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诗宜半夜起来上厕所时，看到他的房间门开着，窗也不关。


    她进去一看，少年单薄的身子蜷缩在床头，轻微地颤栗瑟缩着，而整张被子都滑落到了地上。


    梁诗宜皱了皱眉，走过去，在月光下看到他脸色潮红，呼吸也短促，不由伸手一探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心咯噔了一下。


    “近寒，近寒.....”


    她推了推他，语气有些着急，“你发烧了？怎么不盖被子啊？”


    郁近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姐姐.....好冷....”


    梁诗宜连忙捡起地上的被子盖住他，然后去客厅翻找药箱，拿出布洛芬退烧药再倒了一杯温水进来。


    给他吃了退烧药后，她把门窗都关好，又拿来一块退热贴给他贴上。


    还没来得及等他退烧，隔壁卧室里小宝察觉不到母亲的气息，开始嗷嗷大哭起来。


    梁诗宜忙得两头跑，哄睡了小的，就过来看大的，一夜都没怎么休息。


    凌晨三点时，郁近寒退烧了，出了一身汗，梁诗宜找来睡衣让他换。


    “姐姐你去睡吧，我好多了。”郁近寒看着她眼底的青色，轻声说道。


    梁诗宜打了个哈欠，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终于温度正常后才松了口气，忍不住责备道。


    “你怎么这么大个人了还踢被子？冷也不知道起来盖，缩得跟乌龟似的。”


    郁近寒垂眸，白皙的脸上还有点病态的红，“我太困了，起不来。”


    “你真是…”


    之前在她卧室那边睡的时候，每次半夜醒来看到他的睡姿都不太安分，被子也盖得乱七八糟的。


    虽然他表面上听话，主动把事做好，但实际上还是个不太会照顾自己的孩子。


    梁诗宜想想又叹了口气，“你还是过去我那边睡吧，等过了这个冬天再说。”


    话一落，她没察觉到郁近寒眼里一闪而过的亮光。


    他乖巧地点了点头，二话不说，立马收拾被褥枕头搬了回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生活依旧井然有序。


    郁小渔从满地爬滚到蹒跚学步，正是调皮捣蛋，对外界新奇事物疯狂探索的时候，几乎一刻钟都不能离眼。


    有时候郁小渔还整天咿呀咿呀地要指着门口，哭闹着要梁诗宜带他出去玩，去找小叔叔。


    梁诗宜没办法，只得每天一有空就背着他，或者推着婴儿车带他出去附近的商场，超市，公园玩。


    偶尔还散步去到郁近寒的学校门口，接他放学。


    下课铃响，校门口渐渐聚集了一群翘首以盼的家长们，以及各种小吃车。


    梁诗宜没有蓬头垢脸，她总是把自己收拾得大方得体，面容纯净，发丝柔顺。


    她没有化妆，也没有戴任何首饰，天气不冷时，她就穿着针织小开衫内搭碎花连衣裙，推着婴儿车亭亭玉立地站在哪儿。


    胸是胸，腰是腰，浑身散发着女性的温婉娴静和清丽娉婷。


    不少接孩子放学的家长，尤其是男家长，都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那模样实在是太像适合娶回家疼爱的一个小娇妻了。


    郁近寒每次看到梁诗宜带着孩子出现在校门口，他的脸上总是禁不住会露出灿烂的笑容，充满了这个年纪的该有朝气和活力。


    看得附近认识他的同学都有点不可思议。


    这跟平时教室里总是冷漠寡言的他.....简直判若两人吧？


    郁近寒快步走过去，跟梁诗宜打了声招呼后，就伸手抱起在婴儿车里在看到他之后一双小手小脚兴奋扑腾的小渔，低头在粉嘟嘟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高峰期人多车多，你们不用来接我的。”


    郁近寒一手抱着郁小渔，一手推着婴儿车，语气轻快。


    梁诗宜微微一笑，“没事，也不是天天来。”


    后方的同班同学赵茜茜见此一幕，不由地好奇地走上来问道，“郁近寒，你姐啊？”


    梁诗宜即便装扮得成熟，但跟郁近寒站在一块看起来就像个没毕业的大学生。


    郁近寒回头看到其他人，语气变淡，“嗯。”


    赵茜茜目露羡慕，“你姐姐真好，还接你放学。”


    而且好美丽，好温柔的样子。


    郁近寒没有跟她说笑的兴致，点了点头后，带人离开了车水马龙的校门口。


    在赵茜茜看着他们亦步亦趋走远的背影微微出神时。


    隔壁班的马桉凑了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突然嗤笑道，“那不是他姐。”


    赵茜茜回神，察觉到他靠得有点近，挪开一步皱眉道，“不是他姐是谁？”


    “算是....他的嫂子吧。”


    马桉家就住在他们那条街附近，跟郁近寒是街坊，他的情况还是了解一二的。


    赵茜茜一愣，“这么年轻的嫂子？”


