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新官上任

作品:《春风不渡少年郎

    西宥睡醒,满怀期待等着自己的任命文书。


    沈将军下朝回家,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喊自己的冤种女儿:“西西!快出来!让你爹我乐呵乐呵。”


    西宥捧着碗粥走出来,一脸懵逼,“啥事啊?”


    沈将军笑容满面,“今早你可是在朝堂里出了名啊。”


    西宥挑眉,心下大喜,“真的吗?”


    沈将军笑不可遏,捧腹道:“爹还能骗你不成?”


    西宥一口灌下那碗粥,快步走到沈将军面前,追问道:“那孩儿可是有官做了?”


    沈将军笑着点头,“是,爹估摸着圣旨就在路上了。”


    说曹操曹操到,曹总管拿着圣旨走进将军府,开篇第一句话就是:“燕平沈家女接旨。”


    西宥望着那金光闪闪的圣旨,开开心心跪下。


    曹总管念完圣旨,西宥木着脸接过圣旨,笑容僵在嘴边。


    *


    将军府离太子府有一段很长的距离,陈臻刚从皇宫出来,还未靠近自个家门口,就听见了那急促的马蹄声。


    他急忙叫停马车,在心里念叨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许是他的意念战胜了西宥,那匹快马略过了他,径直往太子府冲去。


    陈臻松了口气,赶忙唤着侍卫:“回宫回宫!”


    侍卫冷汗狂冒,“是。”


    西宥翻身下马,利落拔剑,怒气直冲云霄:“阿臻!我限你一柱香时间,马上给我滚出来!”


    门房上前道:“回沈小姐话,太子殿下还未回府。”


    西宥怒火中烧,瞪着门房,“我爹都回来了他还没回来?你是不是想包庇他?我跟你说,你若想活命就该听我的。”


    门房苦着脸,“可太子殿下真的没回来。”


    “你……”


    西宥气急败坏,还想继续问候门房,这时有人开口:“他说的是真的。”


    西宥抬眼,见到款款走来的于文,他着一月白长袍,肩上搭着一同色披风,腰配一白玉,举手投足皆带着说不出的美感,公子端庄,不外如是。


    西宥默默收起自己愤怒的嘴脸,把剑往剑鞘插,一脸郁闷,转身牵马。


    于文落在她身后,瞧见她那憋屈的样子,忍俊不禁,“姑娘这是怎么了?”


    西宥利落上马,咬牙回道:“没怎么。”


    西宥策马离开,于文回头看元山,颇有闲情逸致打趣道:“今天出来是正确的,你说呢?”


    元山皱着眉,不赞同他预备散步的提议:“属下还是去备马车吧。”


    于文轻轻摇头,耳边突然传来马蹄声,他扭过头去,同马上的她四目相对。


    她攥着缰绳,垂眸看他,“世子可会骑马?”


    于文看着她的眼,脑子里想起的是在马车上一闪而过的那一黑一白的身影,他本不该点头的,他的身体也不允许他点头的。


    可他却望着她的眼,像失了智般点头。


    得了准信,西宥招来门房,说:“去,把马牵出来。”


    西宥跳下马,把缰绳递到他手上,自己翻身跨上属于陈臻的骏马,她冷冷一笑,大力夹住马肚,“今日我就请世子见识见识我的刀法。”


    在元山惊恐的目光下,身体孱弱的于文抬脚翻过马背,他勒紧手中长绳,耳边有风吹过,是他许久不曾体会过的肆意。


    元山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劝自家主子:“不不不!世子!世子你快下来吧!”


    西宥一拍马背,如同一道风从元山面前急驰而过,于文紧随其后,元山追了半截路没追上,恨不得自己长出四条腿,他崩溃了:“啊啊啊!沈家女我恨你!”


    西宥打马走在前面,她目标明确,往城外兵营跑,守城门的士兵认出那是陈臻的马,想也不想就放行了。


    *


    李择言一下朝就往军营跑,他才不傻,这个点出现在城内,那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的。


    他乐呵呵地骑着马巡视兵营,余光陡然瞥见一炫目剑光,他的身体比脑子还快,迅速作出反应,将将躲过那致命的剑招。


    李择言勒马看向来人,西宥一手驭马,一手执剑,眉间隐有秋日飒爽之气。


    李择言暗道一声倒霉,她怎么就找上门来了?难不成是阿臻先她一步跑了?


