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霍安瑾心心念念了方抚月好几年，又急着想用皇嗣将方抚月困在宫里，但他毕竟是个皇帝，还是有些理智在的。


    如果他为了让方抚月有孕，天天在乾清宫里跟她夜夜笙歌，那不等方抚月有孕她的事就会被人察觉了，到时候方抚月还能不能留在他身边就不好说了，所以霍安瑾并没有做出这样的事。


    除了方抚月刚进宫的那半个月他实在是控制不住，之后他都不忘在宫里做出一副雨露均沾样子来。


    白天不是去找秦桑若就是去陪薛凭栏，再不然就是去苏青青那里坐坐。


    到了晚上也会尽量按照以往的频率看似随意的去各个嫔妃宫里过夜，只是以往过夜大多是会宠幸她们的，现在却基本只是说说话。


    这种床上的事嫔妃们又羞于讨论，自然没人察觉到不对。


    可霍安瑾仍旧觉得不够保险，万一哪天哪个妃嫔说漏了嘴呢？于是他决定挑个靶子，一个什么都说不出来的靶子。


    这样一来一旦有人发现了不对，他也可以将舆论引导到那个靶子的身上去，这样一来方抚月的事也就可以瞒下来了。


    可是后宫嫔妃里并没有合适的人选，霍安瑾只能在妃嫔之外挑了起来，然后他就看到了沈悦宁的陪嫁童嘉。


    一个菟丝花一样柔弱的女人，一个胆子比兔子还小的女人，一个对她说话语气稍微重一点都能哭出来的女人，一个看他一眼都会被吓得眼眶通红，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的女人。


    霍安瑾宠幸了她，并且将童嘉封为了童美人，安置在了景仁宫偏殿，又吩咐内务府童嘉的份例按照嫔位来，一副对她宠爱的不得了的样子，有事没事的就找些一眼假的借口赏赐她各种小玩意。


    霍安瑾这幅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姿态自然吸引了后宫嫔妃们的注意。


    而童嘉的表现也没有让霍安瑾失望，不管妃嫔们怎么试探童嘉都只会嘤嘤哭泣，半个字都解释不出来。


    这种情况下妃嫔们自然而然的就将霍安瑾宠幸她们少了的事怪到了童嘉的头上，整日找她的麻烦，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看到这样的场景霍安瑾很是满意，只是霍安瑾虽然做到了这份上，却仍旧有一个人察觉到了不对劲，那就是秦桑若。


    秦桑若是秦家的女儿，虽然看起来像是个笨蛋美人，但是秦家可是延续了好几个朝代依旧风光，至今还保有好名声的家族，这样的家族送进宫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是笨蛋呢？


    所以虽然霍安瑾很努力的在隐藏方抚月，但是秦桑若依旧注意到了一些不对。


    比如霍安瑾以前虽然也主要是去妃嫔们的宫里休息，但偶尔还是会将人召到乾清宫去侍寝的，可是这几个月以来霍安瑾却没有让任何嫔妃去乾清宫侍寝，或者说他压根没让任何人踏进乾清宫了。


    不仅仅是晚上，就连白天也一样。


    以往她们这些妃嫔给霍安瑾去送吃食的时候，虽说不是每次都能进去乾清宫伺候，但偶尔还是有人能获此殊荣的。


    可是这些日子她去送吃食的时候，以往会跟她聊聊天，等着霍安瑾吩咐的陈贾跟江烟再也没有理会过她了，不仅如此，还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是笃定了霍安瑾不会在乾清宫召见任何妃嫔，这就很有问题了。


    为什么她们会知道妃嫔们进不去呢？为什么她们就笃定霍安瑾不会让妃嫔进去伺候呢？要知道就算是霍安瑾刚登基最忙，最担心有人捣乱的时候陈贾跟江烟的态度都不是这样的。


    除非…霍安瑾在乾清宫里藏了个人，藏了个见不得光的人，还是个让霍安瑾很是沉迷的见不得光的人。


    不然霍安瑾一个皇帝怎么会纡尊降贵的哄骗她们这些后宫嫔妃，还不惜自降身份宠幸一个童嘉那样的人来转移她们的视线呢？


    不过就算知道了这件事秦桑若也没打算说出去。


    她们秦家能历经这么多年不倒，靠的就是知道在什么时候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是最合适的。


    比如前朝戾帝宠幸宸妃惹得天怒人怨，他们秦家就是耿直忠臣，看不惯戾帝的所作所为干净利落的从朝堂上脱身。


    比如霍同泽是个昏君却不是暴君，所以她们秦家送了个姑娘进宫，然后各种提拔身边的人，让霍同泽虽然不怎么宠爱，却也离不开，同时对郑晚溪跟周嫔这样正派的皇子之母十分尊敬。


