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回江湖

作品:《第一刺客方隐攸

    方隐攸和柳扶斐在屋里没等多久,舒慕谨就和丞京语一起回来了。


    他用手中团扇推开门,揽着怀中的丞京语,一边叹气一边往屋里走。


    方隐攸见状和柳扶斐对视一眼,有点摸不清他这是什么意思。


    舒慕谨走到茶几边坐下,朝方隐攸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坐到自己对面去。


    方隐攸沉默的照做,然后望着他问道:“他们怎么说?”


    舒慕谨将团扇放到茶几上,将宽大的衣袖往后一卷,细长的手指提起茶具开始慢慢悠悠的烹茶。


    “太子说他原本是要下去的,可是有一个声称是我随从的男子去他屋里,说是我吩咐他说——”


    说到这里,舒慕谨变换了语气,装模作样的仿着下人的口吻,继续道:“您乃是大境太子,怎么可以去和那群为臣者一道挑选那些粗鄙之人,您且在屋里等着,稍后便会有舒宰相特意为您准备的美人亲自前来伺候。”


    “至于寿王,也是这套说辞。”


    方隐攸的视线落到茶几上的风炉上,思忖片刻后问道:“那个随从,就是被我杀的那个男子,对吗?”


    舒慕谨闻言轻笑一声,赞许的看向方隐攸,“想不到方大侠一个江湖人,片刻就能看透其中关窍。”


    “确实是他,我手下已经查明,此人并非我宅中之人,大概是那人身边的死侍,所以才能慷慨赴死。”


    舒慕谨一边在火炉上烤着茶饼,一边继续道:“剩下的,便只能靠方大侠自己决定要如何做了。”


    方隐攸嗯一声,“此番多谢了。”


    柳扶斐挤到方隐攸身边坐下,拿过舒慕谨手中的竹夹,接替他开始烤茶饼。


    “那你们便走吧,别在这里打扰我和隐攸了。”


    舒慕谨看着空空荡荡的手,无语的扯了扯嘴角,仰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丞京语。


    “阿丞,你可是亲眼看见了,我为你家公子瞻前马后,到头来只换来一句打扰。”


    丞京语横一眼舒慕谨,凑到方隐攸身边再次赔罪,“方大哥,真的对不住,是我害得你失了手...”


    方隐攸闻言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孩竟然还在愧疚自己的无心之失,于是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事不怪你,那人必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算不是你,舒大人也会被别的事引开。”


    “阿丞,你方大哥说的不错,你就别再自责了。”舒慕谨朝丞京语摊开手,“走,让你家公子和方大侠安心商量对策,我们先走吧。”


    丞京语看着方隐攸,有些迟疑的将手放入了舒慕谨手中,然后一步三回头的和他一起离开了。


    房间里霎时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炭火炙烤茶饼的声响,方隐攸撑住下巴,看着燃烧的火苗。


    “我分不清。”方隐攸的语气变得森冷,“我想把他们都杀了。”


    柳扶斐转动茶饼的动作一顿,他当然知道这只是方隐攸的气话,却依旧顺着他道:“也不是不行,皇子反正有三个,剩下个钟季祐,将他扶上太子位也可稳住江山社稷。”


    方隐攸仔细思考了一会,摇摇头,“不行,他若成了太子必然会更加像个疯子一样追着我要秘籍。”


    “本来就是莫须有的东西,我去哪里给他弄一本秘籍出来。”


    柳扶斐轻笑一声,将烤好的茶饼放入茶碾中开始缓慢的碾。


    方隐攸看着他的动作,不解的问:“你这茶怎么泡的这么麻烦?”


    “金贵的东西喝起来就是繁琐的很。”柳扶斐一边碾茶一边说道:“都怪舒慕谨非要讲究风雅的在屋里放这种东西,若是放些散茶,哪里需要这么多道工序,直接用水冲泡就是了。”


    方隐攸十分赞同的点点头,漫不经心的捡起落在茶几上的一粒碎茶叶在指间搓捻着。


    忽然,他的动作一顿,手指用力的按在茶几上,眉眼都舒展开,变得神采奕奕。


    柳扶斐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刚想问发生了什么,便听到一声女子凄厉的尖叫声,紧随其后的还有一声男子的痛呼。


    方隐攸暂且放下心中所想,迅速的俯趴在地,将耳朵贴在地板上,凝神仔细的辨别是哪里传来的动静。


    柳扶斐放下手中的石碾,起身将方隐攸扶了起来。


    “贵者德行无礼。”


    “以锦衣华裳掩饰内心丑恶,脱了那层虚伪的外皮,便会沦为最卑贱的被欲望挟持的牲畜。”


    “眼下,便是那群贵者化身为牲畜的时候。”


    方隐攸不解的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百两黄金又怎么可能仅仅只是喝酒赏景而已?”柳扶斐继续泡茶,语气平静的继续道:“那些被他们带回屋里的男女也算在其中,今夜可以任由他们玩弄,无论是死是活,都只要他们玩的尽兴便可。”


    方隐攸吃惊的瞪着眼睛,语气厌弃的问道:“人命在他们眼里就这么轻如草芥?”


    柳扶斐沉默的抿了抿唇,思忖片刻后说出更加残忍的话。


    “明日一早,所有的显贵都会离开庄子,侥幸活下来的那些人,也会被绞杀。”


    “如此一来,这一日一夜里发生的所有就成了一场幻梦。”


    “这个肆意疯狂的梦,价值百金。”


    方隐攸冷笑一声,“钟季棣不是太子吗?不是未来大境的主子吗?他就任由你们这么胡来?”


