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2 章
作品:《摄政王妃又装又撩》 莫允修仍望着窗外,自上次从尊州同路回京都以来,沈意之没有再见到他了,此时再见,她觉得莫允修这段日子瘦了不少。
他白皙的皮肤,被窗外投进来的日光照着,泛着些晶莹透白,险些会化在阳光里似的。
“夫人换了香。”莫允修看向暖阳铺洒的街道上,三五成群的孩子在忙碌的大人身边你追我赶,嬉笑漫天。
沈意之闻了闻自己衣袖,上面有干木热烈燃烧的味道,像阳光,是她与萧勿成婚时,屋内燃的香,她轻声答道:“嗯。”
“你从前喜欢清茶香气。”
“是。”沈意之也顺着莫允修的视线看向那些打闹的孩童,“后来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喜欢的,是从前萧勿身上的气味。”
莫允修终于将视线收回,望向沈意之。
他神色平淡,沈意之看不出任何情绪,此时二人的氛围,就像是平常好友相约闲聊一般。
“你后悔吗?”莫允修问。
有些莫名其妙,沈意之没懂。
莫允修继续问:“我没有经历过你经历的前世,你因前世的莫允修,毁了我,会后悔吗?”
沈意之难以置信地嗤笑出声,“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后悔?”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总是害怕伤害任何人,即便你再恨我,也并不能真的做到将我推入无尽深渊。”
沈意之:“错了,我挺希望你死的。”
莫允修略作轻松地笑了笑,“那就好。”
他又道:“孙寻舞什么都跟你说了,你应该也知道了我一开始接近你的原因。”
“包括从尊州回来时,对你的关心,什么都是骗你的。”
“你现在说这些,是想让我念在你有悔过之心,原谅你?”沈意之感觉到自己对莫允修越来越没有耐心。
莫允修讲话总如柔情似水,娓娓道来,但沈意之就是越听越急躁。
“悔过?我悔过什么?”莫允修笑了,声音清脆爽朗,“我无过,不悔。”
沈意之蹙眉,“既如此,我坐这里是为何?”
“之之越来越像萧勿了,三两句话就坐不住。”莫允修慢着动作,为沈意之斟了杯热茶,茶汤上还冒出袅袅温烟。
“你们见过。”沈意之这是陈述句。
昨日一早萧勿就离开了,下午便传来消息,莫允修和章鹤都失踪了,“章鹤在你那?”
“聊天要循序渐进,之之一来就问我这么深入的问题,感觉有些冒昧呢。”莫允修淡笑着,那绑缚丝绦右手,一直在桌面上点茶。
沈意之无意识地用指节一点一点敲着桌面,想掩饰自己的一点紧张。
莫允修又笑了一声,“连小习惯都一样了,你们两人还真是……”
“京都失踪的孩童也与你有关。”沈意之原本不想相信的,她更愿意相信莫允修先前为她解释的那些话。
但莫允修说:“是我,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不然我也不会给这些小孩都做上记号。”
沈意之气血翻涌,拍案而起身怒视:“就你这样的人也配有孩子!”
莫允修靠向椅背,挑了挑眉,抬眸望着沈意之,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我的孩子……又不是你生,你激动什么?”
他一定知道沈意之的事情,他既然知道孙寻舞什么都告诉她了,那他一定知道沈意之不能有孩子了,所以他一定是故意的。
沈意之心口如钝锤敲打得发疼。
她眼里都是不甘,“你的报应,为什么要遭到我身上……”
莫允修捏着茶杯的手紧得发白,若是沈意之能注意,就能发现,他在发抖。
他的心更痛。
他呼吸起伏几个瞬息,又扯了扯嘴角,“若我也有来生,还想与夫人再做一对怨偶。”
沈意之突然毫不留情地用十成十的全力朝莫允修的俊秀面容扇了过去。
女子尖锐的指甲掠过,莫允修原本就白得几乎透光的皮肤,立即显现出四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口中竟也渗出了血。
莫允修没动,被扇得偏到一边的脑袋,又转回来,不紧不慢地将手接在自己口边,吐出一颗牙来,又笑着掏出手帕来,抹掉了唇角的血。
“之之现在的力气很大,一般人应欺负不了你吧?”
沈意之现在瞧着莫允修的笑,觉得他恐怕就要化妖了,他的左脸已经肉眼可见得肿了起来,他仍笑,越笑,越渗人。
沈意之不知何时红了眼眶,莫允修抬眼看着沈意之急促地呼吸和胸口起伏不安,他知道沈意之已经气到极点了。
她总这么容易对他动怒。
莫允修从前觉得沈意之脾气一直很好的,口中说着嫌弃他应酬回来身上有酒味,但却总会亲自下厨去为他熬醒酒汤。
莫允修很少喝到酩酊大醉,脑中还清醒着的他,只乖乖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等着沈意之。
沈意之将醒酒汤端来时,会吹凉了一口口喂他,他故意朝沈意之哈出一口酒气,沈意之便生气地将碗塞到他手里,赏他一句“臭死了!”便离开了。
但没过一会,她又会端着热水回来,拿开莫允修手中的空碗,开始为他擦脸擦身子。
莫允修呆呆望着,又笑笑,按住沈意之的手,将她轻轻拉入怀中,小心翼翼地问着:“得卿卿为妻,莫某三生之幸,只是不知这一切,会不会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果真是梦啊……
他将那颗被沈意之打掉的牙丢进茶杯,一饮而下。
又擦了擦唇角,笑得妖冶,“哦,好像一直以来,只有我在欺负你。”
“今日之后,夫人便可放心,这世上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沈意之本想问这是什么意思,然而脱口而出的是,“只有你死了,才不会再有人欺负我。”
莫允修神色讳莫如深,他视线定在沈意之脸上,仔仔细细地看着,像是想要将她永久刻在心上。
此时,门口传来缓慢的三声敲门,敲门声后,并未得到应声,那人却依旧打开了房门。
莫允修的心腹已然倒在了一边,眼睛怒睁着,浸在了满地的血里。
“阿弥陀佛……”
门口立着一身麻布僧袍的和尚,但抬眸望过来,却是满目杀意与邪气。
竟是箫焕!
