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if线7
作品:《只是想要编制的关系》 幸好他哥没有追问原因。
五分钟后。
空荡荡的次卧,岑康宁抱着自己的枕头,看着关上的大门失神地想。
岑康宁承认,在看到他哥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失落时,他的内心不是没有内疚。
然而只要一想到今晚睡在一起时将要发生的画面。他整个人就像是被火点着了一般。
改变大约是从两年前开始的。那一年,岑康宁16岁。
某个清晨他睁开眼,意外地发现了跟平日里不太一样的自己。
岑康宁起初很惊恐。
但很快,跟他同床共枕的他哥发现了这一点,立刻用充分且科学的生理知识安慰了他。
意识到自己不是生病,也不是变态的岑康宁感到欣慰的同时,却在看着祁钊的脸时隐隐有一丝心虚。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种心虚感意味着什么。
直到两个月后,他再度做梦,那天清晨的事情重演,而这一次,他清晰地记住了梦中的人脸。
怎么会是他哥呢?
为此他苦恼了很久。甚至因为这件事而感到愧疚,经常谴责自己。
但逐渐地,在意识到自己对祁钊的心思不在单纯的这两年里,岑康宁发现,是他哥可太正常了,不是才不正常。
且不说从六岁开始祁钊把自己从福利院领走,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
只单说他哥的个人条件。
喜欢上他不是像呼吸一样自然的事情吗?
岑康宁至今记得他第二次发现自己对他哥有妄想时的前一天,那天祁钊刚健身完,洗完澡以后身上挂着片浴巾就从浴室走出来了。当时的画面对还是少年的岑康宁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他甚至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只要一闭上眼,就是他哥上半身精壮的肌肉线条。
那段时间岑康宁过得煎熬又甜蜜。
煎熬在于他觉得他哥对他这么好,把他几乎当亲弟弟一样宠了这么多年,哪怕是在国外留学也时时刻刻把他带在身边。
可他却狼心狗肺。
惦记起了他哥。
甜蜜则在于,当他意识到他喜欢上他哥以后,生活中的每一天,每一个细节都变成了糖。
他哥接他放学的时候。
他赖床不想起他哥给他在床上洗脸的时候。
许许多多个甜蜜的瞬间汇聚成了这两年。
可两年后,哪怕岑康宁再不舍得,他也知道自己该离祁钊远点儿了。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他发现。自己愈发无法控制住身体的反应。
也许是青春期荷尔蒙的缘故,他稍微靠近一点祁钊都会觉得亢奋,更别提晚上睡觉,偶尔祁钊还会抱着他。
一想到这幅画面。岑康宁就心头警铃大作。
不行,他绝对不能跟他哥晚上一起睡觉了。
为了能让自己的小秘密保密的更久一点,也为了让祁钊不生气,不远离自己。岑康宁决定,不止今天,以后他都要跟祁钊分床睡了。反正他今年都18岁了。祁钊也差不多25岁。
两个成年人,分床睡不是很正常吗?
这样想着,岑康宁往后猛地一靠,就躺在了冰冷的次卧大床上,打算休息。
然而平时睡觉的时间早就到了。今晚却睡意全无。
外头开始淅淅沥沥的下雨,每到这个季节雨水总是很多,下的人心烦意乱。
岑康宁睁着眼始终无法入睡,心情烦躁,无数次想要推开门走向隔壁。
最后自暴自弃的他甚至爬起了床。深夜一点开始看起了自己的专业课视频。
可哪怕是平时最催眠的动医基础,今天也没办法让他产生半点儿困意。
百般无奈下。他打开了推特,开始百无聊赖的上网消磨时间。
结果刚一打开便晴天霹雳,两分钟后,岑康宁气势汹汹地推开了隔壁房门。
"祁钊你明天有约会不告诉我?"