    “你昨日取胜已是胜之不武,”他不动声色远离西宥,“今日是在军营,这么多将士们还在看着,我可不会让着你。”


    西宥环顾四周,冷冷勾唇,一腔的怒火在此刻化作了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你让着我?”


    于文在不远处勒马,心脏因着这一段剧烈运动而狂跳着,他勉强压下心底的不适,看向前方的男人。


    那便是京中年少成名的少将李择言,十五岁便能率领众将士平定战乱,他的名号一出,能叫南蛮子不管不顾连夜奔袭数十里地。


    是北呈为数不多发自心里认可的将军。


    也是最有希望拿下西北部的种子选手。


    于文难掩心中激动,然而他再一抬眸,那位种子选手竟被少女一剑挑下马,他在地上滚了几圈,军中众人哄笑,很明显是对这场景见怪不怪。


    如同一盆凉水泼下,于文原本躁动的心一下就平静了下来。


    西宥打马追着李择言杀,人群中有人丢来一把剑,李择言伸手去接,剑光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他急忙把手缩回,这才逃过断手之灾。


    李择言恼火地看向人群,骂道:“谁丢的?准头这么差,下午训练加倍!”


    人群又是哄笑,有人不怕死来了一句:“那将军你要加训吗?”


    “哈哈哈!”


    众人笑得更欢。


    李择言快步抄起一红缨长枪,大骂着看热闹的众人:“老子的马呢?你们的眼睛都被狗吃了?谁是老大你们分不出?”


    “马呢马呢?”众人调笑着牵出一匹马。


    李择言回到马背上,对上西宥要吃人的表情,他抿唇,沉声道:“冤有头债有主。”


    他这不说还好,一说西宥更火大,她眼里仿佛要喷火,不管三七二十一,扬剑便刺去。


    剑光凛冽,所到之处寸草不生,那一青一白的身影交织在一起,侵占了于文全部视线。


    于文愣愣地看着那飒爽女子,心里缓缓升起一胆大念头。


    明明……


    明明眼下就有一位顶好的将军啊。


    西宥气急败坏把人拽下马,自己欺身而上,反扣着李择言的双手,咬牙切齿:“你们这是给我谋了个什么好官?”


    李择言喊痛:“弟兄们还看着呢!”


    她目放凶光看过去,像一头野狼,嘶吼着亮出獠牙:“看什么看?”


    大家立刻背过手转身望天。


    “这不是我一人的主意,你不能只针对我一人!”


    西宥气得伸手拍他脑袋,“你最该打!”


    “今晚我如果看不到你们五个,你们就等死吧。”


    西宥站起身,犹觉不解气,抬脚给李择言的屁股来了两下,他捂着屁股连滚两圈,身上沾满泥巴,好不狼狈。


    西宥拍着身上的土,牵着马走向于文。


    于文下马,瞧见她脸颊上仍有泥巴,好笑地指给她看。


    西宥一愣,用袖子胡乱抹着脸,结果不仅没把泥擦净,反而把泥晕开了,她眨着眼看向于文,于文笑着摇头。


    “这。”


    他指着自己眼角下方。


    世子大人有一双极好看的眼睛,眼里含笑的样子恍若春风拂面,在他眼中,西宥看见了灰扑扑的自己。


    她低头去看自己的裙摆,和她的脸一样脏兮兮。


    不该是这样的,她想。


    “姑娘这样也极好看,不必挂怀。”


    于文着手牵起西宥手中的缰绳,微微颔首,道:“我已领略了姑娘的剑法,姑娘飒爽英姿,不是些许尘泥能掩盖的。”


    西宥低低嗯了声。


    两人往城门走去,于文问起她为何动怒,她一脸生无可恋,不愿开口。


    于文挑眉,正准备换个话题,这时迎面走来一群人,他们目露精光,像是狼看到了肉。


    于文忆起自己刚来京城那阵万人空巷的场景,有些担心是自己的缘故。


    然而他想岔了。


    那些人疯了一样冲到西宥面前,一人一嘴,各执所见,吵得人耳朵疼。


    “沈姑娘,你可得为我做主啊!我家男人成天出入花楼,不顾家里生计不说,还想把我休了……”


    “沈姑娘你先听我说!”


