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沉眠

作品:《难寐

    温荔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之间的联系少之又少,并且十分默契的不去触碰那个话题,不再提起那晚的逾矩与失控。


    她以为这事已经彻底翻篇,没想到还有后续。


    一切发生地猝不及防,她被对方堵得死死的,呼吸交缠在一起,连心跳的频率都变快。她不敢挪动分毫,怕稍动一下,鼻尖便会与他撞上。


    这个姿势维持了许久,温荔的脸颊烧得越来越红,脚底也开始发麻。她慌乱地垂下眼,想从他臂肘下方的空隙钻出去:“我,我忽然觉得有点肚子痛,得去一趟……”


    贺知衍一眼识破她拙劣的演技,抬手将人拦了回来:“又想躲去哪里?”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他双手按在她肩头,指尖触碰到她脖颈处细嫩的皮肤,“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真的就这么难?”


    温荔鼓起勇气去看他的眼睛,从他漆黑的眼中清晰完整的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认真思考良久,她说:“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呢?”


    贺知衍松开她。从她这句话里,他终于清楚的了解到她的顾虑。


    她从来都没有否认过对他的感情,她所担忧的,不过是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的伦理关系,是外界为他们套上的那一层道德枷锁,是来日或将面临的数不清的诋毁与谩骂。


    他忽然明白过来,他想与她更进一步,首当其中要做的,就是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让她信任自己。


    “只要你愿意,剩下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一切都交给我。”他声音轻下来,安抚似的说道,“没关系,往后时间还长,你可以慢慢考虑。”


    温荔思绪混乱,不明所以。


    贺知衍看着她微红的脸和无措的表情,用尽量轻松的口吻向她承诺:“我会慢慢把工作重心转移到杭市来,离你近一些。”


    “以后我们会有很多的时间相处,足够你想明白很多事情。”


    “你愿意等我吗?”他问她。


    温荔眼眶酸涩,纤长的睫毛轻颤着,肢体已然不受大脑的控制,朝着他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贺知衍看着她懵怔的眼神,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笑意。“说了这么多,忽然觉得好像差了点什么。”


    温荔低下头,双手不自在地搅在一起:“差什么呢?”


    “我是不是还欠你一个正式的表白?你们女孩子好像都很在意这个。”


    他忽然提起这一茬,反倒让温荔不知所措。


    “倒也不用。”温荔睁大双眼,脱口而出。


    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改口道:“也可以有。我不知道别人在不在意这个,反正我不是特别在意。”


    “我的意思是说……我怎样都行,你开心就好。”


    她紧张到舌尖打颤,语言系统混乱,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看着她脸红无措的模样,贺知衍笑出些许气声,连带着胸腔也微微颤动。


    他还记得,她刚来贺家时,看起来总是那么的不开心,姿态放得很低,连笑容都那么勉强。


    现下看她,却觉得鲜活生动,那么的美好和珍贵。


    他很想把她圈进怀里,好好抱一抱她,又不敢太过冒进,怕把人吓跑。


    盯着她看了会儿,忽地问道:“讨厌我碰你吗?”


    温荔摇摇头,视线始终朝下,不敢与他对视:“没有。”


    得到这个答案,贺知衍心头涌起那么一丝愉悦,尝试着去握她的手。手指摩挲着她指尖的那层薄茧,突然想起她高中练琴的那段日子,嘴角不自觉弯起来。


    思绪继续深入,不知怎的,眼前忽然浮现出周辞意那张惹人讨厌的脸……他的表情瞬间垮下来,心里暗骂了声“晦气”。


    见她并不抗拒与自己接触,贺知衍内心自是欣喜,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掌心贴在她尖瘦的下颌,指腹扫过柔软的耳垂,又穿过细软的发丝,覆在她脑后。


    随即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很轻地蹭了蹭。


    感受到她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他总算松了口气,手臂也随之收缩,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温荔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好似一脚踩在云上,脚底是柔软的,又时刻担忧会一脚踏空。


    夜里潮湿,玻璃窗上蒙着一层轻薄的雾气,依稀倒映出两个相拥在一起的身影。


    温荔的脑袋贴在他坚实的胸膛,手指抓着他的衣角,心脏跳动得剧烈,掌心沁出一层薄汗。


    两人维持这个姿势许久,贺知衍终于松开她,将人一把抱起来放在流理台上,让她的视线与自己平齐。而后低下身,郑重其事道:“在我跟你正式表白之前,你得答应我,不许和别人谈恋爱。”


    温荔募地抬起头。这是什么霸王条款?


