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时间线在正文前）


    维尔斯特的新年是个很特别的日子。


    旧历已经被完全破坏，幸存者们从地底走上地表时，已经无从辨别如今是何年何月何日。


    先行者们发现维尔斯特的那一天，恰好落下了那年冬日的第一场雪。因此那一天也就成为了新历的第一天，也就是维尔斯特市民们的新年。


    特奥多尔在沙漠里是不记日子的。他不似其他在沙漠里讨生活的雇佣兵一样有家室，他没有挂念，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纪念日可以过。


    新年伊始是不会给雇佣兵们安排外派委托的，那段时间警察们也会轮休。他偶尔会和阿德勒一起度过那段难得的假日。


    说是一起，但实际上大部分时间都是两个人沉默着各做各的事。偶尔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他和阿德勒都不喜欢谈论政治，而他们之间除了近况似乎也都无话可说。


    电视节目里多是政治新闻，如今已经几乎没有了娱乐节目，所以很多时候连电视的声音都没有，只有沙沙作响的白噪音。


    81号没有什么纪念日的概念。或许是过去经历的缘故，他对新年的庆祝活动也不甚上心。但好在他也会记得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特殊的日子意味着特殊的庆祝。即使对于他来说这一天不过是千万个普通日子中最不起眼的一天。


    维尔斯特一直实行配给制，只有在新年的七天活动里会短暂地开放自由市场，供市民们交换需要的物资。


    特奥多尔会在十一月末就开始囤积一些食物和战利品，以期在新年的市集上能换到一些稀奇的小玩意。


    怪物的骨骼和鳞片多年后依旧受到孩子们的青睐。不过也只有孩子们会选择用紧俏的物资，宁愿饿上几天或者是接受家长们的责骂也要来换取这些华而不实的小东西。


    特奥多尔的孩子缘很好，他在用狩猎得到的战利品套取自己想要的食材时也不会让孩子们吃亏，一些军用的物资也是他的附赠品。多数是他用不上的，或者已经坏掉的仪器设备的零件。那些东西对于家里坏掉的电器总会有点用处。


    阿德勒并不是总在。81号成为他的向导以后，这个小长假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和81号一起度过的。


    不知为何他会默认阿德勒对沙漠外的见闻不感兴趣，但是他很乐意在准备晚饭时和81号聊聊那些事。广袤的沙漠之下是无数前文明留下的瑰宝。但他对那些老古董不感兴趣，他更喜欢说的是那些受到辐射后异变的怪物。它们又变得有何不同。


    81号也会告诉在他不在的时间里白塔有发生哪些趣闻。他虽然是代行首席向导的职责，但该做的事情一件不落。他能清楚地记得每一天发生的每一件小事，然后仔细挑选一些他认为他的哨兵可能会感兴趣的事情复述出来。


    少年向导偶尔会抱怨他说的很多不过是一种冷幽默，但默契的是每一次特奥多尔都能精准地对上他的频率。


    少年在意识海对提出“无聊无趣”评价的某件事，却总能逗得特奥多尔很开心。到后来他干脆表示沉默，不再参与到每年例行的“白塔趣闻评价”当中。


    特奥多尔年幼时新年是他最期待的日子。


    维尔斯特的文化组成复杂，但大部分是那个东方古国的遗民，很多东方的习俗因此也遗留了下来。


    在庆祝节日这一方面市民们很默契地选择了求同存异。不过其实对于所有人来说，节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人都需要一个日子来放松一下时刻紧绷的神经。节日的形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本身。


    极度压抑的环境下，短暂的放纵日也是白塔各位聚会的借口。


    莱文这段时间通常会去核心区述职，而年长的特殊人类多喜欢独处或是和自己的伴侣待在一起，无人看管的少年少女们就成为了白塔的主人。


    他们按照关系的亲疏远近会分作大大小小的数个小团体，各有各的庆祝方式。那时海德里希和穆溪云已经是完成了结合，理所当然会待在一起。


    他们约定俗成的规矩是一人负责一年的准备。


    海德里希主持的时候，他们更习惯按照前文明时期庆祝所谓上帝的诞生日的方式度过这两天。毕竟他和身为东方人的母亲交流不多。而穆溪云则更习惯按照东方人传统的庆祝方式。


    特奥多尔更喜欢穆溪云一些。可能是因为她的手艺更好，准备的菜肴也更加丰盛。也是因为她，才让幼时的特奥多尔心里将节日和“吃一顿好的”联系到了一起。


    梅尔维普偶尔会加入进来，或者说结束后他基本都会和梅尔维普待在一起，只是为了给这对如胶似漆的小夫妻留下更多的独处时间。


    特奥多尔是在成年后才忽然意识到这一点。


    夜里的温存似乎是新年必备的仪式，难得的醉酒后他几乎整个人都恨不得一直黏在81号的身上。


    他的体型要大于81号，从来都是他把81号圈在怀里。81号会像安抚猫咪一样轻柔地安抚着他躁动不安的情绪。也会亲昵地用头蹭着他的脖颈。


    发丝拂过皮肤，感官被无限放大，痒痒的。


    特奥多尔灰蓝色的眼睛此刻失焦，原本泛白的皮肤也因为酒精的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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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变得通红。通常这个时候哨兵会把他的头深深地埋进81号的颈窝，让温热的气息尽数钻进他的人造皮肤层中。


    实在是过于逾矩的举动。


    唇齿相依的那一瞬间81号几乎停止了运作。


    柔软的唇瓣哨兵粗暴地撬开，舌尖长驱直入探入口腔，带着浓烈的酒精味和威士忌特有的果木清香。


    短暂地分开后是第二轮攻势，完全遵从野性本能地啃噬与吮吸。特奥多尔喘着粗气把他的脸捧在手心，似乎是在等待他的肯定。


    他从那双好看的灰蓝色眼睛里看到情/欲燃着火苗，但彼时的81号并不懂得如何去回应那危险的□□。


    或许那时他已经明白，只是习惯性地去回避。


    81号最终还是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缴械投降。


    屏障打开后主导权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


    精神疏导并不总是简单有效，却是能快速让他的哨兵安静下来的方法。但通常在开始前的准备工作需要向导足够地有耐心。


    他轻柔地抚摸着特奥多尔的脊背。


    那是一具年轻又有活力的躯体，恰恰好的肌肉和脂肪的比例，完全放松的状态下柔软又有弹性。


    和他完全由机械模拟的肌肉不同。


    链接的共感让他能很清楚特奥多尔现在的状态。


    享受着抚摸，像一只温顺的家猫一样弓起身，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新年的烟花声响起的那一刻，81号失神地望向窗外。


    特奥多尔搂着他，呼吸声平稳，已经安然入睡。


    他不自觉地捂住哨兵的耳朵，后知后觉自己已经替他打开了屏障。


    将所有的喧闹隔绝于他的世界之外，或者说，他们的世界之外。


    远处的核心区内，海德里希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烟火在空中绽放。


    今天没有限制令，整座城市里灯火通明。


    他能很清晰地听到城市里有人在小声地欢呼着新一年的到来，也有人轻声地向身边的人诉说着爱意。


    星辰亘古不变。


    这颗星球上的小小生灵，庆祝着他们的行星又一次平安度过了一个公转周期。


    81号伏在熟睡的哨兵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紧闭的睫毛颤了颤，但除此以外没有更大的动作。


    等到他翻过身，特奥多尔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将头埋进了对方的后颈窝。


    “新年快乐。”


    海德里希举起酒杯，向遥远处敬意。


    “致维尔斯特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