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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虞跃青云上》 回了季府,留葵便迎了上来,她扶过几乎快要倒下的季无虞,担心极了,“大人您昨个才发了高热,这会雨这般大,快快进屋去!”
季无虞只觉得自己几乎是整个人都要挂在留葵的身上才得以在床上坐稳。
被她一双寒气的手冷到的留葵赶忙取了汤婆子给季无虞捂上,又端了热茶来吹温了送到她嘴边。
季无虞几乎是灌了下去一大口,嘴才堪堪有了血色。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季无虞有些虚弱地问道,“府里今日可来人了?”
自她出任宰执后,季府便是少有的热闹,祝贺的好奇的总之哪哪都有,季无虞虽不好这些,但面子上的人情往来总要做。
“就是户部的秦垦秦大人,和中书省的陈介弗陈大人来过,说是大人不在府上便都走了。”留葵顿了一下,“哦还有!温家小姐来过了。”
“眠眠?”季无虞大骇,她从温府搬出来后虽还是常有走动,但温眠眠却从未主动来过自己府上,“她说什么了?”
“说是王爷在温府,要大人去一趟。”
祁言?
季无虞本还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了。
“他不会是去提亲的吧?”
“好似是。”
“什么好似是啊?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提前和我通个气,招呼不打一声就上门了……”
等季无虞和留葵絮絮叨叨抱怨完,她已经下意识撑了伞纵身上马朝温府奔去了。
一到了温府,便见着了跪在内院正中间的祁言,以及旁边为他撑着伞的白缨。
季无虞瞥了眼几乎快要堆满了整个院子但被雨水淋了个透彻的抬盒,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他不提前和自己说了。
季无虞把伞一丢就往正厅奔去,温玦正气定神闲地喝着茶,季无虞看着这个一向自恃宅心仁厚的煮粮庵主的面上头次出现了堪称冰冷的神情,就这般漠然地望着跪在雨水里的祁言,然后道一句:“无虞,来了啊。”
季无虞都傻了。
“这什么情况?”季无虞拉过温玦,“义父你干嘛呀?”
“他来提亲。”
季无虞忍不住看了眼还在跪着的祁言,
“对啊!”
“我不同意。”
“啊?”
季无虞本以为是他打算给祁言一个下马威,谁知看温玦这表情,是认真得很。
季无虞抿了抿唇,“义父,让他起来。”
温玦收了茶杯,扣在桌上,平静地说道:“是他自己要跪的。”
“为何?”季无虞皱了皱眉,“发生什么了?”
…………
时间回到今早上,雨还没下多大,祁言上门提亲,温玦望着他身后跟着抬礼物的挑夫,别说整个院子都塞不下,府外甚至都排了满满一街,胡子都要气歪了。
祁言大手一挥,让他们都给抬了进来,完了还不忘贴心地和温玦补充道:“今日实在匆忙,还有些没准备好,待过几日好了便再送来。”
温玦瞥了眼他,祁言这辈子第一次在温玦的眼中看见了杀意,而且似乎……不是玩笑。
“温大人?”
祁言适时出声提醒他。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这,是摄政王还是什么,如果是摄政王,”温玦的脸沉了下来,“煮粮庵并不欢迎。”
祁言笑得极其真诚,
“是以温大人您的女婿。”
沉默了好一会的温玦那脸和死了人的枯井一般乌漆嘛黑,终于接受这两个字的他一拂袖子便朝正厅走去,祁言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温玦转过身拦住了他想要再进一步的步子。
“祁临弈,我不同意。”
“为何?”
温玦死死地盯着他,“天下好儿郎这般多,你凭什么觉得你配成为她的夫婿?”
祁言听罢便直接跪了下来,把温玦结结实实下了一大跳,他躬了身子了磕头,再仰起来时便是直直地望着温玦,极其认真道:“无虞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临弈仰慕已久,心悦已久,纵万难,不顾。”
此时的温玦心已有动摇,却仍旧不满于他这副要把自己架起来的做派,“你若愿意跪,就别跪我跟头,去院里跪去。”
一旁的白缨终于忍不住提醒了,“太傅大人,这外头落雨了。”
“做我温玦的女婿,这点雨还……”
他话还没说完,祁言已经站了起来,转身朝内院走去了,跪在了雨中。
…………
季无虞看向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蔡知微,“他跪多久了?”
