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发小的秘密

作品:《哪有霸总抓竹马当金丝雀的

    段愁今晚留宿,谭意华早已在客房铺好了床,不过裴禹呈明天有事,很早就会离开。


    晚上便决定在家陪谭意华看一部电影。在调试投影设备时,谭意华摸了摸施坦威的琴盖,不甘心般:“真不想弹会儿吗,小球?”


    段愁:“抱歉老师,我现在真的弹不了了。”


    裴禹呈很没有情调地接嘴:“他技艺荒废咱就不逼了。而且这会儿弹什么琴啊,直接都把我催眠了,还是看电影吧妈。”


    谭意华笑笑:“好吧,等小球想弹时再弹。”


    段愁和谭意华坐沙发,裴禹呈抱着个靠枕躺在旁边的摇摇椅。


    刚播放十分钟,抱枕就滑到了地上。而裴禹呈垂着手一动不动。


    谭意华伸长手拍拍他:“看电影还不是要把你催眠。上床去睡。”


    裴禹呈偏头,有些懵地看了他妈和段愁一眼,又看了看时间,躺回去:


    “才八点半,我再待会儿吧,难得这种时候。”


    他捡起靠枕,晃荡着摇椅,一副要认真看电影的样子。


    但没过一会儿,晃荡停了,他手再次垂下来。


    谭意华把要睡沉过去的裴禹呈拽起:“困了就去好好休息,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吗。”


    裴禹呈这下没拒绝了,半垂着眼皮对段愁做了个“那我去睡了”的口型,就趿着拖鞋往楼上走。


    谭意华目视着他进入卧室,才对段愁低声:“他平常也是太累。”


    段愁点头:“能够想象。这段时间他肯定很忙。”


    谭意华心疼道:“你涛叔叔病倒就直接进ICU了,到现在还一句话都无法说。小球,其实没有人和他交接的,外面一些风声,都是我们这边为了安抚放出去的。”


    “那会儿真的很乱,但裴禹呈觉得只能他站出来。如果不是你叔叔唯一的儿子亲自掌权,那所有人也都会猜到骋世是出大动荡了,对不对?他没办法。哪怕到现在,完全知道你叔叔身体真相的也就几个能信赖的核心骨干。”


    裴家不是Old Money,用外界的话说,没有底蕴,裴术涛是创一代,是他缔造了一切。没有他就没有骋世,人们忌惮的是他,那人们也能合理地预测和观望,没有他之后骋世便玩儿完。


    何况所谓的守江山总是比打江山更不易;裴术涛还就只有一个孩子,溺爱得不行。


    “其实我和你涛叔叔从来没想过要让裴禹呈再去发展稳固骋世的什么,钱赚到这一步就是为了让他花的嘛,他能过上他想要的生活就好。裴禹呈完全可以瞎折腾。可是他——”


    “他不可能瞎折腾的。”段愁说,“饭鱼肯定不愿意涛叔叔的事业在自己这就走下坡路吧。他这么……”


    他笑了笑,“他这么要强又要面子一人。”


    “是啊,臭要面子一人。”谭意华也笑了,“怕别人说他不如爹,说没用富二代。小时候讲故事,他都会嫌弃胡亥刘禅这种角色,明明也没认真听。”


    段愁弯起嘴角,都能想起小时候的裴禹呈听谭意华讲历史,装模做样又插科打诨的样子。


    “其实我觉得饭鱼挺有商业头脑的,不会做得比涛叔叔差。”段愁真诚道,“只是这段时间压力真的太大,局势也挺危险,他会特别辛苦。”


    “是不容易,我也帮不了他。骋世垮了在我看来都没关系,就希望他不要跟他爸一样,把身体都搞垮了。”


    “是。”


    “不过……他这段时间再不容易,也肯定比不过之前的你。”


    段愁一愣,不知道谭意华怎么突然就从儿子转到自己了。


    “小球,”谭意华语重心长的,“老师觉得性格决定选择,选择决定命运,你觉得呢?”