    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


    马桉扯了扯嘴角，“他哥也年轻，只是英年早逝。”


    赵茜茜闻言没再说什么，若有所思。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梁诗宜和郁近寒并肩一边走着，一边思考晚上做什么菜好。


    抬头不经意看到附近麦当劳的招牌，里面很多放学的学生在里面津津有味地吃着汉堡，目光顿了顿。


    他们好像很久没有吃过麦当劳了，上一次吃还是前年郁近生带着他们一起去吃的。


    因为她要喂奶，很多辛辣油炸的东西都不适合吃，平时的饭菜都挺清淡的，忽略了郁近寒这个年纪可能正是喜欢吃这些东西的时候。


    “想吃麦当劳吗？”梁诗宜问他。


    郁近寒顿了一下，反问道，“你能吃吗？”


    “偶然吃一次没关系的。”


    郁近寒迟疑道，“这个有些上火，我们还是买菜回去做饭吧.....”


    他记得以前哥哥是不准她吃太多这种垃圾食品的。


    梁诗宜讶然地看向他，“你不想吃吗？这么久没吃过了。”


    闻着味道她都有些馋了，他居然还无动于衷。


    郁近寒摇头，“我对这些不热衷。”


    确实，他在学校零食也很少吃，偶尔喝点碳酸饮料。


    郁近寒偏头见梁诗宜那意动又踟蹰的神色，勾了勾唇道，“要不就吃一次吧。”


    梁诗宜顿时笑了起来，拍了拍他肩膀，“走！”


    两人点了一个全家桶。


    以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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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人吃点两个全家桶都不够吃的，可如今只点了一个却吃半天都没吃完。


    就好像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原来的模样，就已然不再是当初的滋味了。


    郁小渔一岁半时，梁诗宜决定给他戒奶。


    胖小子哭得撕心裂肺，烦躁异常，怎么哄都哄不住。


    梁诗宜难受，焦虑，迷茫，没有过来人教她该怎么做，只能自己看书上网查询比较片面的育儿知识，可是每个孩子不一样，情况也不同，有些知识根本用不上。


    她觉得自己要狠下心，就让郁近寒带着郁小渔去隔壁房睡两晚。


    夜里，一个人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房间传来孩子的哭闹，以及郁近寒隐隐约约青涩轻哄的声音，梁诗宜辗转反侧。


    胸部涨奶涨到腋窝都有硬块，防溢乳垫都打湿了好几块，难受得梁诗宜想哭，哭着哭着就想郁近生。


    迷迷糊糊间，她浑身又冷又热，四肢酸痛，十有八九是乳腺炎了。


    隔壁房的哭声渐渐平息安静，她感觉有个大手落在额头，冰冰凉凉得很舒服。


    房间开着昏黄的小夜灯，梁诗宜眼睛哭得有些肿胀，她半睁开眼，模模糊糊地好像看到了郁近生温柔的俊脸。


    郁近寒今年长高大了许多，一米八几的身形逐渐与哥哥相仿，脸型和身材几乎没多大差别。


    梁诗宜怔怔地看着他，恍惚间，心中压抑的思念和委屈如开闸般倾泻，她忍不住靠进他怀里，双手抱住了他的腰。


    “近生，近生。”她低低抽泣了起来，“我好想你.....”


    郁近寒蓦地僵住，低头看着怀里无助又伤心的柔弱女子。


    听着她一声声叫着哥哥的名字，诉说着她的思念，心口百感交集。


    那种滋味，又窒又心疼。


    他迟疑，彷徨，隐忍，却禁不住内心的冲动，小心翼翼地抬手环住她背，动作生涩地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


    学着哥哥哄她的样子，给予她想要的温暖和慰籍。


    胸膛凉凉的，她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衫，锢着他腰的手却无比收紧。


    郁近寒脸颊微红，浑身紧绷，一动不敢动，直到怀里的女子不再哭泣而是昏睡了过去，他才把她放平在床上。


    再度伸手探了探她额头，温度不算高，只是低烧，所以他没找退烧药给她吃。


    而是起身去弄了条湿毛巾敷在她头上，过了一会又换，他就这样坐在床边默默地守着。


    直到月明星稀，直到她退烧。


    梁诗宜一觉醒来已经天亮了，额头的毛巾掉落在床边，她觉得口干舌燥，坐起身就看到床头柜放着一杯水。


    一口气喝完舒服多了，胸也不涨了，憋了两天终于回奶了，以后都不用忍受堵奶的难受了。


    梁诗宜起身去郁近寒的房间。


    映入眼帘的是少年长手长脚侧睡着，黑亮茂密的短发和衣服领口都有些凌乱。


    郁小渔睡在床里侧，圆滚滚的肚皮盖着小被子，攥着小拳头，一大一小安静地熟睡着，睡颜乖巧。


    这一幕莫名有些滑稽和温馨。


    梁诗宜放下心来，过去拉好窗帘，遮挡外面和煦的阳光，然后轻手轻脚地去洗漱煮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