    “还有那个钟季修,不是说他高风亮节,是个自命清高之流吗?也不管?”


    柳扶斐嗯一声,“他们两个人就算是内心鄙夷这种行为,但是至少在明面上,他们无法作壁上观。”


    “为君者,当和其光、同其尘,否则便是个孤主。”


    方隐攸握紧手中的可生剑,嘲弄的扯起嘴角,“都说江湖险恶,我看官场才是真的险恶。”


    “阴毒!狼狈为奸!”


    方隐攸眼神凶狠的看着地下,“我如今救不出宇周,难道还救不出他们吗?”


    柳扶斐将煮好的茶汤倒入杯中,朝方隐攸的方向推了寸许,然后将双手收入袖中,藏在茶几底下。


    “舒慕谨从未隐瞒他们。”


    “这都是他们自愿的。”


    “怪只怪他们命不好,生来便被父母抛弃,如蝼蚁般苟活。”


    “或者沦为娼妓、或者沦为权贵豢养的玩物,日日夜夜受此折磨。”


    “但是被舒慕谨买来以后,可享受荣华富贵至二八年华,然后死的痛快。”


    “你现在闯入屋内,以为是救他们,实则是在害他们。”


    柳扶斐长叹一口气,眼神无奈的看着方隐攸,“方隐攸,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


    “我们不是普度众生的菩萨,不能给他们降下万事顺意的福泽,只能将选择权交到他们自己手里。”


    “只是...”


    柳扶斐说道这里咽了咽嗓子,望着方隐攸的眼神里多了些忐忑。


    “此事我并不无辜,你要责怪我我也不会辩解。”


    方隐攸咬牙瞪着他,手里的可生剑握得发颤,“我只问你,你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谋财?还是谋权?”


    柳扶斐怅然一笑,“什么都不谋,只为了大境的江山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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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攸端起茶几上的热茶一口喝尽,然后往后撤几步,睥着他,缓缓道:“宇周曾和我说过,宏远深切之谋,固不能合庸人之意。”


    “我是个江湖人,不懂朝堂权术,所以无法理解你们的所作所为。”


    “但是你既然说是为了江山社稷,那我便信你。”


    “你说的没错,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我不会多管闲事。”


    柳扶斐闻言垂下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垂在茶几底下的手终于不再发颤。


    幸好,方隐攸并未嫌弃他是个心机深沉的朝堂中人。


    “不过,我决定引他入江湖,而不是与他在京城算计人心。”


    柳扶斐错愕的仰头看向方隐攸,“你...还是厌恶这朝堂的肮脏了,对吗?”


    方隐攸散漫的耸耸肩,“朝堂如何与我何关,只是我觉得——”


    方隐攸的语气变得狠厉起来,“他四年前能为了一本秘籍入江湖,那么如今他必然还会如此。”


    “人心难满、欲壑难填。”


    方隐攸胸有成竹的勾了勾嘴角,“与其我在京城里束手束脚,不如将他引到江湖中来,而且我今日已经失手,日后他必然有了防备。”


    “一旦他踏入江湖,我就有把握揭开他脸上的面具。”


    “只要知道他是谁...”方隐攸握紧拳头,眼神变得凶狠,“我就不会再像今天一样,被他玩弄于鼓掌。”


    “最主要的的是...他远比我想象中的更加难以对付,我不想再与他慢慢周旋。”


    “我要速战速决”


    方隐攸朝柳扶斐抬抬下颌,“你觉得如何?”


    柳扶斐沉默的起身,牵住他的手将人带到屏风后面,然后开始替他更衣。


    黑色衣裳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只留下一点淡的快要看不清的痕迹。


    方隐攸眼神平静的看着柳扶斐,并未催促,任由他随意的摆弄自己,等到柳扶斐为方隐攸换上干净的衣裳后,才说道:“好,我与你同行。”


    “不过,在知道他是谁以后,我们依旧只能用权势来让他就擒。”


    “只有这样你才既能救出宇周,又不会与皇室为敌。”


    方隐攸这次并未拒绝他的同行,他点了点头,嬉皮笑脸道:“我会护你安然无恙的。”


    柳扶斐轻哼一声,“你自然要护住我,否则我爹不会轻易饶了你。”


    方隐攸闻言从怀里拿出那块还没焐热的令牌,“这令牌是不是得还给你爹了?”


    “他既已给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


    柳扶斐挡住嘴,故弄玄虚的悄声道:“我爹有私兵两万,这令牌可以调遣私兵。”


    方隐攸眉头一皱,他虽然是个江湖人,可是却也知道私自招兵买马可是死罪。


    “你...”方隐攸无语的横他一眼,“你怎么这种事都随便往外说?”


    柳扶斐嘿嘿一笑,撒娇似的将脸埋在他的颈间,“方大侠是个举世无双的好人,必然不会将此事到处说陷我爹于险境的,嗯?”


    柳扶斐尾音上扬,黏黏糊糊的落在方隐攸的耳朵里,激得他肩膀一抖,没忍住抬手握住了柳扶斐的后颈,将人从自己的颈间提了出来。


    “柳扶斐,你是故意让我知晓你与舒慕谨的所做作为的,对吧?”


    方隐攸啧啧嘴,“枉我当初还以为柳公子是个生性单纯之人,没想到乃是个城府深沉的谋臣。”


    柳扶斐撇下嘴,哭丧着脸,委屈巴巴的说道:“多谢方大侠只说我城府深而不是心思毒。”


    “否则我可当真要心如刀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