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两个人能遇见是缘分

作品:《我只是爱过你

    我赶到时,她的小脸冻得通红,整个身子在发抖。


    我急的跺脚,问,“怎么了?什么病啊?”


    她深闺含怨,悠悠的来了一句,“间接性神经失常。”


    我笑了一声,戳中她脑袋,抢过化验单跟检查报道。


    “你没事跑来照脑?你应该去精神科。”我气的直想打人,好好一个周末把我从家里拉出来陪她发疯。


    “我是真的脑子有病!”她据理力争道。


    “嗯,我知道了。”我拿出手机。


    “你干嘛?”


    “我要查一下最近神经病医院的地址。”


    “好,你帮我查一下住一年可不可以打折。”


    我无力,“你当那里是港口旅馆吗?”


    “我就是有病。”她恼了,“没病的话怎么会看上有两个小孩的男人?”


    “这个我帮不了你,脑科也帮不了你,我还是给你预定精神病医院的床位,你要向南还是向北的?需要独立卫生间吗?”


    “你还是请我吃饭吧。”


    我下意识摸摸口袋,“钱包忘我哥车上了。”


    “你哥送你来的?”她两眼放光。


    没来的及点头,乔易然来电说我钱包忘他车上了,夏芳在一旁一个劲的做手势,我投其所好顺便问了一句,“你要帮我送过来吗?”


    夏芳笑嫣如花,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不用找粉扑了,电话挂了。”


    她憋憋嘴摇头,“男人太绝情了,好歹我也追过他,他怎么可以这么无情。”


    “是的,你追了他一个星期,见到他朋友立马见风使舵。”


    “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走,你请我吃饭。”


    “我说了我没带钱!”


    “我先借给你。”


    过了几天,我加班到十点,刚回到家,夏芳给我发短信。


    “我看见老林了,他身边还带了个女的。”


    我回她,“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们半年前已经分道扬镳了。”


    “可是他跟我说过我会是他最后一个女朋友。”


    “难道你觉得你们分手后他会孤独终老?”


    “那个女人的包包居然跟我的一样,显然是老林送的,一看就是夜店认识的。”wWW.xszWω㈧.йêt


    “你不是说那个包包你扔了吗?”


    “不过她的胸是挺大的,原来老林是嫌我胸小才跟我分手的。”


    “好像是你要死要活要跟他分手的。”


    “那女的看见我了,怎么办?我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不能输了士气。”


    我无奈,“你在哪看见他们的?”


    “餐厅,我在跟孩子他爸吃饭。”


    我惊讶,“你们什么时候暗渡陈仓了?”


    手机没了动静,我在冰箱里随便找了些东西垫巴肚子。


    凌晨我接到老林的电话,匆匆忙忙下楼,正好乔易然晚班回家。


    “这么晚干嘛去?”他换下拖鞋弯腰问我。


    我拿起鞋柜上的车钥匙,一边走一边说,“夏芳出了点事,借你车子用一下。”


    夏芳坐在客厅沙发上,脚上穿着上个月我们在银泰买的鞋子,嘴唇紧绷。


    对面坐着一位时尚女人,瞪着大眼气呼呼的看着夏芳。


    老林站在夏芳后面,试图跟她沟通,被夏芳幽怨的眼神挡了回去。


    见到我,老林像见到救星一样,低头跟夏芳说,“夏夏,乔梳来了。”


    见夏芳没有反应,老林无奈的跟我说,“你劝劝她吧,喝的有点多。”


    我过去拉着夏芳,“走吧,跟我回家。”


    她犹豫了一下,拿起包就往外面走,老林尴尬的送我们出门。


    我打开副驾驶把夏芳塞进车里,关上门,老林红着脸说,“真不好意思这么晚把你叫来。”


    我笑了笑,冷眼看着他说,“明白,旧爱是比不上新欢的。”


    老林往车窗里看了眼夏芳,说,“如果她现在说要嫁我还娶,如果她想嫁的不是我,我不能一直等下去吧。”


    夏芳一动不动,面不改色,像是没有听见。


    发动车子,我斜眼问假装看车窗外的夏芳,“你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感觉。”她垂眼。


    “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大半夜喝多了跑到他家撒疯?”


    “不甘心啊,说分手的是我,他却比我更快投入下一段感情。”


    “你想让他痴情的等你结婚,看你生子做奶奶你才甘心?”


