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有个冤魂？”


    金限在空气中，漫无目的地飘荡了许久，陷入沉睡。


    再睁开眼的时候，就对上一双清澈的桃花眼。


    “我勒个逗啊，大兄弟你的怨气怎么这么重啊？”


    只见眼前的少女穿着中式的短款小旗袍，脑袋上两个丸子头轻轻晃动着，看起来蓬松又可爱。


    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


    好标准的，外国人眼里华人刻板印象装扮。


    “你能看见我？”


    金限眉眼中带着一些疑惑，语气却是温柔的。


    心里却想，他自己怨气有这么大吗？这女孩居然能看到。


    难道自己已经成为厉鬼了？


    “能啊，因为我不是一般人，我的爷爷曾经的身份特别可怕，是宇宙中的管理者，后来退位了就来当黑帮老大了！”


    少女咕噜噜说了一堆金限听不懂的东西。


    确诊了，应该是个二次元。


    少女一看金限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不相信，金限还没说什么，少女就急了。


    “我能看到你是因为爷爷给我开了权限之眼！我真的不是骗子！我可是黑帮大小姐！而且我们家虽然是黑帮，但是从来不滥杀无辜的！”


    “我爷爷比周老爷子厉害多了！”


    金限沉默了，少女，只是没有人在意你后面说的是什么。


    周老爷子又是谁，他也根本不认识啊……


    “总之你身上的怨气太大了，虽然我是个唯物主义，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但是我不能就这样放你走！”


    少女非常紧张地瞪着金限。


    “大锅！你跟我走吧！我一定会好好研究你的！”


    金限持续温和微笑：“……”


    研究你爹呢。


    谁是你大锅。


    本来心都快碎了，结果这一下更是无语至极。


    金限两眼一闭，直接飘走。


    “谢谢，但是不用了。”


    他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自己内心，对妙妙他们的情感一时之间有些复杂，但他知道自己内心还是很在意的。


    即使知道，没有人会发现自己的躯壳里面换了个灵魂。


    即使知道，他并不是妙妙的哥哥，他只是一个工具，只是一个用来过渡的工具人。


    金宪才是妹妹真正的哥哥。


    “哇啊啊啊！大冤种你别跑啊！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以后怎么找你啊？”


    少女在背后鬼哭狼嚎地追，金限一个灵魂感觉自己脑壳疼。


    但是自己的修养和礼貌又让他骂不出口。


    只能心里暗暗吐槽。


    金限又一次往自己熟悉气息的那个方位飘去，却突然觉得自己内心没有以往那样孤寂又黑暗了。


    刚刚居然，脑子里面，都是那个少女叫嚣的模样。


    突然，一双金色的眼睛出现，强大的吸引力让金限一时之间猝不及防。


    他睁眼左顾右盼。


    轮椅，有实感的手，但是似乎大了不少……


    他回来了？


    那个金宪呢？走了吗？


    金限的内心无疑是有些开心的，但是他很快就陷入了新的绝望。


    他明明回到自己的身体，身体好像还是不受自己控制。


    妹妹呢？妹妹去哪儿了？


    好像听到了书页翻动的声音，金限发现自己正在一座江上的桥上。


    内心完全就是自己对自己的自暴自弃，不想再给妹妹造成负担，所以决定掉下去一了百了。


    金限扶助轮椅往前一趴，双手撑在围栏边上，闭眼就准备往下掉。


    却被人一把拉住。


    金限猛地回头，就看到一位长发披肩的少女拉住了她。


    “这位大哥，你有什么心事你跟我说说，千万别随便死了。”


    心脏好像又活了一般，在不停地跳动，可是金限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自己的心跳会加速？


    难道他，喜欢上了这个救他的女孩吗？


    金限感觉自己累极了，他道谢之后，回到家中，就发现家里基本上变了样子。


    他的灵魂马上又被挤出来，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金色瞳孔再次袭入他的身体。


    已经出落得很漂亮的妙妙安静地躺在沙发上，似乎是累了。


    而金宪用着他的身体，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金妙。


    “快了……”


    “不要和我对着干，妙妙，我只有你了，听话好不好？把你给别人的爱收回来一点，给我好不好？”


    金宪垂眸亲吻着金妙，眼中充斥着绝对的掌控欲。


    “只要你彻底绝望，就可以回到我身边了对不对？”


    “我……是你的。”


    金宪像是控制不住一般，埋在金妙脖颈间，留下点点印记。


    金限越看越感觉有些不堪入目，简直气急攻心。


    别用他的身体，去干这种乱*的事啊，老天奶啊，他真的感觉比杀了他都难受。


    崩如溃。


    但这一次，金限决定不走了。


    金限留了下来，做一个随时会被吸入身体走剧情，然后随时会被赶出来的孤魂野鬼。


    灵魂状态的他能感受到许多东西，能感受到这个世界是由万千的数据和因果组成的，能够听到很多奇怪的声音。


    “欸？这个魂体是谁？咱们要不要管？”


    一个三人组似乎发现了他。


    “这个我知道，是金宪那傻缺玩意儿留着当挡箭牌的，咱们动不了。”


    “哎，反正一切都在咱们妙妙计划之中，先别管了……”


    “就你小子话多，妙妙一定是我的，楚白你小子等着喝喜酒吧……”


    “呸！你配吗？唐酥你个拉拉说什么鬼话呢……”


    妙妙，计划之中？


    本来就已经被冰封住的心，一次又一次被推向更深的深渊。


    后来，他又听到了很多很多。


    什么系统总部分布、管理者、主神……


    结合他曾经做过的那个梦。


    无数信息在他脑海中组成了一个庞大到他自己都不敢想象的世界观。


    “原来，我真的是……”


    从头到尾都没有被人在乎的那个啊。


    金限释怀地笑了。


    于是他，更加麻木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看着在金宪的坑里，被折磨的许多人，看着妹妹陷入被遗忘的旋涡而屡战屡败。


    看着“自己”在角落处对金妙的动手动脚，禁忌的情感，以及“自己”在剧情里喜欢上了那个桥上救他的女主角洛卿卿。


    又看着下一次回溯里，稍微改变一点却又好像完全没变的一切，再下一次回溯里，多出来的几个弟弟妹妹。


    这几个弟弟妹妹眼里，也是金妙会从重要的，变成不太重要的。


    而他无论如何，都是被忽视的那个。


    没有人在意。


    太多了，太乱了。


    他有些厌倦了。


    “哇，大锅！我找到你啦！”


    数不清是第几次遇到这个双丸子头女孩了。


    她眨着眼，觉得这兄弟的怨气好像已经消失了。


    “怎么了？有事吗？”


    金限语气温柔。


    “我发现你身上的怨气都没了欸！你是不是找到你爱的人了？或者说你发现你爱的人都获得幸福了？”


    黑帮大小姐思维有点局限。


    “不是。”


    金限笑得温柔。


    “我是学计算机的，一直都很喜欢玩游戏。”


    “我打算，加入这个游戏了。”


    好烦啊，金宪。


    好烦啊，妹妹、爸爸、妈妈。


    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弟弟妹妹们。


    好烦啊，这所谓的世界，所谓的主神，什么管理者。


    都去死好了。


    都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