    可是霍安瑾不一样。


    在国家大事上，他从接触政务的第一天就做得很好，继位后也是一派明君作风，现在虽然有了心仪的对象，却也没有像前朝戾帝纵容宸妃杀害妃嫔，跟霍同泽任由废妃楚氏霍乱后宫一样的事，那她又何必指出来惹霍安瑾不快呢？


    除此之外，秦桑若还察觉到宫里有个人表现得十分异常，那就是苏青青。


    自从那次帮着霍安瑾递了消息给方抚月后，苏青青就知道霍安瑾是要收网了，他要对方抚月下手了。


    可是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了，宫里却半点方抚月的消息都没有，不仅没有，霍安瑾还一副沉迷上了跟方抚月完全不同的童嘉的样子。


    也就是说，霍安瑾要么是把方抚月关起来了，要么就是把方抚月当做了玩物，得手后就将方抚月向垃圾一样扔掉了。


    想到这里苏青青的心里就是一沉。


    在东宫的时候方抚月是那样的照顾她。


    不担心被她夺权，让她接手东宫的事务并且认真教她；知道她想成为通房宫女也没有说什么，还把霍安瑾的喜好跟厌恶都告诉了她；安排人侍寝的时候将她排在了最后一个，让另外的人为她试错。


    结果她做了什么呢？


    她帮着霍安瑾欺骗了方抚月，让方抚月的人生都陷入了黑暗，甚至落到了现在处境不明的地步。


    一想到这里苏青青就觉得她愧对方抚月，内疚得不行，以至于一个不小心感染了风寒病倒了。


    ————————


    三个月后，会试如期举行，并没有再发生类似科举舞弊的事，顺顺利利的结束了。


    与此同时，宫内的方抚月在用午膳的时候出现了一些异常情况，明明桌子上都是她爱吃的，吃惯了的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吃了没几口就觉得胃里翻江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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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的只想吐。


    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转过身就吐了个干净。


    看到这样的场景朱鹤有些疑惑，但是方抚月昨天晚上才被霍安瑾闹到了半夜，挥了挥手语气笃定的说是着凉了，朱鹤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也就没人察觉到不对。


    直到两天后，霍安瑾来了偏殿跟方抚月一起用晚膳的时候，方抚月又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不过这次她没想着忍，而是想着她要是当着霍安瑾的面吐出来，那霍安瑾一定会觉得她很恶心吧，说不准就会因为这件事嫌弃她，把她扔出宫去。


    就算不嫌弃，起码这天晚上就一定不会有留宿的兴致了，她也就不用被霍安瑾侮辱了，也算是件好事。


    可是让方抚月没想到的是，霍安瑾看到她吐了后不仅没有嫌弃，反而表现得很是高兴。


    ——霍安瑾是见过其他妃嫔有孕的。


    他让江烟把方抚月吃了后反胃的东西撤了下去，然后吩咐陈贾将他御医的太医请来，就说是他不舒服，接着给方抚月倒了杯茶让她漱口，还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去软榻上靠着枕头坐着。


    看到霍安瑾这样的动作方抚月有些懵，殿内其他人却都意识到了什么，一个个眼睛放光的看着方抚月的小腹。


    方抚月看到她们的眼神忍不住失笑。


    她每次侍寝后都没有忘记过喝避子汤，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两碗，但她每次都喝干净了，怎么可能怀上呢？


    尤其是霍安瑾，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霍安瑾可是亲眼看到她喝了好几次的，怎么也…


    方抚月愣住了。


    是啊，霍安瑾是眼睁睁看着她喝下那些药的，如果说那些药是避子汤，霍安瑾是不可能跟这些宫人一样觉得她是有孕了的，除非…


    除非那些药根本不是避子汤！


    也就是说，她在频繁接受霍安瑾宠幸的同时，半滴避子汤都没有喝过？！她一直在受孕！霍安瑾还是知道这件事的！


    这个时候方抚月回忆起了之前霍安瑾说的‘好消息’，难不成他当时说的好消息指的是…？


    方抚月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个可怕的猜想甩出脑海。


    她拉了拉霍安瑾的衣袖，强忍着不安说道：“圣上，我一直忘了问，我每次侍寝后喝的避子汤是后来太医们研制出来的吗？怎么我闻着半点不觉得熟悉？”


    “避子汤？”霍安瑾有些疑惑的说道：“弦月，谁跟你说那是避子汤了？”


    “…圣上说笑了，这哪用别人说什么，我这样卑贱不堪的人，自然是要喝避子汤的，不然有了皇嗣岂不是玷污了皇家血脉，让皇嗣也抬不起头来？”


    霍安瑾只当方抚月是有了身孕所以不安，他将方抚月揽在怀里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弦月，你放心吧，这只是暂时的，等到你生下皇嗣后，我会想办法给你个名分的，不会让你就这样无名无分的下去。”


    “……不可以。”


    “弦月，你说什么？”霍安瑾有些怀疑他听错了。


    “我说不可以，圣上，我不可以怀上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