叫大名而不是叫哥。证明岑康宁这次真的很生气。
两人相依为命的十二年间,岑康宁叫祁钊大名的次数不超过五。
其中还有一次是误会他哥不要自己了。
但祁钊不明就里:“怎么了?”
房间里灯亮着。祁钊坐在书桌前看书,床上空空荡荡,显然也半点没有睡意。
意识到这一点后岑康宁心里多少好受了点儿,但还是生气:“琳娜在网上发你明天要跟她约会了,是真的还是假的?你知不知道明天是情人节?”
琳娜是斯坦福天体物理系的一位博后。长相非常明媚漂亮,性格也活泼开朗。
岑康宁曾经在祁钊的办公室见到过她一次,当时岑康宁就觉得,这位美女看他哥的表情不太对劲。但那时候岑康宁没有过多在意。毕竟这么多年来,对他哥有兴趣的男男女女可太多了。
几乎每一年,祁钊都被选为斯坦福最受欢迎的约会对象。
可这么多年祁钊也确实谁都没回应。一直醉心科研。
岑康宁本以为今年一定也是这样,结果他刚打开推特就如遭雷击。
琳娜要跟祁钊约会了。还是在情人节。
这是什么时候定下来的事情,他为什么不知道?
他哥怎么想的?他哥也同意了吗?
以后琳娜要跟他哥在一起了?许许多多个想法忽然爆炸式的出现在他的脑子里,岑康宁再也无法承受得了这种冲击,冲动之下选择夺门而入。
然而,面对岑康宁有如火山爆发一样的责问。祁钊的表情却显得有些……茫然。
“琳娜?”祁钊皱了皱眉心:“她明天不是要跟我一起参加会议吗?”
岑康宁:“…….”“会议?”
“是的,第三十五届斯坦福天体物理与空间科学会议,我受邀出席,琳娜是会议助理。”
“…我不信!”岑康宁依然是气鼓鼓的样子,桃花眼里满是遮都遮不住的嫉妒。
祁钊觉得他这幅吃醋的模样实在好笑,忍不住捏了捏他气鼓鼓的脸颊,这才打开自己的手机。
“自己看会议通知。”
岑康宁一把夺过手机,开始仔细钻研。
气头上的他完全没想过半点儿给祁钊保留隐私的想法,看完会议通知后,直接二话不说当着祁钊的面,又点开祁钊跟琳娜的消息记录。直到确认琳娜跟祁钊加上好友到现在真的聊天不超过三句,他才悻悻地放下手机。
可问题又来了。
既然没有约会,为什么琳娜会这么说?
“你给她暗示了?”
“没有。”
祁钊目光定定落在岑康宁身上,沉声:“你不了解我吗?”
岑康宁当然了解,可就是因为了解,所以他才害怕。
害怕有一天他哥对自己的好出现在别人身上。害怕有一天他哥不要他了。
当然他知道祁钊绝对不是那种有了老婆就不要弟弟的人,可是……
岑康宁不甘心地咬着唇,忽然觉得有一丝委屈。
“怎么了?”
祁钊敏锐地发觉岑康宁情绪的不对劲。
刚刚还气势汹汹跑来兴师问罪的人,一瞬间就低落了下去,垂头丧气好像一颗蔫了的小白菜。
可误会不是已经解开了吗?
"哥……我发现我真的好自私。"
半晌,岑康宁痛苦地道。
祁钊心沉了下去,他果断把人拉到自己怀里,抱住:“到底遇到什么事了?”熟悉的柠檬海盐气息扑面而来。岑康宁感到又开心又难过。
一方面,意识到他哥不会跟琳娜约会以后,他真的是打从心眼里觉得开心。
可另一方面,他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放下祁钊。这不是分不分床的问题。而是他根本不可能接受得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以后岑康宁感到理智与感情在反复拉扯,他很痛苦:
“我发现我没办法接受你跟其他人在一起,怎么办?”
