇帝，先抱一下小胖外甥再说。双手一伸过来抄到小胖子的腋下，再一用力，小胖子就被抱进人堆里去。建文帝虽然在众目暌暌下被徐辉祖扫了一下面子，好在没引起一片惊讶，只好把怨气憋进心里，下次再找机会和徐辉祖比划去。


    乘这个空挡，朱高煦也顺着舅舅的腋下钻了进去。他这一钻进去正好迎面碰着驸马都尉他的姑父大人梅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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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被徐辉祖扫了面子的建文帝正好碰上和梅殷脸对脸的在笑，话还没开口讲，


    朱高煦一下钻进两人中间，再把他那颗硬绑绑的脑壳往上一顶，恰好顶在了建文帝的小肚子上一声“哎哟！”方才出口，人就仰面往后倒。皇帝要往后倒，吓翻了后而的锦衣卫，猛地一下想去摔开撞翻皇帝的细伢子。这下要是真被锦衣卫摔下去，朱高煦的命只怕会报销在这里。正在这千均一发之际，丝毫不晓得命在旦夕的朱高煦居然又开口喊了一声“姑爷子！”这一喊还真救了他自己的命。梅殷是战场的将军，一瞬间的性命之危容不得他作别的选择，右手铁掌一伸挡住锦衣卫，左手顺势搂住妻侄儿朱高煦。


    只可怜那命不好的建文帝，一家伙扎扎实实的摔了下……


    把个皇帝摔得四脚朝天这还得了！


    “小杂种你找死！”扶起建文帝后的锦衣卫醒过神来了，一只铁拳就直接朝朱高煦胸口打来，机灵的朱高煦就地一滚躲开了，再要扬起的手却被驸马都尉宋国公梅殷接住了，淡淡的一句话怼住了锦衣卫“无知小孩的冒失之举，何至夺命！”


    “臭小子，撞倒了当今皇上难道不该死？”锦衣卫仗着是为皇上出气，一时有持无恐。


    “他还和建文皇上是嫡亲的叔伯兄弟，你现在就回头问一问，看是不是非要这小子的命不可！”梅殷的话声调不高，但语气中却透着一股子硬扎劲。


    锦衣卫当然晓得，今天这个时候能在皇宫里到处窜来窜去还调皮捣蛋的没一个不是皇亲国戚的子孙。但这皇亲国戚里面不也有亲疏间密之分吗？倘若他正出自一个被皇上厌气的家庭，自然是另当别论了。


    “宋国公，这么调皮的孩子朕还没见过，你说他是谁家的调皮捣蛋鬼。”建文被这小孩弄得摔了一跤，心里是有气，不过这家族中一众老少都在眼睁睁的看着，自已不给自己装点面子，霸峦抻一下说得去吗？


    “北平府燕王爷朱棣的第二个崽，朱高煦！”这话听得建文帝心里一惊，还真碰上冤家对头了。


    “你爹怎么没来？”这个话问得刮淡的。随便叫一个会来事的问，换个说法“我四叔咋没见来呢？”这多亲切有人情味。


    “病了，正躺在家里的热炕上呢！”高煦亦是硬绑绑的腔调答。


    “知道得的什么病吗？”


    “太医开的病历及药方不是和请假条一起交上了吗？”很明显，高煦不想和他套近乎。


    朱高煦这种故意挑事的语态，让建文帝有点火了，用了教训的口吻在讲“你难道就不应该给皇帝哥哥请个安什么的？”


    “有是有话讲，现在这里人多又怕你不愿意听。”


    “今天这里大多数是咱自家屋里人，但讲天妨！”建文帝还想把面子抻足一点。


    “我爹让我问你，十二叔的死，你什么时候给大家一个合理的交待！”


    这个问话不啻一个炸弹，“呯！”的一声，所有的人都懵了。这不是一个孩子讲得出来的事，这是他家大人的态度，一股血淋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