    “不知道,反正今晚心里很不舒服。”


    “他都说那样的话了,你心里舒服点没。”


    “没有,谁知道他说的真的还是假的,半年都等不起。”她嗤笑。


    我叹了口气,“夏夏,这个世界上没有谁非得要等谁的,何况当初你坚决分手的时候也没要求他要等你。”


    她继续看窗外,很久后,她说,“那个女人今晚会睡在他家吧,睡在我曾经睡过的床上。”


    “大概,也许。”


    她沉默片刻,幽怨的看着我,“这是回我家的路。”


    我点头,“是啊。”


    “为什么不去你家。”


    “乔易然凌晨才从医院回来,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大半夜的瞎折腾。”


    “我还以为可以见到他刚睡醒的样子。”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死了这条心。”


    “为什么?”她义正严词,“我要是跟你哥成了,我就是你嫂子,你就不会有个挑拨离间的坏嫂子把你赶出家门。”


    “你要是成了我嫂子,乔易然得少活多少年,您就当给我家祖上积德了,别去祸害他。”


    “可是我觉得你哥对我是有感觉的。”


    “到了。”我结束这个单相思的话题,“你下车。”


    “你跟我一起上去吧。”


    我皱眉,“明天乔易然得上班,我要给他把车子送回去。”


    “我给你煮馄饨吃。”


    “走吧。”


    我从被窝里痛苦的爬出来,冬季早晨格外的寒冷,暖和的空间里突然渗透冷空气,夏芳无意识的把自己严实的裹起来。


    我披着羽绒服蹦跶到露天停车场,一辆非常眼熟的suv停在不远处,我走过去透过车窗看见老林熟睡在驾驶座上。


    挡风玻璃抹上一层薄薄的雾,看来是昨晚就在这里。


    我敲敲车窗,他惊醒过来,眼里还有酣睡的痕迹。


    “啊,乔梳啊,你现在去上班?”他摇下车窗。


    “我给我哥送车去。”我抱着双臂发抖,“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弯腰在车座底下用手触摸,好一会找到一副黑色眼镜,他尴尬的笑,“眼镜掉了。”


    “你一晚上都在这里?”


    “我不太放心她,她昨晚还好吧?”


    “挺好的,昨晚零下好几度,真是难为你。”


    “我得走了。”我抬头看了看夏芳家的阳台方向,“她或许需要一份早餐,最好是热豆浆。”


    他冲我笑了笑,“谢谢你,乔梳。”


    “祝你好运。”


    之后老林跟那个女人分手,夏芳知道后冷冷的骂了一句,“蠢货。”


    我给她一个笊篱,“拜你所赐。”


    她还是时冷时热的跟两个孩子他爸约会,整天不着四六,老林偷着给我打了两电话,想打听夏芳的思想活动。


    我抬头望天,语重心长地劝诫,“老林啊,找个好女人就娶了吧。别在那个神经病身上浪费时间,这个世界多美好啊,你得多出去看看。”


    最后我说,“感情的事情别人没法说,哪天你自己问她吧。”


    挂掉电话,夏芳嘴里吧唧香蕉,吐字不清道,“他想知道啥?”


    “想知道你是不是死了,这样就不用牵挂。”


    她哈哈大笑,“我要是死了,他这一辈子都甭想忘了我。”


    “你自己知道就好,不是小孩子,别瞎折腾。”


    “可是活着会把这些感觉磨灭。”


    “时间也会磨灭。”


    某个假期,我跟夏芳到临市游玩,坐在高空观景索道上,底下一片绿油油高低不平的青松树。


    夏芳看下面,目光炯炯,“哪天我死了,你负责把我的骨灰从这里洒下去。”


    “为什么在这里?”


    “你看。”她指着地面上像谜团般的森林漩涡,“洒在那里我就可以变成妖。”


    我收回目光,嘴角上扬,“猪妖也是妖。”


    她转过头,盯着我看,认真打量半响,说,“我想过了,要死我也要拉你一起。”


    “别拉上我,不然没人给你烧纸钱,谁知道下面的消费水平是不是还要高。”


    她狐疑的盯着我,很不相信的说,“你真的会给我烧纸钱?”


    我认真的点头,“会,还会给你送几个猛男,让你一个人不那么寂寞。”


    她抱着我,满眼泪花,“你真让我感动。”


    我拍拍她的头,“傻姑娘,在那边缺什么就给我拖个梦。”


    2010年9月,两个孩子他爸端着一克拉的戒指向夏芳求婚。


    夏芳欣然接受。


    没几天夏芳告诉我,他们分手了。


    原因是两个孩子他爸的前妻来找他了。


    “他们复合了?”