    她撇着唇抗议:“你这要求好没道理……这是我的事,你管的也太宽了点。”


    “我管的宽?”贺知衍摁着她的后颈往自己跟前带,将她的脑袋摁在胸前,令她动弹不得。


    他身上浓郁的崖柏气息侵入她的鼻腔,温荔想从她怀里退出去,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掌心用力抵在他腰间,隔着一层单薄的衣料,居然摸到了清晰凸起的腹肌轮廓……


    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噼里啪啦炸开,她慌乱地收回了手,一时恼羞成怒:“哥哥!”


    “叫我什么?”贺知衍没撒手,反倒在她头上重重揉了一把,“从今天起,别再这么叫我,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知衍哥……”温荔挣扎着,语气透着求饶,可对面的人就是不松手。


    “贺知衍!”她头一回领略到这人的无赖,崩溃道,“我不能呼吸了!”


    贺知衍终于松手,却也不给她片刻喘息,捏着她的脸问道:“答不答应我?”


    “我不会谈恋爱的。”温荔的被他捏得嘴巴嘟起来,口齿不清地说道,“我目前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总算得到满意的答复,贺知衍松开她,抬手将她乱糟糟的头发一点点捋顺,柔声说道:“很晚了,去睡觉吧。”


    温荔逃也似的回了房间,带上门,微微喘息着。


    脊背靠在木质的门板上,一阵冰凉渗透皮肉,她的思绪渐渐清明。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贺知衍处处占据主动,一步步给她洗脑,引她就范,让她叫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她觉得自己分明就是被他拿捏住了。


    他可真是老谋深算。


    -


    转眼入秋,一场连绵不断的小雨将夏日的余热彻底驱散,九月无声无息的结束,国庆假期悄然而至。


    出租车在机场正门外停下,一个面容清秀的男生从副驾驶座推门而出,帮后排的女孩拉开车门:“小心,别碰头。”


    温荔轻巧地跳下车,从魏宁手里接过行李箱:“多谢学长送我来机场,我要去值机了,你快回去吧。”


    魏宁点点头,嘱咐她注意安全,不舍地说:“国庆期间我得留在学校跟一个医疗项目,不然可以和你一起回京州的。”


    “嗐,我又不是小孩,一个人没问题的!”温荔笑道,“原本我哥哥要来接我的,但他临时有事走不开,不然也不用麻烦学长来送我一趟,怪不好意思的。”


    “你说这话就太客气了。真要谢我,不如帮我捎些京州特产回来。”


    “没问题!通通安排!”温荔笑着与他道了再见,转身进入机场大厅。


    说起她和魏宁的相识,也是万分狗血。


    那天温荔正在图书馆看书,一个男生从身边走过,不小心撞翻了她的水杯。她的水杯本就敞着盖子,被这么一撞,杯子募地倒在桌上,里面的茶水流了一桌,甚至淋湿了她的衣角。


    男生慌乱地向她道歉,快速帮她清理干净桌上的水渍,坚持要请她吃顿饭作为补偿。


    温荔没多想,想着对方同是临床医学专业的学长,日后遇到难题或许能请教一二,便没有拒绝他的请求,事后还和对方加了微信。


    可只有魏宁知道,他这一系列的行为存着些许私心。


    他对她的心动,来源于拍摄军训合影时的一面之缘。他默默地观察她许久,终于寻到机会制造了这次偶遇,与她发生关联。


    魏宁所求不多,只要两人能以师兄妹的关系长久相处下去,只要能经常见到她,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


    时隔一个多月,温荔再次回到羲和山庄。仔细算了算,这居然是自她搬去京州生活之后,离家最久的一次。


    回到家,温荔和小姨、姨父打过招呼,便回屋睡了一觉。家中的床格外柔软舒适,导致她沾床就睡,一直睡到日落时分,才依依不舍地从床上爬起来,准备下楼吃饭。


    温荔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经过一楼花房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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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一个熟悉的影子。


    贺知衍倚在花房的温变玻璃上,手里拿着手机正在发信息。


    她不打算打扰他,转过身准备绕道,谁料身后的人募地出声:“跑什么?回来。”