莫允修心中警铃大作,起身去挡在了沈意之与箫焕之间,向箫焕拱手行礼。
却不是行的僧人之礼。
“瑞王殿下。”
箫焕僧袍及地,踩着一脚黏腻的鲜血入门,视线在莫允修脸上转了转,又抬手捏着他下巴打量了一番,掀唇一笑后,才看向身后的沈意之。
他那狂娟的视线直逼沈意之,沈意之再次见箫焕,现在觉得,箫焕与萧勿一点也不像了。
萧勿浑身带着雁北的开阔大气,沉稳又踏实;而箫焕,虽有相似眉眼,却总见阴柔。
面前这个僧人接受佛祖度化后,反而生出了一身戾气,叫人多看一眼,似乎都会被从身上削去一块皮肉。
沈意之记得前世的萧勿身上也有这样的气息,而在她与萧勿长久相处这段日子却渐渐发现自己的认知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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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焕串着佛珠的手拨开莫允修,朝沈意之走了两步,莫允修又挡了回来。
箫焕才斜了视线看向莫允修,他偏了偏脑袋,身后哗啦啦一群人进来,将莫允修拖向了一边。
“起先我就发现端倪,为何那日萧勿这么紧张你。”箫焕打量着沈意之。
“原来如此啊。”箫焕轻笑几声,看着与孟岳一家子长得极其相似的模样,才恍然大悟,道:“是我疏忽,竟叫你活到了这般年岁。”
“可惜了,我还是更喜欢小些的孩子。”
沈意之心沉了下来,她此时反而冷静了,扬了扬脑袋,笑得明媚,她坐回了椅子里,“瑞王,不,了尘师父上持斋,下违戒,阴阳调和,倒比以往过得更滋润了,人都胖了一圈。”
箫焕爽朗大笑两声,“果然如太子所说,是个刺儿脾气,这些年的苟活,竟没能磨磨你的性子。”
莫允修怕沈意之惹恼了箫焕,低声对箫焕提醒道:“瑞王殿下,她是摄政王妃。”
“我今日一直忍着你,你没看出来吗?”箫焕视线冷了下来,睨向莫允修。
“殿下,你答应过我的。”莫允修紧咬后槽牙。
箫焕眉梢轻挑,右手拨了几下佛珠,道:“我答应你,永远不会对沈灼庭的女儿,沈意之下手。”
他转头看向沈意之,轻笑着:“但不是孟岳之女,孟幺幺。”
屋内空气一度凝结至冰点,整个包房只有箫焕手中的佛珠仍发出“哒哒”的磕碰声。
沈意之听及此,难以相信莫允修竟与箫焕有交易。
她也不能明白,为何莫允修与箫焕分明有血仇,还要为箫焕卖命。
但以此时境况来看,二人关系也许并不如自己料想那般。
“了尘师父头顶的戒疤,许是只将脑子戒掉了。”沈意之这才端起桌上茶杯抿了一口,莫允修方才倒出来的茶已经凉了。
“孟岳早已成前朝旧事,圣上都不再执着当年案情,为何了尘师父还不能断绝尘缘?”
莫允修了解箫焕,也了解沈意之。
沈意之会在自己完全乱了阵脚之时才故作镇静,表面看上去越平静,内心越是焦灼。
而箫焕,他最是不屑他人的话,不论是表现得不耐烦还是颇有兴趣,统统不会影响他的心境,他今日若是来杀人的,那无论谁的三寸不烂之舌也不能救自己的命。
沈意之的身份已然暴露,她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但箫焕今日却不是来杀人的。
沈意之料他没有多余精力。
“不知一个被除名的王爷,出现在京都,圣上会不会很欢迎请他的哥哥进宫叙旧呢?”
萧勿在晖州的四万大军已经挥师北上,主将今日也正奔赴前线,他们在屋启边境的布置早已被从屋启秘密回京的木莲了然于心。
此次她随军而去,将是邺朝大军的主力军师,必然所向披靡。
而在京都的箫焕,此时等着他的,只有国公爷带着孙寻舞进宫去,为他求得的一召抓捕圣旨。
沈意之有丝毫不慌的底气,一个时辰将至,萧陆便会带着听雪楼的杀手冲进来。
她此时,只需要稳着,等待时机。
萧焕摊开手心,看向沈意之的神色,像是觉得沈意之在讲什么笑话,“你能出去通风报信?这里是我的地盘,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他那戴着佛珠的手,朝沈意之的方向指了指,他身后便又上来两人,将沈意之捆缚起来。
然而不消沈意之多等,门口传来来人的声音,却不是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