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42.配不配谁是良配

作品:《阮玉

    言子荣被他一句话堵住,吭哧吭哧回不上话,干脆两步冲过来,就要拉起阮玉出去。


    秦故一步上前把他拦住:“做什么?”


    言子荣气道:“我带玉儿走!”


    “你带他出来走了这么远,脚都磨破了,连个坐的地方都找不到,你还想带他走?”秦故冷笑一声,“既然没本事,就别成日想着癞蛤蟆吃天鹅肉!”


    言子荣登时满脸涨红,颤颤巍巍伸手指他:“你……”


    一旁的带刀侍从立刻出手,啪的一下用刀鞘打掉了他的手:“胆大包天!我们爷是你能指的?!”


    他这边屋里屋外十来个下人,而且这儿还是他的铺子,言子荣只带了一个小厮,如何奈何得了他?一时又怒又怕,只得转向阮玉:“玉儿!你还躲在那里做什么?!起来跟我走!”


    阮玉被他吼得瑟缩了一下,下意识想下榻,可没有鞋穿,咬咬牙,竟想直接穿着袜子下地。


    秦故一把将他拦住,重新抱回榻上:“好好待着!脚都磨破了还走什么?他算哪根葱?又没定亲,更没有成亲,你就这么听他的话?!”


    言子荣看见他抱阮玉,登时大怒:“你放开玉儿!”


    “我放开他,让他光脚跟着你走?亏你说得出口。”秦故冷哼一声,“这还没什么关系呢,就把自己当个什么人物了,对他呼来唤去的,真成了亲你岂不是要把他捏圆搓扁折磨疯了?!”


    “你、你……”言子荣被他堵得没话说,只能再次吼阮玉,“还坐在那儿不动弹!你是想留在这儿被他轻薄么?!”


    阮玉被他吓得一抖,秦故勃然大怒:“老子被他骗五万两的时候都没吼过他,你再吼他一句试试?!”


    “五万两”一出,言子荣登时哑了火,秦故立刻明了,冷笑一声:“怎么,听到五万两就怕了?言公子的情意,未免也太肤浅了。”


    他在这边占了上风,阮玉却怕言子荣知道他俩先前的事儿,忙在后扯他的袖子:“别说了。”


    “他吼你,你还帮着他?”秦故一下子委屈了,大声嚷嚷,“为什么不能说?难道你想光着脚跟他走回去?!”


    阮玉咬了咬嘴唇,半晌,道:“你把鞋给我。”


    这意思就是要回去。


    哪怕言子荣这样对他,他还是要跟他回去!


    秦故宛如当头挨了一棍,眼前阵阵发黑,下颌绷得死紧,死死盯着他:“……你再说一遍。”


    阮玉根本不敢抬头看他,把脑袋死死埋在胸口,声如蚊蚋:“我要回去。”


    他选言子荣,不选自己。


    秦故胸膛急剧起伏,双眼都红了。


    他们两个因缘际会,曾误会重重,曾一起扮丑,曾闹翻又和好,也曾同生共死、同榻而眠,他心里早就牢牢地铸好了阮玉的位置,其他人都取代不了,为什么阮玉竟会毫不犹豫地选了别人?


    秦故不敢置信,像被最信任的人从背后刺了一刀似的,第一次对二人之间的情意产生了动摇,攥紧的拳头都发起了抖:“我不信。”


    阮玉几乎要把嘴唇咬出血来,袖中的手指绞得青白,半晌才勉强开口:“秦故。”


    秦故身子一抖,心中一个声音恐惧地疯狂叫起来:不!不要说!


    阮玉颤抖着,低声道:“多谢你这阵子照拂,可我同荣哥哥两家长辈已有约定,只待荣哥哥金榜题名,亲事便定了,你以后不必再来找我了。”


    秦故的心被钻得千疮百孔,脸色都白了。


    阮玉低着头下了榻,光着脚踩在地上,找回那双不合适的新鞋,用力套在了磨破的脚上。


    秦故死死盯着他,那目光愤怒,失望,心疼,全都乱糟糟烧成一团绝望的火,越烧越旺,在那火红一片的绝望中,偏激的念头疯狂涌了上来。


    已经磨破的伤口再次蹭开,阮玉疼得一个趔趄,可还是一瘸一拐地越过秦故,往言子荣走去。


    经过秦故身旁时,秦故蓦然抬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定亲?”秦故的声音冷得掉冰碴,“他要是知道我们发生过什么,还会来提亲么?”


    阮玉的脸色当即变了,一下子看向他。


    秦故也转过头来,眼中是怒火烧尽后孤注一掷的偏激。


    阮玉看见他这眼神,心中咯噔一下,腿都吓软了:“不、不、求求你不要说……”


    一旁的言子荣察觉不对,皱起了眉:“什么意思?你们发生过什么?”


