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作品:《摄政王妃又装又撩

    漂浮水面的一件浴衣被破空而来的箭矢射了个对穿,穿透浴袍后笔直刺入萧勿肩胛,那力道震得沈意之都被击退数尺。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沈意之脸上的笑意慢慢凝固,还没来得及弯下去的嘴角,眼中却已经有了滚烫的泪,涌泛出来。


    萧勿忍着痛,将沈意之那沾了血的藕粉浴衣裹在她身上,抱着她进对面屋里。


    沈意之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大脑空白一片,仿佛那利器刺入人体的声音还在耳边,她望着险些刺穿萧勿胸前皮肤的箭尖在冒头。


    她想挣脱开萧勿的怀抱让他省点力气,又怕自己的挣扎会牵扯到萧勿的伤口。


    两只手不知所措地要去捂那箭伤下汩汩冒出的血,萧勿低沉的声音却传来:“别怕,别看,无碍的。”


    身后那片竹林再也没有传出声响,檐下的惊鸟铃也不再晃动。


    萧勿的脚步踏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伤痛的声音,沈意之的心也随着萧勿的身体渐渐冷却下去。


    “别再哭了,眼泪烫疼我了。”萧勿扯出轻松笑意,哄着沈意之。


    进了屋内,萧勿内力轻松一震就将门“嘭”得关上了。


    将沈意之抱入内间后,不知又从哪里翻出来一套干净新衣递给沈意之,“快换上。”


    一支烟花伸出窗外,在空中炸开。


    沈意之将将手忙脚乱地换上干净衣服以后,萧陆带着人就匆忙赶到了。


    一行人没有去顾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沈意之,侍卫们训练有素有条不紊地带走了萧勿,萧陆匆匆交待侍女照顾好王妃,便也退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仿佛就在一瞬间,沈意之耳边又恢复了寂静。


    “他们去哪?”沈意之目光呆滞着,喃喃问侍女,但也料想侍女什么也不知道,知道也未必回答她,她失力跌坐椅背里。


    侍女却恭敬朝她行礼,语气温和道:“别苑有太医,太医为殿下处理好伤口过后,奴婢带王妃去殿下卧房。”


    “好……”


    “好,好。”


    沈意之脑中一片混乱,此时想到了很早之前萧勿说过,身边想要杀他的人太多了,难免会伤到沈意之,所以派了人保护她。


    但今日,那箭分明是冲着她来的。


    萧勿硬是将她护在了怀里,为她挡下了这一箭。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冰凉的脖颈,似有一阵刺骨冰凉从骨间略过,来回刺痛,她伸过手在一堆沾了血的湿浴衣中四处寻着什么。


    “王妃找什么?”


    “披帛,给我一条披帛,我冷。”沈意之慌张得四下摸。


    “有的,有的,殿下特意嘱咐过,奴婢这就取来。”


    侍女虽不知沈意之哪里冷,披帛又能保什么暖,还是匆匆下去为沈意之呈来了披帛。


    光滑脖颈终于用披帛护住之后,沈意之终于踏实了不少,又急切道:“已经过了很久了,快带我去找萧勿。”


    侍女为难,“王妃若是见着血,许会担忧恐惧,还是再等一会吧。”


    沈意之现在完全慌乱,一会站,一会坐,一会来回踱步,完全没有时间去用脑子思考今天这件事情处处透露着的蹊跷。


    窗外依旧有一棵浓荫蔽日的冠盖大树,树下依旧有一个鸟儿食盆,三三两两鸟儿来啄食后,又扑腾着翅膀飞走。


    沈意之呆呆望着那边,手中似乎还能触碰到萧勿后背那黏绵的鲜血。


    她们说得对,自己去了以后,只会徒增恐惧。


    指尖还湿润着,她险些错觉以为是自己颈间的血。


    沈意之突然意识到自己竟对死亡有如此严重的恐惧感。


    侍女们也不知道从哪里注意着时辰,突然开口唤道:“王妃,请随奴婢来吧。”


    沈意之双脚机械一般跟着,“会死吗?”


    “什么?”侍女没听清。


    沈意之也不敢再问。


    女子们轻盈脚步踏在地板上,沈意之耳中听不见任何声音,连此时的风都静止了。


    穿过与来时相同的重重廊桥,她再也无心赏景,连汀步都成了让人烦躁的阻碍。


    终于走到小呜呜房门前,她又突然停了呼吸,脚步沉重着踏入安静的内屋。


    太医和他的药箱颤抖着跪在床边,不知何时赶来的韦厌在床边站着,面色铁青。


    床上的萧勿紧闭着眼,肩胛处已经包扎好,但殷红的血还是渗透了纱布。


    在看见沈意之来后,韦厌退下来,抱着剑的手对沈意之抱了抱拳,带着跪了一地的侍卫和太医退下去了。


    “等等?”沈意之叫住他们。


    “萧勿怎么样了?”


    太医腿不稳,刚起身,又跪了下去。


    “殿下……殿下他,中,中毒了。”


    沈意之秀眉紧蹙:“你跪什么?中毒了就解毒啊!”