    “沈姑娘……”


    “沈姑娘……”


    被挤到角落的于文看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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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堆里的西宥,联想到今日种种及昨日听见的话语,已是明白了什么,蓦地笑了。


    西宥也不是泥捏的,她大吼一声,人群一下被镇住,讪讪地看着她。


    她气极反笑,指着那位要被休掉的大娘说:“你,带我去找你家男人,我今天就送他进宫里当管事。”


    大娘眼一瞪,当即接话:“好!沈姑娘霸气!我这就带你去!”


    在场男士不知为何齐齐捂住下身。


    西宥雄赳赳气昂昂拉着于文往花街走,元山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于文,他一见到西宥,火也直往天灵盖冲,“沈姑娘!请你放开我家世子!”


    然而他的话却没起到什么成效,全被人群的嘀咕声冲散了。


    老百姓们回头看他,面带鄙夷,“你谁啊?你不知道找沈姑娘要排队吗?”


    元山:“……”


    犯事者被抓下来,他衣服还穿反了,面对大家伙直勾勾的目光,他颇有些恼。


    去个花楼还犯法不成?


    西宥抽剑,厉声问道:“你抛妻弃子,是也不是?”


    男人:“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转而看向站在西宥身旁的大娘,瞬间明白了始末,他眼一瞪,指着大娘骂:“是不是你找她来的?你这个臭婆娘,等回了家,我要你好看!”


    当着她的面行凶?


    西宥嘿的一声,拿剑抵住他的脖子,“你既已认罪,那就伏法吧。”


    男人眉一扬,不可置信:“我认什么罪了?”


    他还算是有头脑的,立刻反应过来不对劲,嚷嚷着说:“不对,若我有罪,那也不该是你来制裁我!”


    西宥还想继续说,看戏的人却振臂高呼:“沈姑娘可是圣上御赐的街前巡捕,想治你的罪那是抬抬手的事!”


    “什么街?哪条街?是我身下这条花街吗?”


    男人扯着嗓子喊话人群,他今日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人群中有人应答:“你还问什么街?沈姑娘脚底下是哪条街那就是哪条街,快快净身吧公公!”


    “你胡说八道!我不是公公!”


    明明没人笑的,但西宥听到这该死的职位还是感到羞耻。


    男人红着脸在和人群对峙,西宥隐约听到一道笑声自她身后响起,她猛地转身,刚好看见掩唇遮笑的于文,她的脸一下就红了个彻底。


    她真的要杀了陈臻他们!


    于文轻咳一声,嘴角的笑却始终不减分毫,他知道这嘴角算是下不来了,可面前少女的羞赧不容他视而不见,他禁不住又回想起那个可笑的职称,又是咳了两声。


    西宥幽怨地瞪着他,他再次失笑,上前拿过她的剑,把她拉到一边,自己把头撇向人群,道:“元山。”


    还在老老实实排队的元山瞬间精神,一个飞身来到于文身前,“世子。”


    “姑娘说要给他净身,照做吧。”


    于文说完,拉着西宥走开,偏头跟她说话:“我今日出门是准备置备过冬衣物的,姑娘可有推荐?”


    两人距离太近,他说出的话在她耳边疯狂打转,她不自在地偏过头,低声回答:“有的。”


    于文莞尔,“那就有劳姑娘带路了。”


    *


    日头下沉,于文与西宥披着余晖漫步回太子府,元山牵着马走在他们身后,西宥低头看见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世子虽然身体孱弱,但他身量不差,那欣长的影子比之西宥的还要高出两个头来,西宥扭头去看他,与他的目光再次撞在一起。


    她用余光去瞄地上的影子,觉得他应该还要高出些许——因为他一直低着头。


    快到太子府了,身旁少女的清香不减反增,于文敛眸,心里已是天人交战。


    她是燕平女,自小与太子臻长大,她不仅能自由出入太子府,还能随意差遣府内下人……更能随意差遣太子臻。


    于文不自觉摩挲着指腹。


    “世子文,”少女倒着走路,与昨天他在院中看到的一般生动,他抬眸,自她跳动的发丝而过,看到站立在太子府前的太子臻,太子臻神色淡漠,不闪不避碰上他的视线,那一瞬隐有寒光自其眼中释出。


    这当口,他耳畔滑过少女清脆的声音:“你喜欢我的剑吗?”


    话音落,他看见太子臻沉下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