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缓缓睁开眼，冰冷的白墙，刺鼻的消毒水，头顶是巨大的镜子，能清清楚楚看见他四肢被束缚带定在手术台上。


    手术推车逼近，冰冷的器械撞击，温白瞳孔一点点瑟缩，恐惧占满神经。


    嘴被撬开，倒进不知名的药剂，医护把仪器针刺进身体。


    “萧沉”就是痛苦的哨子。


    “萧沉”一出现，电源打开，电击穿透四肢百骸，痉挛崩溃，理智粉碎。


    “萧沉”出现的越是密集，痛苦就越是深重，痛到晕死再醒来再昏死。


    “萧沉”如海啸狂卷，一次次把他捶向深渊。


    他却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犹如困兽，一次次崩溃，一次次“萧沉”变成痛苦本源。


    温冥和温慎会在痛苦的时候出现。


    “温白，你留长发好像妈妈。妈妈死了，你就代替妈妈永远留在我们身边吧。”


    “温白，妈妈爱你，我们也会同样爱你。”


    “温白，抛弃过去，忘记一切，永远当我们的家人吧，我们会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所以，我们可以切断你的神经吗？”


    头颅被固定，冰冷的仪器钻进前额，搅动神经，恐怖令温白猛的清醒。


    这种梦伴随了温白一年，他始终无法直面。


    温白浑身冷汗淋漓，他无力的坐起来，摸着眉心，心有余悸的坐在床边。


    他和温氏没有任何关系，就因为和生他抛弃他的女人像，温白就要被迫承受脱敏治疗和记忆催眠，扮演温氏双胞胎的家人，可这背后隐隐又藏着什么秘密。


    事关他的生父还有那个世界……


    温白下意识找药吃时，门打开，晨光落下。


    他抬眼，萧沉晨跑回来，背光走近，手自然而然落在温白的额头上，“退烧了，没复发，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这两天一直戴着面具互相试探，温白下意识躲开萧沉真心的关心，“没有。”


    “你做了一夜噩梦，不可能没难受。”萧沉平静的倒杯水放在床头，去冲澡，“七点了，收拾收拾起床吃饭。”


    “……”


    温白恍惚以为回到了五年前，他心头警铃大作，“我昨夜淋雨后怎么了？发烧了？”


    “嗯，你高烧39.7，人都烧糊涂了，后半夜才好些。”萧沉始终背对温白，“你以前也每天做噩梦吗？”


    “不经常，偶尔会，医生说是我神经的问题，要……按时吃药。”


    温白说谎了。


    他转动着宽松许多的戒指，眸色幽深，试探性的问：“我没影响你休息吧？”


    萧沉去冲澡，“你以为你是谁，能影响我？”


    萧沉同样说谎了。


    面对温白残破不堪的病弱身体，歇斯底里后，萧沉意外的冷静下来。


    他开始回忆这几天的细枝末节。


    温氏刚公布温白的身份，黑白道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


    他身份敏感却突然出现在萧沉常在的私人会所，让他不经意发现他和女人亲密。


    时隔五年以这种刺激的方式遇见，萧沉失控在所难免。


    从开始到现在，萧沉看似单方面报复拿到主动权，温白拿捏他的脾气丝毫没有处于下风。


    温白昨夜发烧，他才有了破绽。


    失口的“小雀儿”和断断续续的梦呓都有过去的影子。


    萧沉怀疑温白根本没有失忆，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兴奋的同时心却再次坠地。


    他向来心思缜密步步为谋，针对性目的性极强，他不会做无谓的事。


    他为什么撒谎？


    他有什么目的？


    他想得到什么？


    萧沉抽丝剥茧后，陷入更深的沼泽里，他似乎要接受一个不争的事实，温白回来不是为了他，他这一场目的明确的阳谋背后甚至藏着更可怕的阴谋。


    他派了国内外两拨人去调查温白。


    这一次，他没机会再逃走。


    冰冷的水淋下，萧沉的瞳孔越发冰冷，“温白，我们之间，不死不休。”


    温白趁机吃了药，躯体反应得到控制，紧绷的神经放松。


    他摩挲着戒指，缓缓转动，拇指顶着，戒指才会脱出指骨，不会轻易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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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抬眼看见萧沉走来，温白洗漱整理，出来的时候拿着吹风机，“我帮你。”


    萧沉乖乖坐下，背对他。


    温白问：“头发长了，不剪吗？”


    萧沉突然抬头看他，“你呢？在留长发？”


    温氏兄弟自从找到温白这个替身，反复逼迫他留长发，模仿那个女人。


    他经常被断药，疲于和他们周旋时，会留一阵子，“我还以为你调查我了。”


    萧沉装傻，“没来得及。”


    温白自然不相信，“温氏的一些传闻是真的，温氏双胞胎的生母失踪后，是生我的那个女人把他们养大，他们感情非比寻常，比亲生母子还好。她死后，和她相似的我，成了她的替身，留长发是为了更像。”


    萧沉双拳紧握，“剪了。”


    “剪了也不能改变什么，他们一直在训练我模仿她。”


    温白平静的说着，吹干头发后，要帮他做妆造。


    萧沉推开他，


    拿出剪刀，“我要你剪了！”


    “萧沉，我剪了，他们会立刻把我带走关起来，继续留长发，留到他们为止。”温白目光少有的冰冷，“你能阻止他们吗？”


    “我能。”


    “你不能。”温白无情的击碎了他的自信，“他们背后是整个LG财团，而你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孩。曾经是我宠着你，如今是你又仗着你祖父的愧疚肆意妄为，你……”


    萧沉愤怒的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在墙上，“时隔五年，你凭什么小瞧我？”


    “一个死遁五年的失忆白月光就能让你失控，如此感情用事，我为什么要高看你？”


    温白笑着卸去他的力量，揉揉发疼的脖子。


    “我留下，是你长得好，是我愿意陪你玩一玩。不代表你能拥有我，能决定我的命运。你看见了，我体弱照样能挣脱你。我想走，你根本留不住。”


    萧沉指尖轻颤，竟是无力反驳。


    “要试一试吗？”


    温白把剪刀重新递给他，勾唇，“来，萧沉，我也想看看，你靠什么留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