    她摇头,“不是的,我觉得从一个普通的女人手里抢她两个孩子他爸不太道德。”


    “你遇到他的时候他不是早已经离婚了吗?”我说。


    “是的,可是当那个女人出现的时候我还是有一种罪孽感,突然觉得他们一家人在一起挺好的,不想为了感情去拆散一个家庭,如果他们能复合,就是一个完整的家庭。”


    我点头,“噢。”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


    “你看起来也不太难过。”


    她想了想说,“至少夸一下我的高尚情操。”


    我妥协,“好吧,你真高尚。”


    两个孩子他爸跟前妻复合了,婚礼不再补办,只是简单的邀请一些好友摆了几桌。


    夏芳包了个大红包,拉着我一起赴宴,夫妻两微笑招待。


    夏芳把红包交到孩子他爸手里,笑着说,“恭喜。”


    他看夏芳的神情专注,接过红包的手微微发抖,夏芳似乎毫无所知,温婉的看向他前妻,说,“恭喜。”


    他前妻警惕的挽上丈夫的手,露出幸福的笑容,“谢谢夏小姐。”


    入座后,夏芳低头小声问我,“她为什么用那种目光看我?她不应该谢谢我吗?”


    我说,“她谢谢你了啊,你没听见啊?”


    她瞪着我,我举手投降。


    “你退出前,你是光明正大的现任,现在你是他丈夫的前任,你觉得她会善待你吗?”


    她恍然大悟,“说白了,她是怕我后悔。”


    我点头,“孺子可教也。”


    虽然没有婚礼司仪,孩子他爸还是带着妻子一桌桌敬酒,来到我们这桌时,气氛有些尴尬。


    这桌都是孩子他爸的私人朋友,平时或多或少听过,见过夏芳,也知道不久前孩子他爸向夏芳正式求婚。


    举杯时,大家纷纷送上僵硬的祝福。


    孩子他爸唯独对夏芳说,“夏夏,你不跟我喝一杯吗?”


    夏芳站起来,眼里泛红,哑着嗓子说,“祝福的话说的太多了,这杯酒祝你们百年好合。”


    她仰头全干,放下酒杯,聚拢在眼眶里的泪水滚滚而下。


    不少人不知道这是怎么个情况,尴尬的笑着。


    孩子他爸也眼眶通红,旁边的妻子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了。


    “抱一个吧。”夏芳突然说。


    孩子他爸单手一勾把夏芳拥进怀里,她把脑袋埋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身。


    孩子他爸在她发髻落下一个亲吻,笑着把她放开,谁都看见他转身的眼泪。


    全场沉默,他大步不回头的走了,身后跟着孩子他妈。


    我红着眼睛牵过夏芳的手提前离场。


    他是真的爱夏芳吧。


    很多年,没有被感动过。


    却因为他一句,“夏夏你不跟我喝一杯吗?”


    感动了。


    大概,那个男人在以后的日子里也不会忘记有一个女人轻声对他说,“抱一个吧。”


    再次见到老林是在一个朋友的庆功会上,老林远远看见夏芳。


    老林一身儒雅,走过去说,“好久不见。”


    夏芳嗯了一声,问他,“还是一个人?”


    老林点点头,夏芳又笑着说,“真巧,我也是一个人。”


    2013年年初,老林跟夏芳的蜜月婚礼在巴厘岛举行。


    教堂里神圣的教父为他们祈祷,下面坐着少数私交好友,门口路过的旅行者闻声走进来安静的欣赏。


    我抱着她,轻声说,“祝福你我亲爱的朋友。”


    晚饭时,我走到香槟区,老林端着香槟过来。


    我笑着揶揄他,“新郎恭喜啊,终于抱得美人归。”


    老林身着西装革履,温笑,“她一直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我浅酌一口,点点头,“总之,恭喜。”


    “那你呢,打算什么时候把自己嫁出去。”夏芳拖着长裙翩翩,在老林身旁站定,偏头对老林说,“她啊,参加了不少人家的婚礼,自己还没个着落。”


    老林握着她的手温笑。


    人海茫茫,能遇见是缘份,能珍惜是福份。


    兜兜转转,转转兜兜,有人在原地等到,有人在转角遇见。


    可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缘分,福分。


    能不强求,是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