“不怎么办。”祁钊完全没把这件事当做一个问题:“因为我根本不会跟其他人在一起。”
岑康宁笑了:“骗人,我又不是小孩儿了,我才不信。”“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件事要跟我分床睡?”祁钊后知后觉。
岑康宁摇摇头,说:“不是因为这件事,但迟早也会因为这件事,毕竟……”
毕竟今年他哥已经25岁了。
直到自己也18岁步入成年以后,岑康宁才意识到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曾经他惊慌失措的那个早上。祁钊可能早就有过,只是一直没被岑康宁发现。
更意味着不久后的将来,祁钊迟早会跟另一个人在一起。他会跟抱着他一起睡。会叫他起床。会亲他,会跟他做一些连岑康宁都不曾有过的亲密举动,还会……
想到那些画面。岑康宁快要崩溃了。
只是想想而已他都觉得无法接受,更何况将来的某一天那些事真的会出现。
所以为什么他是弟弟呢?
为什么那个人不是自己?
生平第一次,岑康宁开始懊悔十二年前祁钊在福利院挑选了自己。
可转念又一想,如果不是当时成为了他的弟弟。也许自己这辈子都没办法认识祁钊吧?
他会在福利院长大,六岁以后去一所最普通的小学,也许上完义务教育就毕业,开始打工。
又怎么可能像现在一样。在最顶尖的学校衣食无忧的上着大学?
越是想越是觉得痛苦,岑康宁终于无法承受的了这种痛苦,即将在崩溃的边缘。
然而对于他的痛苦,祁钊却这样回答:
“没有迟早。”
“什么意思?”
“不懂吗?那我说的更明白一点。”祁钊将怀里的少年抱起,轻轻放在床上,低头认真地看着他:"意思就是我以后也不会跟其他人在一起,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可是……”
“没有可是,你不相信我?”祁钊问。
"信,我信你,哥。"岑康宁连忙道。他怎么可能不信祁钊呢?从小到大,祁钊答应过他的事情没有一件不兑现的。他答应他带他一起走。于是来国外上大学也带着他。
他答应成为小豆豆的守护天使,所以把小豆豆治好以后,后来又养了小豆豆整整十年。
两年前小豆豆才寿终正寝。在睡梦中离去。
所以岑康宁怎么可能不信他?
“但是哥,这件事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喜欢的人,也迟早会走向家庭,我不想要你因为我的缘故失去属于自己的幸福,我没办法接受自己这么自私!”是的。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岑康宁终于意识到自己为什么痛苦,因为他知道,只要他想,他哥一定可以为了他而终身不谈恋爱不找对象。
但是他又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从小到大为了照顾他,祁钊付出了多少他是最了解的。正是因为如此,现在岑康宁长大了,他也想要祁钊找到自己的幸福,而不是一辈子都只是岑康宁的哥哥。可岑康宁绝没有想到的是,他最亲爱的哥哥会这么回答自己——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也早就有家了?”
长达数十分钟的沉默后,一片黑暗与寂静的卧室中,岑康宁磨着后槽牙,听到自己不甘心又嫉妒的声音:
“是谁?”到底是那个王八蛋这么好运?居然能被他哥喜欢?
黑暗中,祁钊轻笑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岑康宁的问题,只是把人抱紧,问他:
"宁宁,明天晚上想去哪里?"
“你先告诉我你喜欢谁,等等……明天你不是要开会?”
“会议下午就结束。”
“那我要去那家情人餐厅,还要去做手工巧克力。”
“好。”
"我还要你发ins,告诉所有人你情人节是跟我过的。"
“好,手机给你,自己发。”
"……所以哥你到底喜欢谁?就不能今晚告诉我吗?"
温暖舒适的被窝里,早就到了睡觉时间结果到现在还没能入睡的祁钊终于忍不住将一直捣乱撒娇的少年按住,亲在了他的唇上。
下一秒,某人不闹了。世界也终于重新变得安静。
不过这天晚上注定将是一个不眠夜。
勉强安静了半个小时以后,岑康宁就忍不住再次发出了声音。
"哥……你刚刚,是亲我了吗?"
