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城头变幻燕王旗


    瓜洲渡上船之后，燕王独自站立在这艘大船的船首的地方，前面不远的那座城门叫金川门，一个平素日一点也不热闹的金川门，今天只要他燕王朱棣能成功地从这金川门闯进京城里去，这里由里到外的一切历史场景，全都得重新改写！


    “想什么呢？燕王。”从燕王后背来看，他给人一付威严冷漠的神态，因为要跟他讲一件要紧的事，道衍怕他一下雄起帝王的心思而触犯了他，便悄悄地站到了燕王的下首，言语蛮认真的问了一句。按平常跟燕王讲话随变的态度比，不是一个样。燕王会是


    个什么态度讲话，不晓得，他就先试探一下再说。


    “都到这一时刻了，难免不对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有些感怀。 ”


    “是啊，”这个心情感慨的话容易应付，道衍顺口讲起他的感受。“自从开始鼓动你燕王起事，梅殷这四十万大军的训练营就一直压在我心口，要想什么办法怎么样去消化它，百思不得其解。”


    “是啊，日前从梅殷那里出来我就想问，因为行色匆匆，没来得及过细问，不妨趁现在有片刻的空隙，稍为……”


    “他那里只要按照太祖皇帝的遗训在操练兵马，我们就永远只有叹气的份。可是我跑到那些个训练场一看，顿时就惊呆了，到处是冷锅冷灶，有的兵器库是敞开的但里面空空如也，有的武器库里却锈迹斑斑，有一块背弯一点的训练场，甚至都长……”


    “是兵部尚书齐泰不管事，还是梅殷这里有问题，我们跟朱允炆都打了几年的仗了，他未必不晓得找他要兵出来？”


    “这个问题应该是出在我公主妹妹和驸马爷的身上了。妹妹小时.候就仗着太祖皇帝宠她，目空一切，梅殷这个窝囊废毫无疑问是她的下饭菜，出了十二弟旗王的那档子事之后。朱允炆和他那三个新贵那个敢去招惹她，你说呢？”


    这个话的其中是有皇室里面的是非对错，道衍自是不敢接口，这一没接得好等于自找麻烦。眼晴小心谨慎的看了他下后，便转个


    话题讲“依我看是上天额外的眷顾你，从我挨近你的身边起就有了这个兆头，我是明摆着鼓动你造反来的，太上皇没犹豫半点，就把我分到你的麾下，咱俩一见面就特别投缘。紧跟着就是太子爷就赶紧的薨了，那意思好象说，正主子来了，我自觉让路站开。”


    “会有这样神？”燕王觉得他这个讲话的神态有味，先不论他讲的真假如何，逗乐一下再说。


    “信则是有，不信侧无。”道衍一句不挨边的话回过来，又把他无可奈何的调在半天云里。


    “好，论嘴巴子劲我不如你，随你如何的讲，我都听着再不插言了，这总可以了。”燕王这会子心情好，干脆来个洗耳恭听算了。


    “再讲就是数家珍的了，靖国难，清君侧的大旗一竖，张昺和谢提督就主动送上两个人的脑袋来祭旗，建文帝还特意请个哈宝将军带上五十万兵力来凑兴。到驸马都尉这里就等于是直接请你大踏步的进京城。这一顿子吹下来，你听得心里舒服不呢？”


    颂歌入耳神仙乐，谁不爱推代，尤其是这个吹捧他的人是道衍，两人相处这多年，他们既是君臣，又更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得空调侃个一句两句的事，正常得很。


    “这回咱不说你是在吹，从这些人前后一一登场的秩序来看，当真还是这么一回事，这中间是有颂歌入耳神仙乐的妙趣。”只要一脚跨进金川门里去，他就是当之无愧的大明皇帝，学会听人在耳边吹捧的颂哥，就从这个时候怡台然自得的开始了。


    “燕王，臣想向你请教一件事可不可以？”听口气燕王感概一番的话是完了。道衍是用蛮谨慎的态度在试探，看可不以讲点别的了。


    “这是怎么啦，刚刚咱们还在有说有笑的，突然一下变得这样拘谨是什么意思？难道人一要当皇帝了突然就变得可怕起来，连你都变了个人一样，开始变得唯唯诺诺的！”