    “此毒……恐无解。”


    “无解也要解!”沈意之爆发出怒意,连韦厌也震惊自己第一次见这个一向端庄的闺阁女子如此。


    沈意之走到萧勿床边,弯下腰去握了握他尚有一丝温热的掌心,颈间的披帛落下来,从萧勿面上拂过,随即她又站起身面向房内众人。


    “我不信这世上有任何无解的毒药,这是什么毒?会有什么症状?多少时日?”


    沈意之后颈紧绷着,面色深凝,声音却沉着,叫人悬着的心能稳落下来。


    “微臣学浅。”太医掬了把汗,道:“初步诊断,许是屋启国的八心莲子。”


    “中毒者,要经历八个阶段的痛苦折磨。”


    先是会心跳剧烈,头晕目眩,后筋骨疼痛如全身骨头被碾碎一般,接着就是内脏出血,骨骼软化,意识模糊,呼吸困难。


    从中毒到死亡仅仅只有八日。


    沈意之见过这个,她听太医说是八心莲子便都想起来了。


    前世,她曾听莫允修说过这个东西,所以这次她在孙寻舞那里翻看过。


    孙寻舞说,这是生长在雪山雪崩后形成的空洞下生长的莲,其莲子总共只有八颗,故取名八心莲。


    寻常人难以取得,所以极其珍贵,从花瓣花心到根茎,都是十分有药用价值的珍品。


    但就独独它的莲子是有毒的。


    若要解药,也需得找到此莲,用花茎入药才可解。


    沈意之一袭轻盈素白衣裙银瀑一般铺在床边。


    她轻轻颤着身子,坐了下来。


    雪山,在屋启国。


    不说如何去得屋启国,即便去了,也未必能寻到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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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莲。


    她转过头来,伸手抚过萧勿下颌,拇指在他苍白唇角停了一瞬,下了个决心赌上一把。


    “韦厌,封锁消息,跟府上交代这段时日我与殿下住在别苑。”


    “备一匹马,我即刻启程去尊州,派两个人跟着我。”


    沈意之交代完,要走时,手被醒来的萧勿无力得握了两下。


    她转头去看,萧勿的唇都没有血色了,却还挂着安慰的笑意,“别走,陪我。”


    沈意之没空耽搁,萧勿隐隐皱起的眉欺骗了他的现状,她必须即刻赶去尊州。


    她轻而易举就将手从萧勿掌心挣脱,头也不回地走了。


    从别院出来,已至黄昏时刻,夕阳斜斜照着晃她的眼,她翻身上马来不及交代,只郑重对追来的云霜遥遥道:“替我照顾好殿下。”


    去尊州从前一路二日车程的路,沈意之快马加鞭跑了一夜,连水都不曾停下来喝一口,天亮之前赶到了尊州城门,却在进城之前,被一辆熟悉的马车拦了下来。


    “王妃,好久不见。”孙寻舞从轿子中款步下来,才挥了挥手,叫拦路的府卫退下去。


    沈意之皱眉,看孙寻舞的样子,不像是久别后要叙旧的模样,她成竹在胸的姿态,让本就担忧又连夜疲惫跋涉的沈意之感到一丝不悦。


    “孙夫人是要在这城门外,”沈意之四下望去,连休憩的茶摊都没有,“与我叙旧?”


    孙寻舞原本是个温和性子,讲话做事都很温吞。


    但此时,她却像是凭空长出了能豁出一切的根,声音温厚坚定又犀利:“我知道王妃来找什么,怕王妃忘了,特来提醒一句。”


    “黑市已经被一把火烧干净了。”


    沈意之知道的,只是还抱着一线希望,不想认命,想要再来看看。


    但她同时也知……


    “既如此,可否请孙夫人割爱,条件任由你开。”


    孙寻舞眉梢微跳,邀请沈意之上了她的马车。


    两个姑娘坐在马车里,一言不发,直到马车开到了一间小院。


    这间小院沈意之来过,为疫病做准备时,孙寻舞带她来过这里,存放的都是些珍稀的药材。


    孙寻舞曾说,她的师父是鬼谷圣手,沈意之没有听说过鬼谷,但听上去也像是位隐世高人。


    所以有许多在民间难见到,甚至鲜少听说过的珍贵药材,孙寻舞都见过不少,更是有存货。


    沈意之能知道孙寻舞会有,也是听她说,八心莲生长环境恶劣,储存起来也更加不易,八心莲摘下来后,更喜潮湿避光的环境,药房中不好储存,则需要单独挖个地窖出来,深度湿度都严格控制,才能储存得好。


    孙寻舞和章鹤都是汉人,但章玉芝看上去的长相却有些像屋启国的人,眼睛大而圆,羽睫呼扇,灵动又可爱,沈意之才随口问过一句,孙寻舞一不小心透露自己的父亲是屋启人的真相。


    果然,这间小院屋后的一片空地处,孙寻舞用一旁的扫帚扫开了地面铺的树叶,露出了地面上的一块用木板隔出来的地下通道。


    孙寻舞掀开木板来,示意沈意之下去。


    洞底漆黑,台阶都看不见,沈意之一想到萧勿此时恐怕已经疼到骨骼尽碎,就心痛难忍,心一横,便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