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问题其实并不算太严重，在那个生命诞生的瞬间，芮熙就禁封了他的生命层次。


    他将会与他的父亲一样，只有六十七岁的寿命。


    在芮熙的控制下，他不会知道自己的来历，就像是一个小宠物一样陪伴伊利西斯六十七年。


    六十七年对一位仙灵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罢了。


    时间是治愈一切伤痛最好的良药，也是最无情的刀。


    被逐渐淡忘的记忆说不上美好或者不美好，因为到了最后都会惊讶的发现，那些曾经美好或者不美好的记忆，都像是隔了一层磨砂玻璃。


    已经记不清了……


    既然已经记不清了，那就不存在痛苦。


    “哈哈哈、你们抓不到我——”


    “蕾蒂——”


    云层之上宏伟的建筑群中，一群美丽的小天使在一起嬉戏，噗、云朵被震出一个大窟窿，一个身影从中钻出。


    蕾蒂的躲避技巧无比的娴熟，她记得这附近每一个柱子，每一片云朵，还有时间朝着背后做鬼脸，惹的背后的追赶者一阵咬牙切齿。


    可就在这时半路杀出来一个人，直接从侧方与蕾蒂撞到了一起。


    “嘿~抓到你了！”


    舒展着纯白的八翼，除了芮熙还能有谁呢？不过在平时，芮熙会收起自己的力量，像一只普通的小仙灵一样与她们一起玩耍。


    两只可爱的少女在云层上滚做一团，大家也纷纷追了上来，落在云层上，加入了这场嬉戏打闹。


    “哈、哈哈~谁、是谁在挠我、哈哈哈~”


    大家的心思都是那般纯真，芮熙也逐渐被她们同化，眼中再也没有了半点杂质。


    与大家一起欢笑、玩耍。


    可是……这里终究是一处记忆节点，是已经无法挽救的过去。


    战火、降临——


    ……


    “这、这……是什么，龙、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龙类存在，它们不是已经被驱逐了吗？！”


    “【污染】……污染为什么会蔓延到这里！原初大人不是已经将污染彻底镇压了吗？！……尊主在哪里？”


    黑潮喷涌而出，污染了所经之处的每一寸的丰饶土地，善良的动物变成了魔兽，人类被污染，成了丑陋的怪物。


    虽然实力不俗，但这些小天使从来没有经历战争，或许在曾经，她们的尊主也从未想象过会有这么一日。


    雅典娜此时也慌乱了，看着不断喷涌的黑潮，她急忙推了推旁边的人：“圣灵大人、圣灵大人……”


    “啊……！”


    而这是芮熙在猛然醒悟过来，上一秒的记忆分明是无忧无虑的嬉戏，下一刻瞳孔中的美好却被无情的战火所吞没。


    魔兽的利爪带走了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喷溅在地上的鲜血无比真实，回首看向背后的仙灵一族，她们也遭受了袭击。


    魔兽的利爪上附着着特殊的污染，让伤口迟迟无法愈合。


    芮熙的第一反应便是联系生之执政，可是两人的精神连接，现在却彻底断开了！任何投入的精神力都像泥牛入海一般，得不到任何回应。


    芮熙遥遥看向那最高大的宫殿，那里爆发出了惊骇的能量波动，也是进入了一场恶战。


    看着被迅速污染的土地，从裂缝中疯狂涌入的魔兽，用不了多久，世界就会被被深渊彻底侵占。


    没有时间犹豫了！芮熙迅速做出了决定。


    “仙灵一族所有成员！从现在开始，听我指令，绝对不要犹豫，明白了吗！”


    “是——圣灵大人。”


    有点战斗素养的一批迅速回应，剩下的虽然有些不整齐，但也同样坚定。


    感受着深渊之潮的浓度，芮熙握紧了拳头，发号施令：“雅典娜、莫比西斯、西格摩你们各自镇压一处深渊潮汐涌口。”


    “是，圣灵大人。”


    “莫比西斯领命。”


