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作品:《维尔斯特不完全观测指南

    “先生,您一个人吗?”


    觥筹交错间,身着华服的女向导端起他手中的高脚杯,将其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那个吻伴着醇厚的酒香和她身上特有的,属于向导们特有的信息素的味道。


    “不邀请我跳一支舞吗?亲爱的里希特先生。”


    穆溪云的眉眼弯弯。


    她拉起他的手,搭上他的肩膀,引导着羞涩的青年跳起一支特别的华尔兹。


    她不爱你。


    穆溪云的步伐轻盈灵动。


    礼服的裙摆随着旋转飞扬,如同一朵盛开的花。


    她觊觎你背后的权力。


    海德里希的手臂稳稳地托着她柔软的腰肢。


    随后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穆溪云踮起脚尖,双手攀上他的肩膀,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海德里希微微躬身。


    没有舞伴,也没有氤氲着暧昧气氛的舞会。


    他独自一人完成了那一曲双人舞,在空无一人的舞台上完美谢幕。


    白塔的医务室里,医生娴熟地拆开简易的包扎,取出嵌入肉中的弹壳,再重新把伤口包扎好。


    特奥多尔守在因为麻药还在昏睡的梅尔维普身边。


    在他身边,塞勒涅一边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一边向特奥多尔坦诚一切。


    维尔斯特内所有的警备力量全部被执政官送往了城外。


    但是因为秘密警察的构成复杂,并不全是哨兵。阿德勒钻了个空子,把塞勒涅藏在了自己的办公室内。


    他的办公室内有整个维尔斯特的监控,而且一般人没有许可不能出入,不仅方便塞勒涅藏身,也方便她能及时发现异动,给依旧留在城内的特奥多尔和梅尔维普武力支援。


    塞勒涅并不知情他们的调查,只是和上次抓捕易氏兄弟一样,单纯地因为阿德勒向她许诺了更高的报酬。她还没有进入军队,依旧是以雇佣兵的身份在活动。


    或者说,秘密警察们的工作做得天衣无缝,除了特奥多尔这位亲历者,大部分人都并不清楚朊病毒感染事件。


    军费的开支应该大部分都用在了这次调度上。特奥多尔想着。


    那么科学理事会那笔不正常的巨大开销,除去81号提起的农业技术投产,应该就与梅尔维普的遇袭有关。


    阿德勒待在执政官身边,所得知的信息比他更多,考虑的事情也更全面。梅尔能获救,大部分应当归功于他的安排。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些嫉妒阿德勒。


    他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地被驱使着,变成这个舞台上供人取乐的谐星。


    纵使如今在核心人员的引导下,他已经能大致地描绘出事件的全貌,可他依旧心有不甘。


    他只是在采撷他人的成果。那些功劳并不属于他。


    “首席,你看起来有点疲惫。”塞勒涅俯下身看着他,“我来守着梅尔维普女士吧。”


    特奥多尔强撑着摆摆手。


    “阿德勒少校临走前跟我说过,执政官阁下或许会在您回到地表时,派代表来接见您。所以,请您稍微休息一下吧。”


    特奥多尔思索了一会,最终妥协,起身把位置腾给了塞勒涅。


    “阿德勒还说了什么?”他问。


    少女思索了一会,接着说:“他说希望您能穿得正式一点。好像是这样。”


    她掏出终端,仔细寻找了一番后肯定了这个说法。


    “您放心,我会全权负责梅尔维普女士的安全。”女孩郑重地向他承诺道。


    特奥多尔睡得并不安稳。


    81号不在他的身边,那种分离的焦虑在独处时被无限放大。前半夜,他盯着洁白的天花板失神;后半夜好不容易入眠,却被好像坠入无尽深渊一般的噩梦吓醒。


    身体因为前一天不停的奔走带来的疲惫感还未消失,焦虑就先击垮了他的精神。


    一夜无眠后,他在东方破晓时拿起笔,一道一道地记下他这一个月以来调查到的线索。


    先是在他上任当天所目睹的感染哨兵食人案。


    狙击手杀死了失控的哨兵。阿德勒做得到。他是特种部队出身的狙击手。


    他出现在街角不是偶然,而是刻意为之。


    然后是梅尔维普的引导。


    她应该并不清楚朊病毒的起源。只是因为病毒涉及她的研究。


    有人希望她引导自己去往废城。


    随后是反抗军、尤利塞斯和莱尔希。


    尤利塞斯熟知他的一切,甚至知道他调查感染事件是执政官的安排。


    莱尔希借他和阿德勒的来访脱离反抗军来到地表,但她其实知晓全部,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然后是失踪的工人和易氏兄弟。


    有人能与病毒共存的事实验证了尤利塞斯的“进化论”。


    反抗军甚至渗入了维尔斯特的警备力量,他们所对抗的究竟是什么?执政官为什么对此置之不理?


