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员全部到齐，大人们投入到这场会议中。


    猜测着没人再注意着他，禅院直哉趁机将面庞从臂弯处抬起。


    光线不太好的角落漫着阴影，笼罩住他红彤彤的半张脸。


    他装作不经意地往某个身影那边瞟过去。


    女子垂眸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亮起的灯光将整张脸映照，得以令他窥见对方转瞬即逝的轻笑。


    “……”


    和刚才的差别好大。


    禅院直哉莫名屏住呼吸。


    那双蕴含着恶意的眸子本该被他所憎恨——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但除此之外，他无法忽视掉自己竟然有一瞬间从其中体会到“美丽”。


    那种摄人心魂的目光令他有些无法忘怀……就仿佛现在还停留在他身上。


    说来奇怪。


    像真理奈这样的女人，本来是极其符合他的审美标准的。


    但是禅院直哉每次见到她，都感觉自己升腾起一股无名火。


    尤其是在看到她对着别人巧笑倩兮却对自己不假辞色的时候，禅院直哉就更加气愤，总认为“不应该是这样”。


    她的温柔像月光一样倾洒，却唯独不愿意去笼罩住他。


    为什么会这样？


    讨厌死了！


    讨厌她讨厌她讨厌她讨厌她讨厌她讨厌她讨厌她讨厌她讨厌她讨厌她讨厌她讨厌她讨厌她讨厌她讨厌她讨厌她讨厌她讨厌她讨厌她讨厌她讨厌她讨厌她讨厌她讨厌她讨厌她！！


    尽管心底里似乎正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疯涨，但禅院直哉十分克制，也只能如此克制地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却转移到女子身旁的少年脸上。


    昏暗环境下，女子那张过分白皙的脸颊总会让人感觉异常阴森。但少年不同，他的眉眼都是清润的。


    视线中，宛若覆雪枝条般的眉梢微挑，类似于讥讽的笑意也从唇瓣间无声泄露出来。


    尤其是那双被人们和诅咒所畏惧的“六眼”，清凌凌地望着他，眨也不眨。


    这个人总是这样，默默地观察着，像是在无声地收集、整理着一切信息。


    仿佛，一切都会在这个人的注视下无所遁形。


    对禅院直哉来说，这无疑称得上是冒犯。


    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某种隐秘。不想被剖析，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吧？


    尤其是在今日，他甚至在对方目光当中读出怜悯一类的情绪。


    不……不会的。就算大家都快把这双眼睛妖魔化了，五条悟大概也没到能够看穿人心的地步。


    没关系的。


    尽管禅院直哉这么想着，可莫名的，他耳边在这时响起少年那一日嗤笑的话。


    “你该不会……是在嫉妒吧？”


    “……”


    嫉妒？


    他？


    哈，这太可笑了。


    指甲嵌进手心，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感。


    因此而脱离回忆时，禅院直哉恶狠狠地瞪了回去，试图以此来增加自己想法的可信度。


    结果对方却只是笑着抬手，指了指他自己的脸颊。


    几乎在一瞬间，禅院直哉就接收到了他的意思。


    禅院直哉暗自愤恨咬牙，脸上的温度却更高了。


    ——可恶的五条家族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五条真理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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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注意你在开会时的态度。”


    会议室里，有位老头儿吐出一句呵斥。


    “啊……抱歉。”


    真理奈闻言，立刻熄灭了屏幕。


    但她脸上的笑意却反而扩大了些，令人感觉其实并没有往心里去。


    “不要那么凶嘛~毕竟，你们也知道的啊，我很忙嘛。”


    老头儿盯着她的笑容冷哼一声：“在场的人有谁不忙？怎么就只有你在会议途中低头看手机？”


    “那就说明大家都还不够忙呢。”真理奈耸了耸肩，毫不畏惧地与他相对视：“话说回来，今天的议论，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吧？”


    “不行。还没有讨论出确切的结果。”


    “总监大人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真理奈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刚开始，因为腿脚没什么知觉，趔趄了一下。但她身旁的五条悟及时拉住了她的手臂，避免她摔倒在会议室里。


    一众跪坐的人里，两人突然站起身来，便十分扎眼。


    他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位一直站在中心，仿若被大家环住的少女。


    她脸上的神色依然很淡，只是瞅向真理奈的眸子稍带好奇。


    略显圆润的腮颊，巧克力颜色的头发，眉眼线条呈下垂趋势。虽然眼角下的泪痣非常现言，但整体没什么精神，像是那种慵懒随性的天然呆电波系角色。


    很可爱，似乎和五条悟差不多年纪。


    注视着这张脸，回想起方才高层们审视她时，那评估商品般的目光，真理奈只觉烦躁感油然而生。


    “这样的话题，到底有什么讨论的必要？”


    “让这孩子先在高专学习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