    温荔回头,见贺知衍朝她走来,一身黑色西装将他衬得修长挺拔,头发剪短了些,看起来不再那么慵懒随性,整个人清爽不少。


    “您也在家啊。”温荔尴尬地笑了笑。


    贺知衍拉着她的手腕,带她往后院去:“你要的兔子,给你买回来了。”


    温荔眼睛忽地亮了起来:“真的吗?谢谢哥……”想到他不许自己叫他哥哥,她又生硬地改口,“谢谢知衍哥。”


    隔天下午,温荔将已经提前解冻过的肉兔放在桌案上,拿起工具练习解剖。


    贺知衍坐在院子里凉蓬下陪她,手里捧了份报纸,眼睛却时不时瞟向一旁的女孩。


    见她练习得专注,额角生了细汗也丝毫未觉,他从衣兜里拿出手帕,轻轻帮她擦去脸上的汗渍。


    温荔微微侧过头,目光与他相对,心头莫名有些痒痒的。


    她定了定神,视线重回解剖台上,故作轻松地问他:“等这兔子解剖完了,是烤椒盐味还是麻辣味?知衍哥,我记得你好像不能吃辣?”


    “你怎么就惦记着吃?”贺知衍用手指点她脑门,“你们老师不是布置了实验报告?记得先把作业写完,再去烤你的兔肉。”


    “哎呀,我知道的。”温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唇角勾出的弧度清丽动人。


    赵书瑾站在二楼阳台,静静看着院中这一幕,脸上淡无表情,心中却晃过许多疑问。她甚至有些担忧,兄妹之间走得这样近,将来是否会发生棘手的事情?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是否会跑偏?


    这样的事情一旦发生,她和温荔的生活便会走向万劫不复。无论如何,她都不得不提早预防,以绝后患。


    到了晚间,温荔终于写完了实验报告,去院中寻来邵管家,陪着她一起欢欢喜喜地烤兔子肉吃。


    赵书瑾从旁经过,不由得皱起眉:“早说了不让她学医,在家里弄这些血淋淋的东西,像什么话?”


    “孩子感兴趣,由着她去吧。”贺治文拍了拍她的手,“话说回来,你不觉得荔荔上大学后,整个人都变得明媚不少吗?”


    “年纪轻轻的本就该乐观明媚,难不成要整天哭丧着脸。”赵书瑾撇了撇唇,忽地想起什么,对他说,“对了,我邀了严太太,还有她家那两个男孩,明天一起来家里坐坐。”


    贺治文蹙了蹙眉:“你先前不是有一段时间没和严太太来往,怎的又想起邀他们来做客了?”


    “嗐,还不是他家那个小儿子,许久不见,说是想荔荔了,要来找她玩。”


    “这样啊。”贺治文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今日恰逢年月一家三口来家中小聚。小姑娘蹦蹦跳跳进了院子,老远就闻到院中弥漫着烤肉的香味。


    凑近一看,彻底傻了眼:“你们这是在烤兔子?你们怎么可以吃兔肉?”


    贺知衍瞥她一眼:“这是肉兔,又不是宠物兔子,有什么不能吃的?”


    “兔子这么可爱,你怎么下的去嘴啊?”年月直呼残忍,连连后退。


    她在一旁絮絮叨叨个不停,温荔听得心烦,恰好兔肉也烤好了,她便切下一小块,趁着年月不注意,直接塞进她嘴里。


    “香吗?”温荔问她。


    年月五官都皱在一起,不情愿地咀嚼两下,浓郁的焦香在口中蔓延。她眉眼忽地舒展开来,嘴硬道:“就还……凑合吧。”


    温荔笑了笑,眼睛盯着面前的烤盘,并未再看她:“想吃就坐下一起吃,不想吃就回屋去。”


    瞧见温荔脸上挂着极淡的微笑,年月忽然觉得心口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击中,回忆起过往对她的数次刁难和恶语相对,一时自责脸红起来。


    内心有两种声音交替打架,纠结许久,她还是走过来,在他们身边坐下:“看你们烤这么多也吃不完,我就勉强帮你们吃几口。”


    瞥见年月嚼得鼓鼓的腮帮子,贺知衍募地笑出声。


    “你笑什么?”年月不满地看着他。


    “笑你进入高三,总算不那么幼稚了,脑子比从前好使不少。”贺知衍面不改色地说。


    “谁脑子不好使了!”年月转身,向一旁正在烤肉的邵林告状,“邵叔你看他,他嘴也太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