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章头一次听到如此吓人的事


    李景隆，当这三个字摆在道衍禅师面前的时候。他顿


    时就愣住了，这人谁呀！他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本事，


    朝廷居然派他领五十万大军来剿北平府。


    道衍问了几个在家镇守的将领，都是摇头加一问三不


    知。


    看来有必要派个人到京城去一趟，摸清一下这李姓小子


    的来头和他具体有什么本事。


    “娘娘，微臣有件事想和您商量一下。”为派人到京城


    去打探消息，在具体的人选上道衍找了王妃娘娘，看她


    中意派谁去合适些。


    “禅师，您太客气啦，燕王走之前都交待我了，我的任


    务是带几个女兵穿一身戎装，到处走走看看帮您撑个场


    面而己。您如果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尽管按您本意


    吩咐即可，用不着商量。”


    “不是要娘娘您去作什么，因为我得了一个信，说是朝


    廷这次派来攻打我们的将领叫李景隆，臣对该人一无所


    知，在家的这些将领也没听说过该人，不晓得他是从那


    个门角弯里钻出来的。两军交战，不能知己知彼，这个


    战就不好打了，所以臣想选个人去京城打听一下。”说


    完这话道衍便站立一旁，等候娘娘发话。


    “禅师心中可有适合人选？”娘娘问了一句。


    “有两个，一个是徐雷，一个是三公子朱高燧。”


    道衍据实报了这两个候选人的名字。


    “你既是征求我的意见，那我就照实说了。朱高燧比徐


    雷更适合。这一是徐雷不熟悉京城，二是他在我这里当


    差，大哥徐辉祖晓得，会当面训斥他的。三是这次去会


    有一定风险，他老婆刚怀孕，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有点不


    忍心。”


    “可高燧是您的儿子，您就不怕他遇上风险？”道衍也


    蒜是敢讲直话的了，什么都没管，直冲冲的话就出口了。


    “上次在城墙上他求您替他解围，他回来就告诉我，朱


    家这三个儿子，只要长大了，就必须为朝廷独当一面的


    去面对这世上的芸芸众生。识人，用人，拢络人心，识别


    忠奸是他们的必修课。您所了解的这三个人，是您课堂


    上的学生。今天既然讲顺了口，我就把一个母亲对自己


    儿子的评品告诉你。三儿高燧机警能干，所缺的是历练


    的机会和人情事故的修养。二儿子高煦，好勇斗狠也下


    得了狼心，除了他父亲谁也不卖帐。大儿子高炽，为人


    忠厚不偷尖耍滑，善于处理各种人际关系，是个完全可


    以信赖的人。”


    “谢娘娘点拨，我会量材适用的。”从娘娘这里出来，


    道衍即把朱高燧找来，叫他马上去京城，找他舅舅徐辉


    祖了解李景隆这个人，而且耍速去速回，路上如果碰上


    来清剿的队伍，走不通了，就干脆打转回来。


    “好咧！” 听得又要他进京城，高兴得一蹦起来，飞身上马“


    得儿驾”的一声吆喝，马儿如同飞一般的窜出了城墙的大门洞，马.蹄踏上门外的大路后，奔得更加欢实。要讲朱高燧一听又要


    去京城，为什么会这么高兴，就是娘娘跟道衍讲的那句话，要他


    多多历练和注意人情世故。


    这一路欢实的跑下来，又到了上次吃饭换马的驿站，远远地见他


    策马飞奔而来，驿站的四五个驿夫模样的人站到了马路中间，一个横眉竖目的，朱高燧心里不由得一惊，今日个这是怎么回事！


    “站住，把马还给我们！”那几个人一齐吼叫着要马。


    “哦，是要马，”他便大大方方的从坐骑上跳了下来，并随手把


    缰绳递了过去，还问了一句，“这匹马还给你们，我那匹马呢？”


    他这一问把几个要马的给愣住了，这里负责的驿丞只嘱咐找他要


    马，并没交代要把他那匹马还给他，而且因为那匹马好，被驿丞本人骑出去了，这个时候拿什么去还他。


    他一喊要自己那匹马，对方几个人没一个答腔的，朱高燧又笑着


    补了一句“是把我那匹马弄丢了，还是让人骑出去了？”