    “这是臣在故意修练自已！”既然燕王一下就敏感到了，道衍就干脆来个直言相对。


    “为什么要这样呢？”燕王似乎是在有意刻制自己的语调。


    “等一下只要您一脚上跨进金川门，就是大明王朝新的天子，天子应有天子的威仪，要压得住群山，管得住河流大海，震得住五湖四海的群维，亿兆百姓生灵无不对您顶礼膜拜。我和您相处经年，分属君臣，也是无拘无束的朋友，倘若我仍向以前一样无拘无束的在您面前大大咧咧信口开河，已是大逆不道的在犯上了。我心里无比珍惜这几十年的情谊，所以我在刻意训练自己，莫在无意间冒犯天颜……”


    “难为你啦，禅师，”燕王轻轻拍了道衍的肩膀，似有相拥之意，稍停之后，却也忍了。


    “这对我没有什么为难的，我是个自控能力很强的人，还记得差不多二十年前的样子，我一介吃斋念佛的僧人且有遊历四方的道士身份，奉招来到您的麾下，我适应于您这王爷的情况如何？”


    “这天底下再没得比您更合适的和尚了！”爽快如燕王一语定音。


    “这不就结了！”道衍这下解决了心中的疑惑，自己心里亦感轻快。


    “闲聊己过，谈正事吧。这个时候没得要紧的事，你不会到船头来找我的。”


    “前日盛庸兵败，和弟兄们一起到战场上去看，结果发现好几门大炮给打得稀巴烂，现在你整个船队里又没看见有几门好一点的炮，这京城里的围墙又高大结实，没得大炮去轰它，人又如何冲进去呢？”


    “这你就不知道啦，打京城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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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炮，有人在那里等着，替咱开们。”


    “您洪福齐天，玉皇大帝派那个神仙来摸您新皇帝的罗拐，这神仙拍起马屁来，比咱这凡夫俗子的水平高得不止一星半点，待会您给介绍认识一下，让神仙给教教这天上拍马屁的道道是如何做到这般的得心应手？”放下心里的那点包袱后，道衍口里的油腔滑调，己然上来了。


    “这人你认得！”朱棣淡淡的回了一句。


    “我认得这个活神仙，您确定没搞错？”道衍错愕了。


    “你不单只是认得他，而且我能收伏这位神仙，还是在你的帮助下做到的。”


    “这就滑稽，我自己还只是个在你府上靠两张嘴巴皮子混饭吃的无业人只，俱然能帮你收伏神仙，我不信！”道衍淡淡的一句应了。


    “真是你帮忙搞定的，绝对不是无缘无故的开玩笑！”燕王这下讲话的语气都不同了。


    “那他是何方神圣呢。”道衍干脆直接要他报名姓了。


    “当年带兵五十万围困北京府，后来的情况变化让战场上形成了一个你在前面堵，我在后面围的前后夾击阵形，李景隆无奈只能拱手投降。”


    “你就和他谈件！”


    “对，我开出的条件是让他坐赢不输的，有朝一日我带兵打到京城，他负责打开金川门接我进京城，我还定他为我的开国功臣。.为什么会选择金川门，就是因为地理位置偏辟，一般情况下没得什么人会到这里来，也适合展开兵力打巷战。如果我打不到京城就败了，从此谁也不提开城门的事。至于在北平的事就报个失利了事，如果此事败露说不定是满门抄斩。”


    “那他这个风险就冒得有点大！”


    “那个时候人被逼到了墙角，连自杀的机会都没得，他能如何搞？”


    这个时候船己经开动了，燕王叉腰往船一站，大手一挥的开始布置任了“弟兄们，辛苦几年了，现在我们正式走到了京城，所有今天一起冲进京城的，都是我的开国功臣。朱能，许大可你们带一队士兵冲上金川门城楼，让咱们的燕字军旗在城楼上高高飘扬。朱高煦，马和你们各带一队人马到金川门的城门口，找李景隆将军领敲啰打鼓的行头和鞭炮，一路敲锣打鼓往京城的东南西北四散开，一边放鞭炮，一边高声起吆喝，大燕军进城啰！”话到这里兴许是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激动，他以右手掌在自己的前胸上轻轻的抚摸了片刻后，才继续说，“请所有官兵都记住一点，我和道衍禅师末到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闯进宫中，违令者杀无赦。另外也请道衍禅师注意，作好进宫时间的记录，以及宫庭证人的签字，万一有什么特殊事情发生，只有我们自己一方的言词，是不好说话的！”燕王这个话听得道衍不住的点头，到底是熟悉宫中一切的王爷，没得一点纰漏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