    而西格摩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也没问题，不过哥伦比亚妹妹……”


    “她留在这里，防止有意外发生。”


    “呼……那就好。”


    雅典娜、莫比西斯、西格摩与哥伦比亚，这就是仙灵一族的四位六翼仙灵了。


    不过哥伦比亚最为特殊，在平时的状态，她没有任何战斗力。


    这也是西格摩担心的原因。


    剩下的也是几人一组，分别去镇压稍小一些的深渊潮汐涌口。


    而芮熙，则是独自前往的最大的一处深渊潮汐涌口，巨大的漆黑裂缝前，不同于死亡纯粹的黑色，这种黑色充满了不祥的感觉。


    吼、低吼声混杂在一起，肮脏的歌谣刺激着芮熙的耳膜，魔兽踩着彼此的身体往外攀爬，为的只是吞噬外面的生命气息，它们已经饥饿太久！


    “这就是……深渊。”


    芮熙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说不出是震撼还是悲哀，又或者是愤怒之类，也或者都有吧。


    所过之处只留下了干涸的黑色土地，不会剩下任何生命的气息。


    唉……


    一把巨大的长弓落在芮熙手上，在这一刻，芮熙才真正明白了深渊侵蚀大地后真正的后果，身后，是同样在奋战的仙灵们。


    她们中的大多数，可能从未接触过战争，虽然打的狼狈不堪，但却也一步不退。


    “在深渊的浪潮下，无人能够幸免。”


    “此战，不退。”


    天空中那颗最大的星辰【太阳】似乎感受到了某人决绝的意志，一团金红的光芒从中落下，融入了芮熙手中的长弓中。


    失去了最本源的力量，太阳的光芒暗淡下来，迅速的被漆黑的浪潮所淹没。


    手中的长弓却大变了模样，但芮熙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只是坚定的看着眼前无尽的魔兽浪潮。


    挽弓、箭落。


    此战、不退。


    ……当三轮月亮都已经崩落，当青翠的大地被战火揉虐的满目疮痍，当那天上的宏伟宫殿只剩残破一片，当那喷泉中的水流都已被染的血红，徐徐流淌到人间，下起了血红色雨。


    当那……


    这场残酷的战争，终究还是结束了……


    芮熙无力地瘫倒在干涸的大地上，用手臂盖住眼睛，不愿再看这周围的破败，与她们遗骸，长弓被丢在一边，原本耀眼的光芒也已经暗淡。


    就连太阳的本源都已经耗尽了。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让过往的悲哀重现。这就是我的考验吗，你又打算告诉我什么？生之执政。”


    用幻境中千百年的时间去培养芮熙对仙灵一族的归属感，然后再将美好的光景彻底粉碎。


    这场战斗的结局早已注定，仙灵或许被污染，或许战死，深渊对仙灵一族施展了无法被驱逐的污染。


    生只能将【坏死】的部分彻底割离，这个过程是非常痛苦的。


    先是力量，然后是记忆、智慧……最后剩下的不过是一具空壳！


    比起其他陨落的同胞，西格摩是幸运的，她没被彻底污染，只是被斩去两对羽翼，剥离了大部分力量后流放人界。


    这个过程是无比痛苦的……


    对于仙灵一族来说，洁白的羽翼来说是比生命最重要的东西。


    但她也是最不幸的那个。


    因为在此之后，痛苦会一直伴随着她。


    “你恨我吗。”


    “当然恨，这一路走过来，多少次考验、多少次痛苦……我都记得很清楚，我不可能不去恨你，哪怕你有恩于我。”


    “那就站起来，直视我。继位者。”


    芮熙睁开双眼，努力撑起残破的身体，虽然已经快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但她依旧站得笔直。


    这时候芮熙也才发现，生之执政现在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似乎也经历了一场恶战。


    模样相同，同样狼狈的两人就那么相对而视，互不相让，气势一时间竟是平分秋色。


    许久，生之执政平静的说道：“那就努力击败我，杀了我，把我赶下王座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