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影子

作品:《北冥有艅

    “什么?好不容易上来,你现在要原路返回。”周筱安激动地看着余一舟。


    余一舟指着地上的军刺、马灯还有速写本:“你就不觉得这里少了什么?”


    周筱安:“少了什么!”


    屠南:“少了个人。”


    准确说,是一具尸体。


    破碎的灯,遗落的武器,还有速写本上被撕去的秘密,都显示着这些东西的主人很可能遇害了。


    “会不会是土匪?”周筱安冷静了一些。


    土匪是解放初逃进天坑的,大概是在1950年左右。


    而这本速写本里落款的日期是民国二十九年,也就是1940年,比1950年早了10年。


    不排除这些东西的主人是在画了那些速写的十年后才来到这里,进行探险或调查。但从这几样物品的保存情况来看,屠南更倾向于这个人是突然被拖走的。


    军刺被称为最残忍的兵器之一,因为相比于普通的长刀,它的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凹槽,据说是为了快速拔刀和放血而设计的。


    而她面前的这把并未投入过使用。


    周筱安不想轻易放弃:“按照这张图,出去的路就在我们面前,并且从当前来看,这看起来没有任何危险……”


    那就只有去试一试。


    这也算是个折中的办法,如果有危险就原路返回,如果没有危险,也没有平白无故放弃一条近在眼前的出路。


    余一舟还是有些犹豫:“那天被他们挟持时,李萍说过,如果有人去偷山神的宝藏,会被山神的影子吃掉……”


    “你真相信有山神的影子?”周筱安差点笑出声。


    在他看来,那句话明显就是说给那几个傻子听的,这居然还有一个傻子当真。


    余一舟正色:“屠南捡到的那张手绘图,如果真的是刘虎刘豹寻宝时留下的,他们人去了哪?”


    “发现被骗了,把图扔了,回去了呗。”周筱安看起来十分笃定。


    余一舟:“还有那条绳梯,就这样出现在这里,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周筱安立刻反驳:“你没听小老板说,她那个傻子叔叔住在天坑。说不定他就住在这个洞里,绳梯是他回家用的。”


    “如果这地方开放通风能住人,这些东西怎么可能保存的如此完好?”余一舟反问道。


    二人相持不下,看向一言不发的屠南。


    “我去探路,你们在这等一会。如果有危险,你们立刻离开,原路返回。”


    周筱安对屠南的提议十分满意,当即表示大家都是一个团队,这种危险的事不能让她一个人扛,自己也要去。


    三人行,少数服从多数。


    余一舟问周筱安要来了他随身携带的止血药粉,用于进洞后做标记,以免遇到危险需要原路返回时找不着北。


    说到止血药粉,屠南从背包里掏出个急救包,指了指余一舟的脖子,扔给了他。


    毕竟一会进了洞,谁也顾不上谁,要是伤口有什么问题,余一舟也只能自力更生了。


    至于地上的三样东西,一人随身带一样出去,周筱安选了速写本,屠南让余一舟先选,剩一个给自己就行。


    余一舟捡起剩下的两样,把军刺递给屠南。


    分好东西,三人正式出发。


    按照那张示意图,下一个洞口应该就在左前方。洞道逼仄,弯腰低头,勉强能通过一个成年人。这一次周筱安走在了最前,屠南在中间,余一舟在最后。


    起先,屠南只是觉得步速渐慢,再走了两步,前面彻底停了下来。


    周筱安:“这是条死路……”


    他挤过岩道最窄的部分,前方是一片宽敞些的空间,但宽敞也只是相对的,那地方满打满算最多同时站四五个人,并且完全没有地图上标的洞口。


    屠南接过周筱安传来的地图反复确认,方向没错:“会不会是像二仙庙的地下空间一样,有什么隐藏的机关。”


    周筱安像之前在二仙庙里找机关一样,对着洞道四周的石壁又拍又摸。突然,他在一块凸起的石头前停了下来,缩回的手握成拳,呈防备状举在胸前。


    通过指尖传来的奇怪触感已经到达大脑,他感觉自己刚才摸的不是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而是一个会呼吸的生物。


    那东西的皮肤虽然看起来像岩石,但黏滑,有弹性,甚至能感受到一丝丝体温。


    周筱安伸出一根手指向那块奇怪的岩石戳去,只见岩石中也突然伸出一根像手指的东西,正好与他指尖相对。


    一声刺耳的尖叫后,屠南和余一舟失去了光明。两人几乎同时转身,又扶着洞口低下身看去。狭窄的洞道尽头,也就是他们来时的洞口,连之前那一丝微光也不见了,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


    “卧槽!什么鬼!”余一舟颤抖着打开手机手电。


    恍惚中,寒刃出鞘,屠南竟用刀刺向石壁,然而军刺刺在岩石上并没有发出金石碰撞的声音。


    一阵粘液流动的声音过后,两团黑乎乎的东西脱离岩壁,将屠南包裹在里面。


    黑物脱壁处,留下一个椭圆形的大洞,光影闪烁,还能听到周筱安的声音。


    “你是怎么进来的!”


    余一舟贴着岩壁挪动到那个突然出现的洞口,里面是一条正常的洞道,周筱安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正扶着岩壁准备出来。


    “外面怎么回事?”


