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寒山寺

作品:《第一刺客方隐攸

    叶沉君长叹一口气,将辛端溪扶到墙边坐下,然后走到方隐攸面前,缓缓道:“此事说来话长...”


    “他爹曾救过我一命,眼下瑶光派受到明教和玉衡门的围剿,门众死伤无数,只剩下他一人逃了出来,我必然要救。”


    方隐攸瞬间了然,“刚刚那几个都是明教和玉衡门的人?”


    叶沉君点点头,“都是。”


    柳扶斐听他们说了一会,有些好奇的凑过来,“这明教和玉衡门为什么要围剿瑶光派?”


    “他们三个门派总是大大小小争端不断,这次也不知道具体是为何。”叶沉君看向辛端溪,“他尚年幼,便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可怜。”


    方隐攸走到辛端溪面前蹲下,手捏着他的下巴,仔细端详片刻后,啧啧几声道:“叶沉君,他和佘道教你必须舍弃一个了。”


    名门正派的教主是不能和邪教中人有所牵扯的。


    “我知道。”叶沉君眼神晦暗,“我会将教主之位传给旁人,再带着他隐居山林。”


    “可惜,你我的约定不能作数了。”


    虽然两人都知道这本就是一个不能实现的诺言,不过叶沉君的语气却是含了十足的遗憾。


    方隐攸嫌弃的甩开辛端溪的下巴,然后将手在他的衣襟上仔细擦拭,盯着他那双阴沉的狐狸眼缓缓道:“你可真是个祸害。”


    辛端溪咬紧压根,眼白顿时腥红一片,手狠狠的握成拳,愤怒而隐忍的瞪着方隐攸。


    方隐攸见状仰头大笑两声,起身俯视着辛端溪,“小狼崽子。”


    叶沉君上前一步,朝方隐攸举手作揖,“今日多谢了。”


    方隐攸散漫的摆摆手,“小事一桩,客套这些做什么?”


    叶沉君于是换了个话题,问道:“长生诀一事如何了?”


    “那长生诀是假的。”


    方隐攸走到立柱边,轻轻倚在上面,继续道:“具体如何,过不了几日你就能知道了,江湖里的消息传的快。”


    “那你们...”叶沉君的视线扫过方隐攸和柳扶斐,“来岭南做什么?”


    叶沉君一说,方隐攸忽然想起来,他们两人似乎就是在四年前的清明节前后相识的。


    他心里一动,朝他抬抬下巴,“你还记得我们初见时的情景吗?”


    叶沉君闻言一愣,脸色瞬间涨红。


    他踌躇的望着方隐攸,“你不记得了?”


    “只隐隐约约有些记忆,但是很模糊。”


    叶沉君思忖片刻,缓缓道:“四年前的清明那天下着大雨,戍时三刻时分,我如往常般去后院沐浴...我才退下衣裳,你便闯了进来。”


    叶沉君瞟一眼方隐攸,发觉他神色自若,想必是当真忘了那日的场景。


    叶沉君垂下眼,敛下心中思绪,语气变得凝重起来,“那时你浑身湿透,雨水混着血水流了满地,整个人杀气腾腾,看上去如鬼魅罗刹。”


    “我问你来做什么?”


    “你说你要取我性命。”


    思往事,顿成昔。


    叶沉君捡起旁边的衣裳穿好,望着方隐攸试探的问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杀我?”


    方隐攸并未解释,只皱着眉,喃喃低语道:“弟弟让我杀了你。”


    “弟弟?”叶沉君越发不解,他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年轻人,“你弟弟叫什么?”


    “方宇周。”


    “我与他素未谋面,你想必是弄错了。”


    方隐攸愣住了,他捏住手中的可生剑,眼神变得困惑。


    叶沉君看着他剑刃上的血迹,温声安抚:“你弟弟不会让你来杀我。”


    “可是,我必须杀了你。”


    “你是刺客?”


    “上山...”方隐攸的语气变得僵硬而呆滞,“杀你...”


    “刺客杀人,是为了银子,你帮我去这后山上猎一只赤狐,我便给你银子,这样,你不用杀人,也可以得到银子。”


    方隐攸皱着眉,“听不懂。”


    叶沉君上前一步,手轻轻落在他的肩膀上,才发现他浑身冰凉,犹如一具尸首。


    叶沉君敛起眼中情绪,指着方隐攸方才一脚踹开的门扉,“去吧,猎一只赤狐。”


    门外的夜幕雨帘下,屋檐下的灯笼照不亮方寸之地,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和风雨的呜咽声。


    忽然,一道闪电骤起,随后便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


    方隐攸一直脸色阴沉的望着门外,就在叶沉君以为他不会动时,他忽然闪出门外,跃入暴雨中。


    叶沉君看着地上方隐攸留下的脚印,上面还有残存的血迹。


    方隐攸回来的很快,身上的血腥味变淡,惨白的脸上满是水痕,手里还提着一只赤狐。


    他将赤狐扔到叶沉君的面前,溅起来的血水将叶沉君的鞋袜全部弄脏。


    叶沉君于是递给他一锭银子,“多谢。”


    方隐攸手心的掌纹很深很干净,手心的银子在烛光中闪烁着炫目的光,恍惚间他在银锭上看到了弟弟那张温润如玉的脸。


    “银子...弟弟...杀人。”


    “杀人...银子...弟弟。”


    “...”