    最后是穆溪云和霍尔格的录像。


    病毒来源于霍尔格所制造的“试验品81号”。甚至创造出81号是更早的事情。


    穆溪云的失踪是在二十年前,她提到的失踪少女又会和霍尔格有什么关系?


    还有哪些细节是被自己忽略的?


    是不是还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他没有回想起来?


    细密的汗珠从他额头渗出,特奥多尔不自觉地咬着指尖,咬到手指尖出血都不自知。


    他觉得头痛,像有人撬开他的头盖骨用手紧紧攥着他的大脑一般的剧痛。


    执政官攥着剧本坐在观众席上,无声地欣赏着这部以他为主角的戏剧。


    他忘记了什么,有什么显而易见的事情被他忽略掉了?


    休息室的门毫无征兆地被打开,特奥多尔反应很快,手中的笔被他当做武器掷出。笔尖没入门框,来访的官员面不改色立在那里。


    来人穿着黑色军装,对着他微微欠身,道出了此行的目的:“首席,执政官召见。”


    特奥多尔抬起头。


    核心区中央那座和白塔媲美的高耸建筑内,外墙几乎全是用玻璃制成的。走在高层的走廊,可以从内部窥见整座维尔斯特的景致。


    那是他以前最喜欢做的事情,站在高处俯瞰城市。而如今却无心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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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奥多尔感到一丝没有由来的压迫感。


    走廊里静悄悄,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回响。


    带路的军官沉默寡言,只忠实地履行自己的职责。执政官的办公室就在走廊尽头。


    军官替他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男人背对着他。


    特奥多尔怔在原地。


    他在那一刻忽然意识到,为什么阿德勒会特意嘱咐他“穿得正式一点”。


    即使是十余年未曾见面,但那个身影和气味他太过熟悉。属于他这些年来他魂牵梦萦的,最想要再见一面的人。


    “哥哥。”


    他试探性地喊出那个称呼,声音都在发抖。


    男人缓缓转过身。


    随着面具被摘下,特奥多尔身后的门被军官合上。窗外灯火通明,照进昏暗的室内。执政官的脸庞熟悉又陌生。


    海德里希更像他的母亲,一位有着东方古国血统的优雅女性。他的面部轮廓柔和,有着一双特别的吊梢眼。


    半张面孔因为火焰的灼伤留下了可怖的瘢痕,那张面孔也不如记忆中的一般年轻俊朗,岁月无情地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


    特奥多尔曾为了追寻他的踪迹在维尔斯特内奔走,想着或许他们在某一刻在主城区错综复杂的街道内擦肩而过,也想过或许能在某个沙漠内部的遗迹内寻找到他的骸骨。


    他可以接受关于海德里希这十年间经历的一切,却不能接受这十年间他站在高处无声凝视着他的一切。他想过以一切身份再度重逢,独独没有想到再次相见却是君臣。


    他早该察觉到的,其实一切从他的任命起就有迹可循。


    而面对眼前的一切特奥多尔只能站在那里无动于衷,任凭不争气的眼泪夺眶而出。


    海德里希将他搂入怀中。


    像他过去二十六年里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执政官阁下。”


    特奥多尔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恢复了正常,但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他能明显感受到海德里希抱着他的双手猛然松劲,似乎很是失落。


    “请问您的召见是为何意。”


    海德里希望着眼前的人,语气冰冷得让他觉得陌生。


    明明刚刚还颤抖着喊着哥哥,转眼间已经完全转变为另一个身份。


    年轻的首席哨兵半阖着眼,白得透明的睫毛上仍挂着泪滴,灰蓝色的眸子上好像蒙着雾一样。因此他不敢抬头去看海德里希。


    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


    特奥多尔站在这里,不是作为他的弟弟。


    而是他亲自签下任命状的白塔首席哨兵。


    特奥多尔没有忘记地底尤利塞斯对他说过的话。


    执政官,也就是海德里希想让他看见的一切。


    霍尔格制造出了能让哨兵甚至是普通人发狂的朊病毒,但他并不知情,将其做成了可以抑制哨兵狂躁基因的药剂。那是自然降下的惩罚。


    第一例感染朊病毒的哨兵或许来自废城,并不是因为药物,而是废城底部人食人的恶劣环境。第一例人造的朊病毒感染事件与他九年前的经历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