    余一舟没回答,他并不比周筱安更清楚眼前的状况。他只是看到那两个脱壁的东西有几分像人,但并不像人类一样直立行走,而是以爬行动物、软体动物的方式移动,他们伸展出的几条暂且称为肢体的东西,能做出各种不可思议的扭曲动作。


    “屠南被困住了,快来帮忙!”


    二人的加入,帮屠南引开了部分火力。


    屠南找准时机抽回右手,将军刺狠狠刺入黑物的身体,又迅速拔了出来。那个缠绕在她脖子上和人类胳膊差不多粗细的东西似乎失去了控制,从她的胸前滑落,但很快又恢复了“活力”,只不过它的猎物已经趁其不备逃走了。


    屠南从黑影那里抽身,立刻进洞去找余一舟和周筱安。他两人刚才还在大叫,这会这么安静怕是情况不妙。


    果然,距离洞口不远处,周筱安和余一舟正被另一只黑物按在地上摩擦。由于被勒住气道,两人的脸憋得通红。


    经过刚才的缠斗,屠南大致摸清了这东西的路数。它没有口,也许它有,只是隐藏在粗厚黏腻的皮肉中。但它并不用口,它总是像这样用柔软的肢体死死缠绕在人的脖颈和肢体上,让猎物彻底失去反抗的意志。


    屠南一手持军刺,利落地刺入黑影的肢体和身体连接处,另一手握工兵铲,向缠绕在周筱安脖子上的那条“胳膊”袭去。


    “跑!”


    她大喊一声,短暂脱离黑影魔爪的二人强行发动绵软的四肢,连滚带爬向前冲去,好在这条洞道不算窄,三人并行,也不至于交通堵塞。


    只不过没跑几步,余一舟和周筱安就先后头重脚轻地栽倒在地。


    那怪物没追来,据屠南说,它们又重新嵌进石洞,还发出一声哈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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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筱安抚着胸口:“这又是什么幻术?”


    屠南的回答令他心碎:“不知道。”


    “那个笔记……”


    “没写。”


    嘴巴可以自欺欺人,但脑子很难。周筱安虽然极不愿承认,但心里清楚这极有可能就是“山神的影子”。


    他小声嘟囔:“这个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动物?植物?”


    余一舟终于知道了那声哈气声的由来,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现在问这些有什么用,两边的路都被堵死了。”


    屠南向他伸出手:“地图在你那吗?”


    余一舟从口袋里掏出地图,递给她:“现在每个洞口都被封住了,很快我们手里这张图就会变成废纸一张。”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太过理想主义,明明现在就差不多是一张废纸。


    屠南盯着图,“左右右左”念了会,接着对他俩说:“看来我们只有记住这些方向,强行打开一条通路。”


    周筱安惊魂未定,瞪大了眼:“你的意思是,我们按照图上的路线主动向那些堵住洞口的怪物发起攻击?”


    “对。”屠南言简意赅。


    “这会不会太冒险……”虽然有句话叫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但完全搞不清状况,贸然进攻又何尝不是一种送人头行为。


    余一舟难得和周筱安在统一战线:“是啊,我们一路过来,目前只过了两道关,现在退出去有危险,不过也比继续深入要容易些。”


    屠南没有急于争辩,她的眼神平和且炽烈,像两团静静燃烧的火焰:“我会继续沿着图上的路走,你们可以选择和我一起向前,或者自己原路返回。”


    余一舟明白,搭车的总不能要求开车的改道。


    “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那东西的身体协调性差,可以重点攻击他们的肢体和躯干连接处。”


    毕竟是三人中唯一能和黑影对抗的人,余一舟和周筱安“听话地”接过屠南递来的工具。


    “屠屠,我承认刚才坚持走这条路是我的错,可你为什么还要坚持走这条路?也许这张图根本就是走不通的……”周筱安忍不住多了句嘴。


    屠南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听余一舟说过,在与李春梅通话中听到过哈气声,她怀疑李春梅的失联可能与这东西有关,而李春梅的失联又与当年沈垚的失踪相关……


    简而言之,正是这些黑影让她坚定了一条道走到黑。


    说到李春梅,余一舟那七万块已经到账。按说他们甲乙双方也算是钱货两讫,互不相欠,不过细想之下又有些蹊跷。


    她连转账都能操作,为什么不能正常通个电话,露个面?难道真如屠南所说,她被黑影控制了?


    那引他们来到这的就是黑影?那扭曲成一团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奇怪生物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轻易操纵人类的……况且如今他们已经在这了,那些怪物却什么也没做,这又是几个意思。


    余一舟有预感,这些怪物也是被什么所操纵,就像那天在戏台看到的傀儡人一样。


    好奇像是一株藤蔓,深植于他的内心,重重拔起,还能牵扯出一些其他感觉,诸如不安。


    他不知道,与此同时在他旁边的周筱安也深有此感。从昨天到现在,他们掉进水潭,泥洞,这次又是山洞,每次都险象环生,可危险就像海洋馆里隔着玻璃罩的食人鲨,亮出锯齿,带着杀意无限向他们逼近,又不曾真的要了他们的命。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一次又一次的,怎么还折磨个没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