    阮玉拼命摇头,几乎要哭出来,可秦故抓着他的那只手宛如铁爪,没有一丝动摇。


    “玉儿,哭什么。”秦故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我亲你抱你的时候……”


    阮玉一声尖叫,几乎跪在了他面前:“不要!不要!我求求你!”


    秦故要是把那些说出来,他以后还怎么见人?!


    言子荣的脸色霎时变得铁青,大声质问:“他亲过你抱过你?!”


    阮玉根本不敢看他,只拼命抓着秦故的衣裳下摆,吓得眼泪都出来了,朝他使劲儿摇头:“我求求你!求求你!”


    秦故垂眸看着他,眼神是誓死必得的冰冷的执著。


    阮玉仰望着他,眼中蓄满泪水:“求求你……”


    秦故一字一句道:“何止亲过抱过,他的身子我全看过。”


    阮玉眼前一黑,几乎晕过去,秦故一把接住了他,将他拢到身后,直勾勾盯住言子荣:“如何?你还提亲么?”


    言子荣犹如受了奇耻大辱,浑身颤抖:“你们、你们……”


    秦故面不改色:“今日之事,我若是在外头听到半句,你这辈子仕途无望。”


    “你!你轻薄玉儿!还威胁我!”言子荣气得几乎吐血。


    秦故冷笑一声:“威胁你,你待如何?我今日就把话放在这儿,就算你日后真娶了玉儿,我照样让你戴绿帽!”


    言子荣宛如大白天见了恶鬼,瞪大了眼睛,噔噔退了两步,他的小厮连忙扶住他:“公子、公子,您当心。”


    言子荣咽了口唾沫,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后几乎晕过去的阮玉,愤怒,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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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无可奈何,最后只能底气不足地撂下狠话:“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走着瞧!”


    他带着小厮慌忙走了,阮玉一下子腿软,跌坐在地,面色惨白。


    泉生极有眼色,小声招呼其他下人伙计也退出屋去,关上了门,屋里只剩下秦故和阮玉两人。


    阮玉望着空荡荡的屋里,心中满是怆凉凄楚。


    他够不上秦故,他自己心里明白,可现在秦故还要害得他连荣哥哥也够不上。


    秦故知不知道他随随便便的一句“亲过抱过”“看过身子”,会彻底改变自己的一生?


    也许他知道,可是他不在乎。


    自己这样蝇营狗苟的市井小民,于他而言不过是卑贱的蝼蚁,他摆弄他的人生,就像摆弄一具玩物。


    只有等这位高傲的侯门公子玩够了、玩腻了、厌弃了,把玩物丢到一边了,才轮得到别人去捡。


    玩物还想自己挑其他主人么?做梦。


    阮玉闭了闭眼睛,泪流满面。


    耳边响起秦故的声音:“地上凉,到榻上坐。”


    他伸手来扶他,阮玉猛地一把挥开他的手:“够了!”


    秦故面色有一瞬间慌乱:“玉儿,我没有别的办法,我不能眼看着言子荣娶你。”


    “那你想怎么样?”阮玉自己站起身,双目通红瞪着他,“叫我声名狼藉,一直嫁不出去,好任你玩弄吗?!”


    “不,我不是……”秦故话音猛然一顿——因为阮玉从怀中掏出了那枚羊脂玉小兔儿吊坠,那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送给阮玉的礼物,没想到阮玉一直带在身上。


    他说话的声音都磕巴了:“你、你别把这个还给我,你要是敢还给我,我……”


    阮玉瞪着他,双眼红通通盈满泪水:“我真是看错了你。”


    秦故脑中嗡的一响:“……不要说。”


    “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是我自己又蠢又瞎,错把恶霸土匪当良人!”阮玉再也忍不住了,哭着朝他吼,“你蛮横霸道!玩弄我!骗我!害得我好苦!”


    “我没有!”秦故脑中嗡嗡作响,急得额上青筋都根根暴起,“我从来没有玩弄你!你不许说!”


    他下意识抬起手,又要点阮玉的哑穴,阮玉余光看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还不许我说话!你就知道欺负我!就知道欺负我!”


    他哭得伤心欲绝:“你坏蛋!混蛋!我恨不得从没遇见过你!”


    秦故的心仿佛中了千百箭,痛得生不欲死。


    而阮玉吼完,一把抄起旁边木架上的剪子,另一手举起了羊脂玉小兔儿挂坠,秦故一下子瞪大双眼:“你要做什么?!”


    “这挂坠贵重,弄坏了把我卖了都赔不起。”阮玉泪流满面,“今日我把它还给你,不管你要不要,我俩从今以后,有如此红绳,一刀两断!”


    说完,一剪子剪下去,秦故肝肠寸断,立刻一步冲上去,伸手要拦,阮玉这次却下定了决心,又狠又快,一刀将羊脂玉小兔儿坠子上的红绳干脆利落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