语气里带着强烈的不敢置信。
不难想象的出这半个小时里他到底是怎么过的。
祁钊也没睡,哑着嗓子:"是,怕吗?"
“不怕!”
岑康宁立刻说,但说完以后脸后知后觉变得滚烫起来,他讷讷道:“就是,我不知道……”
后面的话岑康宁没有说出口。
但祁钊明白。
无非就是这小孩儿还在怀疑,哪怕是亲了,也怀疑。
倒也不怪岑康宁。毕竟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祁钊也怀疑过自己。
可渐渐地,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流逝,那种特别的感情愈发难以忽略起来。
有一天祁钊也同岑康宁一样。开始确认了自己的心意。
“不用怀疑,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
岑康宁整个人僵住。
好一会儿,他才终于从不敢置信中回过神来:“真的,哥?什么时候的事情?不行,我不要你这么模糊的回答我,我要听你亲口说出来——”随后啪地一声。岑康宁直接打开灯,整个人从床上坐了起来。
从他神采奕奕的眼神中祁钊意识到,今晚不说个清楚明白,恐怕是一点儿都别想睡了。
可又能怎么办呢?这脾气还不是他自己惯出来的。
"你确定要在这个时间点说?"
“我确定。”岑康宁十分坚持。
“好,那我告诉你,我的确是喜欢你。不是哥哥对弟弟那种单纯的喜欢。”祁钊道。
岑康宁听到自己心脏咯噔一声响,巨大的惊喜降临时,反而觉得一切都很不真实。"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没有办法告诉你具体的时间。”
只是从某一天开始,祁钊忽然就觉得,总是跟在自己身后很小很乖的弟弟好像不太一样了。
什么时候开始他长大呢?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身边开始围着一些男男女女?
跟岑康宁开窍不太一样的点在于,祁钊意识到自己的心意起源于他那无法言说的占有欲。
某一天开始他意识到自己根本不能接受其他人出现在宁宁身边,更遑论有另外一个人会跟宁宁亲密。
祁钊起先是唾弃自己的。就像岑康宁唾弃自己一样。
甚至他唾弃自己远比岑康宁还要更为严重,毕竟意识到自己对弟弟产生了不一样感情的时候,岑康宁其实还没完全成年。
很长一段时间里祁钊处于极度的割裂状态中。
一方面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另一方面,他对喜欢上弟弟的自己感到十分厌恶。
好在他最终度过了那一段煎熬时间,并且认清楚了自己的感情。
只是在祁钊原本的打算里,他还要伪装哥哥这个身份直到岑康宁二十五岁的。
结果才刚满十八岁。就被迫说出了口。
对此祁钊感到颇为懊恼,因为在他眼里,哪怕已经长到一米八,可宁宁好像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站在他身后需要保护照顾的孩子。可他却也有不得不改变主意的理由。
毕竟——
“有人都要跟我分床睡了,不改变主意,难道要等着他离家出走吗?”
“…….”
岑康宁反应了好一会儿终于通红着脸替自己抗辩:"才不会离家出走!"
“那你告诉我分床睡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岑康宁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干脆开始耍赖,整个人往他哥身上一倒,说:“不行,我不告诉你,我还要你再仔细说说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不说清楚今晚就别想睡了,你快点告诉我嘛哥哥……”
夜色深了。岑康宁毫无困意。
但毋庸置疑的是,就算他今晚一整晚都没睡着,失眠的理由也再不会是担心祁钊跟别人在一起。
因为他很清楚。
把他从福利院里接了出来,带他千里迢迢来美国上学,一直照顾他,保护他的他哥不会骗他。
说了喜欢他,就一辈子只会喜欢他,不可能再变。
至于剩下的事,再说吧~
日子还长。生命正好。
只要他跟祁钊在一起,没有其他人,再多的困难与问题,他也无惧。
(if线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