    方隐攸浑浊的双眼逐渐清明,“我要杀人赚银子,去救弟弟。”说罢,他转身就走,留下一脸错愕的叶沉君。


    叶沉君望着倚在立柱上的方隐攸,“之后,我听闻江湖中多了一位刺客,便猜到了是你。”


    方隐攸听完叶沉君的回忆,沉思片刻,模糊的记忆并未变得清晰。


    脑海里也确实出现了他所说的画面,至于前因后果,自己也并不能串联起来,他就像是作壁上观的旁人,心绪上起不了半点波澜。


    方隐攸眉头一皱,“所以,你也并不知道我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又因何要来取你性命,对吗?”


    叶沉君摇摇头,“不知。”


    柳扶斐往前一步,凑到方隐攸身边,安抚道:“没事,总会想起来的。”


    “你们来岭南是为了这件事吗?”


    “对,我必须得弄清楚四年前的清明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沉君眼中闪过了然,“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且尽管说。”


    方隐攸看向墙边的辛端溪,“你还是尽快带着他离开吧,免得再晚些就走不了了。”


    叶沉君抿唇沉默片刻,无奈的点点头,“那便有缘再见了。”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电闪雷鸣,乌云倏忽间如高墙塌落,化作豆大的雨滴砸下。


    方隐攸走到窗前,隔着雨幕望着周遭飘摇的大树。


    “走吧。”


    叶沉君应一声,从屋里拿出两把油纸伞递给他们,“就此别过。”


    方隐攸和柳扶斐赶到寒山寺时雨还未停,寺庙前石阶上的雨水奔泻而下,来来往往的香客撑着伞,在上面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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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行,溅起的水滴浸湿一大片衣摆。


    寒山寺很大,庙堂前院种着几株柏树,柏树笔挺,大风也吹不动分毫。


    方隐攸撑着油纸伞,和柳扶斐并肩走进院中,看着院中雕刻得精致的燃纸炉内腾飞的黄纸燃着炽热的火苗。


    它正在向佛祖倾诉世间最虔诚的恳求。


    一阵风刮来,斜雨飘入炉中,将升腾的火浇灭,只留下一滩湿漉漉的余烬。


    方隐攸扯扯嘴角,侧过脸看向柳扶斐,“佛祖在上,可不能杀生。”


    柳扶斐轻笑一声,抬头看着前面亮堂的大雄宝殿,里面镀金的佛像清晰可见,慈眉善目,姿态优雅,俯视着堂下跪拜的香客。


    “都依你。”


    因着一句不杀生,方隐攸收敛了眼中的杀气,扮作一个寻常香客,手执着三炷香,跪在蒲团上,仔细的仰望了佛像许久。


    佛家常说,“如来不应以具足诸相见。”那这尊高约三丈的石像,真的是佛吗?


    柳扶斐顺着方隐攸的视线看过去,“怎么了?”


    “这佛像值不少银子吧?”


    柳扶斐闻言一愣,继而大笑出声,“不过十两金而已。”说罢,他起身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入功德箱内,然后看向方隐攸,“值钱的是这功德箱。”


    捧着功德箱的小沙弥一听,手下意识的往后一缩,警惕的打量着两人。


    “施主说笑了,这乃是各位施主积攒的功德福报,怎么可以用钱财多少来衡量?”


    方隐攸起身将手里的香插入香炉中,走到沙弥面前,“你们的住持在哪?”


    “住持在后院施粥。”


    方隐攸于是和柳扶斐走到后院廊中,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木棚中布施的住持,他年事已高,脸上布满沟壑,弓着身子,像是一把拉开的长弓。


    木棚外撑着伞排队的人还有许多,他们都期许的望着棚内的住持,连肩头上落了雨都没注意。


    “等等吧。”


    方隐攸的视线落在队伍最后面的一个小姑娘身上,“等他布施完。”


    柳扶斐点点头。


    之后,两人退回了前院,在檐下看着来来往往的香客虔诚的走进宝殿,然后满怀希望的走出来。


    方隐攸倚在石柱上,望着雨中的柏树,“为什么会有人将希望寄托在神明身上?”


    “因为所求不可为。”


    方隐攸回望他,“什么意思?”


    柳扶斐抬手将方隐攸身前的一缕头发撩到背后,替他抚平肩头的衣裳。


    “贪财而无取财之道者求财、贪功而取功无门者求功。想成事,却不知如何成事,便只能祈求神明,降下恩赐。”


    “这般,自己便可不劳而获。至于事究竟需如何成,也就不再重要。”


    方隐攸撇撇嘴,“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想登山那便一步一步往上爬,无路就踩出一条路来,求佛祖保佑自己睁眼就能到山头,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说得对。”柳扶斐往后退一步,微弯着腰盯着他露出蔑然神色的眉眼,“求神拜佛者都是一群痴心妄想之徒,若心中真有所求,就该想办法,一步一步的将他攥在手心。”


    说着,他抬起手,修长白净的手指朝着宝殿内的佛像一指,“求它——不牢靠。”


    “施主此言差矣。”


    一道略显沧桑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两人一回头,便看到一身袈裟的住持正望着他们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