    “……嗯。”


    “就像你说的,裴禹呈要强要面子,这性格就注定他不想他父亲一病,产业在他手上就成败笔。他注定会去走一条很辛苦的路,至于会通往什么样的结果。我们都不知道。”


    “那你也是,你了解裴禹呈,你清楚自己的性格吗?”


    段愁不语。


    “老师也不清楚现在的你是什么样的,要说三岁看老的话,我一直都觉得你很聪明通透,也特别有主意。你性子其实比饭要硬很多,这很好。”


    “但是呢,特别有主意又坚定的孩子,就也过于依靠自己,容易做出自以为对、实则钻牛角尖的选择。”


    段愁身体一僵。


    “你应该明白老师说这话的意思吧。”谭意华声音很轻,看着段愁的眼睛,


    “你不再弹琴,那么疼妹妹的人却把她一个人留在枫城,我知道你一定经历了一些事,你不想说我不会逼着你说,但我要提醒你的是,不要一个人去承担决定。”


    “你也才二十出头,你以为的解决困难的办法只是你能想到的,但它不一定唯一,也不一定最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谭意华拍了拍他的手,


    “不要一个人憋着扛着,需要什么帮助、有什么疑惑迷茫都可以给我说,老师保证,我有多疼裴禹呈,就一定有多疼你。”


    段愁眼眶骤然发酸。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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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他甚至真想把很多事都告诉她。


    却又很快理智回潮。


    他给她说,也只会让身为钢琴家过得宁静致远的老师白白操心,而涛叔叔生病已经足够让她难受了。


    况且有些事只有他自己去做,按照他想要的方式做,哪怕偏激,成功的时候他才会觉得爽,觉得解气。


    就算是妈妈在面前,他其实也不会告诉她吧。


    于是段愁反握住谭意华的手:“老师。”


    “……其实都过去了。对于我来说,现在一切都是往好的方面发展的。”


    说的是实话。


    “谢谢老师,我今后有什么想商量的,一定告诉你。”


    谭意华无奈地摇摇头:“你个小倔包!”


    “随你吧。其实不好意思给我讲的也可以给裴禹呈讲,他还是没怎么变的,就在外面装而已。这你放心,小球。”


    段愁咀嚼着“没变”的意思。


    “嗯,我明白的。”


    电影快结束时,二楼再次响起拖鞋的声音。


    裴禹呈像个沉重的幽灵晃出来,手里拿着叠东西。


    谭意华在楼下问:“怎么不睡了?”


    裴禹呈靠着二楼栏杆低着头,下巴向段愁抬了抬,嗓音是没睡醒的低哑:“突然想起这人没带睡衣什么吧,放他床上去。”


    他进入客房又很快出来,再次经过楼梯口时,又想起了什么,冲段愁勾了勾手指:“小球,你过来。”


    段愁就走上楼,停在裴禹呈下一级,仰着头:“怎么了饭鱼。”


    二楼没有开灯,裴禹呈的脸隐在阴影中,但是一楼的光又微微照亮着他的下颌和喉结。


    他好像不愿意段愁看到自己这会儿头发凌乱睡眼惺忪的随意模样,迅速按住段愁肩膀,让他转了个身。


    再低下头冲他左耳耳语道:“明天记得七点起床,我带你也去趟医院。”


    他身上有种沐浴露混着他家被子的味道,气息散漫,段愁被他按着肩膀,盯着楼梯栏杆,心跳莫名加快:


    “医院?”


    裴禹呈食指敲了敲他右耳戴着的设备壳:“乙方这古董玩意儿不换一下,我怎么好意思带他出去见人?”


    耳膜有点轻轻的震荡感,段愁缓慢地接收讯息,瞳孔放大。


    “半路睡醒在楼梯这给小球嘀嘀咕咕什么?要不就下来。”谭意华喊。


    “别好奇了妈。”裴禹呈用正常音量回答,捏了捏段愁的肩膀,一起长大的兄弟式捏法,


    “发小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