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走出房屋。


    街道上，空气中氤氲着独属雨后的气息。


    公示处永远都有一批识字的百姓将县衙的新政令读出。


    无论穆清走到哪，关于水稻良种的讨论都是当下时兴的话题。


    “你去领稻种了没。”


    “没有哩，我觉得啊，水稻良种就算再高产大抵一亩也就会多个几十斤，那也就白来斤，怎么也赶不上粟豆吧。”


    “我也没去领，开荒太累了，有这功夫我还不如去找一份工干干，黄县现在大多数活都包两餐。”


    “是啊，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别的活可以干。县丞大人是个大善人，我之前在黄县做工，什么吃食压根没有……”


    两个黄县居民的声音渐渐远去。


    良种推广过程受到了阻碍。


    穆清烦躁之时，听着两人的谈论，很快就捕捉到了“做工”二字。


    穆清灵光乍现。


    她可以雇佣这些百姓为县衙做工啊！


    稻种在下个月前迟早要种下去，既然都是种地，农民自己种和雇农民帮她种又有什么区别。


    穆清决定换一种方式来推广杂交水稻。


    她迅速返回县衙，把主要负责良种推广的小吏聚集在之前培训授课的屋内。


    “水稻良种的推广进程缓慢，为了争取让黄县农民早日种上新稻种。开辟荒废的官田和新土地的计划可以提上日程。”


    “官田和新开荒的农田种植水稻良种，作为试验田，雇佣农民种植，等到试验田丰收后农民看到成果，推广良种也就成功了一半。”


    ……


    穆清在讲台上面发言。


    月红拿着笔在底下疯狂记着笔记。


    本来以为推广过程有些寸步难行，没想到原来还可以这样做。


    穆姝比月红提前接触县衙的事务，自经历了流民暴乱杀人后，整个人的心态都改变了，她现在考虑事情会从更全面。


    她很快就想到了其中好处。


    现在强硬推广良种给农民种植，说不定还会引起民怨。


    但是如果是官府出钱雇佣农民种植，农民得到了钱，官府得到了粮食。


    实则上是和让农民自己种植的结果是一样的，还会收获黄县农民的好评。


    就是，额。


    她娘可能又要为一笔高额支出和啊清掰扯了。


    刘芸是穆府的当家主母，里里外外的账本都要在她手里过一遍。


    刘芸掌管黄县的财政大权还比较勉强，就拉了于轻语一起处理黄县的财务。


    两人天天忙，哪里还有争宠吃醋的功夫，可谓是和谐得不得了。


    穆清成为县丞以后，最多提到的就是预算方案。


    当刘芸和于轻语一同看到穆清提交来的一笔雇佣农民开荒支出预算后，竟异口同声:


    “这么一大笔钱？”穆清心虚的看着自己在古代的两个娘。


    “咳咳……这都是必要支出，县衙支出银两的同时也得到了粮食，这些粮食来年还可以卖更多的钱……”


    刘芸唉声叹气，自己的女儿会赚钱也很会花钱啊，琉璃厂的收益是高，但是也禁不住这样花啊。


    穆清说完立马溜之大吉。


    自家一个娘一个姨娘，两个娘自从不搞宅斗以后脑子就越来越精明了


    “唉。”


    官田以及其他农田的开荒很快就雇佣到足够数量的农民。


    和穆清想的一样，承担风险从自身变成了官府后，这些农民便对新稻种接受良好。


    在黄县风风火火的开荒潮里，流民聚居的雨顺村也在开荒。


    穆清单独划了一块地方给流民，雨顺村的村名是流民自己想的。


    在天灾中幸运的活下来，流民给予了新生地简单又美好的期望。


    雨顺村是黄县新增的村子，他们可不像黄县本土农民可以补种粟种。


    雨顺村是响应穆清良种推广政策最积极的一波人。


    他们得开荒得拿到新的种子，这样才有粮食。


    王根接到推广的任务后就敲锣打鼓的通知了整个村民。


    对于雨顺村的村民来讲无论是粟还是水稻，只要有种子有田给他们种，他们就知足了。


    于是雨顺村的村民也加入了开荒大军。


    穆清要顾到的不止是开荒用的新稻种，杂交水稻性状是好的，但是种田也是一门技术活。


    科学种田好处不必赘述。


    科学种田的方法包括土壤改良、科学施肥、科学选种、机械化等。


    机械化暂时pass掉，穆清相当于数据库的脑内有不少省力的设计图，穆清在小牛村苟着发育让工匠做出了不少工具，不过产量堪忧。


    铁是天驰王朝管控物之一。


    没铁，一切都白搭。


    科学选种完成，土壤改良都还在进行。


    就剩下科学施肥。


    穆清从在农科院实习到工作，几乎所有岗位都轮了一遍，不仅仅是待在实验室里研究植物的基因，她还要亲自种地、养虫子……


    尤为记得当年的毕设，穆清的科研成果就是一片新品种的杂交水稻，为了顺利毕业，穆清专门向师兄讨要了适合的土肥配比，自己一比一还原。


    后来实习以后，有一段时间更是天天帮老师配置各种土肥。


    其中配比穆清早就烂熟于心。


    简易的土肥也很简单，考虑到黄县居民可能对土肥的接受度也不高。


    穆清还是打算先弄一批来给试验田。


    氮肥可用各种动物粪便、人粪尿、过期或发霉不能吃的大豆等制作；磷肥可用头发、鱼内脏、鸡蛋壳、骨头制作；钾肥则可用淘米水、香蕉皮、草木灰制作……


    土肥制作方法穆武差不多也知道。


    制作土肥的担子就落在了穆武头上。


    黄县变化很大，新鲜事日日有，而今日的新鲜事是土肥厂带来的。


    土肥厂设在厂区规划处，距离黄县中心有一段距离，偶然经过土肥厂的百姓眼看着一车又一车臭气熏天的不知装了何物的木桶出入土肥厂。


    仅仅一日，关于土肥厂的现状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去黄县官田做工的张三拿着锄头走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周围的人聊天。


    “你们晓得不，黄县开的新厂，我从家里刚好路过，你们猜怎么着。”


    “咋了？”


    “先前咱们靠近那不是总闻到一股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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