    “是我们驿丞自己骑出去了。”有人答了话。


    “那怎么办，是我先骑这匹马走回来再换，还是一直等到你们驿丞回来。”朱高燧试着和他们商量。


    这几个转个背去私下协商了几句，什么结果都没得。只能告诉他讲“你这个情况就是换一匹差得好远的马给你，我们也无权去做。”


    听了这个话，朱高燧心里小小的格登了一下，莫不是发生了一点什么意外，按说他这么个小小的驿站不至于会为难自己。


    两方各自的诉求不能达成一致，人就都僵在那里。


    过了好一会，所得驿站后面的院子旦马蹄声响，应该是又来什么


    客了，站在他对面的两个驿夫转进驿站里面去了。不一会一个白净脸皮的精干汉子手挚一个卷筒纸出来，对另外两个守着朱高燧的汉子扬扬手，意思是让他们进屋去，两人便也乖乖的进去了。


    “看来此人是这里为头的，”朱高燧心里运神，眼晴也叮着他，看到会弄出个什么名堂来。


    “三公子，今天还有不有别的打算？”对方开口问话了，只不晓得他这话问来是个什么意思。


    “您认识我，我们什么地方见过？”朱高燧回问了过去。


    “三公子这么高贵的人，平常我们那里会有见面的机会。不过今天碰巧，我不单是见到了画上的你，还有幸当面见着了真人！”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朱高燧被对方一席话讲得摸风不到。


    “三公子请看，这海捕文书上是不是画得有你？”对方拿着卷筒纸的手一抖，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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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着六个人画象的海捕文告抖落开了。这海捕文告上画了六个人的头像，自己的父母和自己哥三个，还有另一个是道衍禅师，俗名，姚天僖，绰号神角眼。


    好快的动作，海捕文告都送到北平府的家门口来了。


    “你待要怎地，是当场就杀了我，还是抓了我送到上司那里去领赏？”事情既然己经摊明白了，也没得什么可怕的，先问他个明白再说。


    “现在大明朝里满世界的人都晓得，叔侄争位，又得打仗。按我们做老百姓的讲法，这叫做肉煮烂了，还是在锅里。打来打去最后无论那个坐皇位，那肉还是你们朱家里的人在吃，无论是吃肥的，还是争瘦的，反正老百姓是夾不上一筷子的。”这个白净脸皮的精干汉子话一讲高兴，就连朱高燧问他，是现在就杀，还是送到上头去领赏的话，都忘记回答了。


    “喂，我的事怎么办，如果没事的话，我还得赶路呢？”看来这个人对自己并没得一点恶意，朱高燧就想问他要马，自己好赶路去京城。


    “三公子，你放心，我一不会杀你，二不会抓你去请赏。但是往前走却是绝对不行。”


    “为什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不是有点胡搅蛮缠吗？


    “你等一下，我把剩下的那两张也拿给你看。”说完他就进屋去了，又拿了一个卷筒纸出来，一下站到面前打开，同样是六个人的头象，不过这下都是剃光了头发，而且连眉毛都刮得干干净净，整个一剝皮芋头，“你再看这最后一张，全部都画成了穿僧衣的横样。”


    “这就有点麻烦啦！”朱高燧自言自语的讲。


    “还只是麻烦？人家摆明了是要你的命！”


    “可是我要去完成……”高燧的话还没讲完，就被对方打礼了。


    “你人还没到，命就丢在路上了。和人命相比，任务算个屁！”这驿丞大概是情绪激动了，语速一快，连粗口都暴出来了。不过朱高燧并没见怪，原因是他这个比喻太恰当了，和生命比起来，世界上什么东西都可以说是个，屁！


    “行，今天就信了你的，掉头回去。你能不能把这三份海捕文告我？”朱高燧向他提了个要求。


    “行，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你拿回去作了解释的依据蛮好的。”驿丞痛快把三张纸交给他。


    “打了这长时间的交道，又得您救助，可以请教您贵姓吗？”


    “萍水相逢的事何必记挂，再说这也不值一提。”驿丞看来是世事经多了的人，看淡得很。


    “倘若战后我又来此处找您呢？”


    “不要等战后，你前脚走，我们跟着就会消失？”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留下来？”


    “你虽然是王府子弟，看来并没有人跟你讲战争对于平头老百姓的残酷和血性！”


    “哦！”


    “你们军队有一项奖励升级的条款，就是凭人头数！”


    “那不都是战败方士兵的吗？”


    “有战败方士兵的，但是所占比例不大，更多的是战场周围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