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肆月的幻觉越来越严重了，甚至会幻视食物里有虫子。


    “我不要吃，我不要吃…有虫，有虫…”


    殷昱照过去把她抱在怀里。


    心疼得不行。


    “不要碰我…你不要碰我！”


    她幻视殷昱照变成了一个头顶有角，长着獠牙而且还长耳朵的恶魔。


    “月月…”


    她不断把他推开，缩在角落里发抖。


    多发的呕吐和眩晕一直伴随着蓝肆月的每一天。


    看到她这样的举动和被折磨，殷昱照都难受死了。


    “对不起…”


    他只能远离她，离开房间里。


    她哭累了睡着了，殷昱照才敢靠近她。


    看到她变成如今的样子，自责不已。


    失去的记忆不知道该如何弥补。


    殷如昼说得没错，他是自私的，从来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


    是他在没有经过她同意，就擅自篡改了她的记忆。


    现在只能停药，正规治疗她的病。


    好几天没有正常进食，那张小脸，瘦了一圈。


    蓝肆月在私人医院里已经待了一个月了，一身病号服衬得她的气质都病弱了。


    已经没有往复的那种活力。


    蓝肆月的手背因打吊针，已经好几处口子有瘀痕。


    “蓝肆月。”


    他坐在病床旁边，看着瘦弱的她。


    “你有过一个男朋友。”


    “他叫柯俞明。”


    蓝肆月已经被打了镇静剂，安静地睡着了。


    “你已经不喜欢我了。”


    看着她苍白的容颜，唇瓣没有一丝血色。


    他在后悔。


    “对不起，是我的错。”


    “是我对不住你…”


    心里挣扎了很久很久，还是决定放手了。


    是他那扭曲的自私，把人变成这样。


    这些年，他对人体这副躯壳，已经看腻，已经习惯一个人在他手里，突然没有了生息。


    随着时间变化，腐烂、湮没…


    很无情，也很没劲。


    人只不过是一个意识植入固定的躯壳里，当这个载体停止运作时，人生所经历的一切，将是那么毫无意义。


    可当他看到自己的爱人的身子，因为自己私念，被折磨成这样，始终还是心痛得不行…


    “蓝肆月……我会放你自由的。”


    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好就行了。


    她能回到以前，就好…


    哪怕让她舍弃自己。


    心里的酸涩好像透过他撕裂的心口，不断伤口撒盐。


    接受了自己是那个不被爱的人这件事。


    强制得到的爱，最终还是会被反噬。


    蓝迟跟何絮因为这件事，匆忙赶来了天临市。


    殷昱照跟他们解释，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是他的原因，让蓝肆月变成这样精神混乱的人。


    失望和难过同时夹杂着愤怒的情绪。


    何絮噙着泪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殷昱照的脸上。


    “我们养你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来，我们都把你当成亲儿子对待！…昱照！为什么要伤害月月？！”


    “爱她根本就不是你伤害她的理由！”


    他本来就白的脸，上面有一个很明显的巴掌红痕，殷昱照甚至都能闻到嘴里的血腥味。


    “对不起……”


    他只能默默道歉。


    蓝迟夫妇把蓝肆月转走了，转回弥州市的医院。


    殷昱照独自看着那已经空了的病房，人在这个空间里停留了很久很久。


    大概过了半年多。


    她接受了很系统的精神治疗，也在随着时间一点点痊愈。


    蓝肆月已经出院了，没有了之前的那些让她痛苦的精神反应。


    也没有了那些已经失去的记忆。


    蓝家里，殷昱照的房间已经被整改，变成了普通的储物室。


    这个在蓝家长大的人，就这样轻而易举被抹去了。


    殷昱照的电话号码已经变成了空号。


    打不进去，也不会有人接。


    她出院的的时候。


    却意外地下了一个月的雨。


    雨水冲刷着泥土，把染在土层表面的灰霾清洗，露出新的土壤，就像是刮去那层旧肉，让皮肤迎来新生。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想念，一种油然而生的想念。


    是爱情还是亲情，她不知道。


    或许是在感慨，这个陪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的他，就这样断联了。


    时间过去了多久，可能是一年、两年、三年、不记得了。


    一直到她大学毕业…


    毕业典礼上，蓝迟跟何絮开心地庆祝女儿毕业。


    他们的心肝宝贝，也是顺顺利利完成了人生重要的课题。


    看着三人的合照，蓝肆月是开心的，可是。


    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她好像能明白，当年她没有去参加殷昱照的毕业典礼，殷昱照心里的落差感了。


    她很快就离开大学，要走向社会，去工作去体会不一样的人生。


    阳光明媚，一阵阵带着暖阳的清风，吹动落叶。


    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耀眼的阳光，仿佛可以照射进人的心里，驱散所有的阴霾。


    蓝肆月在走回去的路上，感觉心里有种奇怪的异样，好像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


    她猛一回头，看到了离自己十几米远的他。


    是殷昱照，原来他一路跟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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