“约莫……约莫有半个时辰了。”
这一句“疯了”终究还是没骂出声,季无虞直接冲到院中把白缨的伞给撂一旁,望着瞬间被淋成落汤鸡的祁言,气不打一处来,“你要跪是吧?你要跪我和你一起跪!”
说完便跪了下去,嘴里还忿忿不平地说道:“早跟你说过我义父这人最不好人把他架起来,谁求亲求成这副模样,你怎么便不好好说……”
正厅内传来温玦带着愠怒的声音,“季无虞你背后蛐蛐人再大声点试试?”
季无虞啧啧两声,偷偷嘴了句“老头心眼真小”。
祁言握住了她的手,雨水模糊了二人的视线,却使得两人的距离被无限拉近,“眉妩,回去吧。”
季无虞没理他,朝门内特意拖长了音扯了一嗓子,
“义父,我就跪这了啊!您什么时候答应我什么时候起来!”
没过一会温玦便气呼呼地跑了出来,身后是跟着来给他打伞的蔡知微。
“你给我起来!”
季无虞立马笑嘻嘻地站了起来,拉过温玦的手,说:“义父,我是真喜欢他,您要不允我就只能和他私奔了,这样您以后就再也见不着我了。”
“你还威胁上了是吧?”温玦肺都气炸了,他指着季无虞道,“你是真喜欢他,那为父也是真不愿意你嫁入皇家!”
季无虞言辞凿凿,“可我是和祁临弈一人成亲,又不是和整个南楚皇室成亲!”
“成亲那是两个人的事情吗?成亲那是两个家庭乃至家族的事情!你在朝为官又不是不知道,皇家的女人,有几个是善终了的!”
“您要是真这么介意这个,那我大不了不入玉牒好了,”季无虞还在和他卖着乖,“我一辈子做您的女儿。”
“那更不行!?”温玦瞪着她,似乎是真的想要撬开她脑袋瞧瞧这里头装了个什么东西,“你打算就这么没名没分地跟着他?”
“那你这要我怎么办嘛……”
“温大人,无虞。”在一旁淋了半天雨的祁言终于是开口打断了二人的争执。
“我愿入赘。”
啊?
季无虞忽然感觉喉咙被什么东西呛住了。
温玦也愣住了。
他或许也没想到祁言会愿意做到这个份上。
正当他咳了两声打算缓和一下气氛顺便找个台阶下时,他身边本拉着他的胳膊肘的季无虞忽然一阵晕眩,昏倒在了雨水里。
…………
季无虞再次醒来时已经被祁言抬到了床上,望着面前熟悉的布置,她忽然意识到这是自己在温府的房间。
听到了动静的温眠眠赶紧过来扶着季无虞起来,“季姐姐你醒啦?”
“眠眠?”季无虞只觉得头痛欲裂,“我怎么在这啊?”
“你方才忽然昏过去了。”温眠眠的脸上是止不住的担心,“季姐姐你怎么烧那么重啊!”
昨夜吃了药后便是一直在发烧,今早上退去后季无虞以为便不会了,没想到竟又烧了一次。
可季无虞却也只敢了个谎,“大抵是受了凉吧。”
温眠眠鼻子一阵酸,眼泪水直往外冒,“季姐姐,你要照顾好自己呀。”
季无虞伸手抚了抚温眠眠的脑袋,“我们眠眠怎么还是改不了这个哭鼻子的毛病。”
“你方才吓死我了。”温眠眠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埋怨,“早知道便不叫你来了,干脆让他自己在那跪着了。”
“可是我会心疼呀。”季无虞眼含笑意,“就像眠眠也会心疼我一样。”
“这俩能一样嘛!抬举他了真是!”温眠眠嘟囔了一声,“而且我心疼姐姐,姐姐可不心疼我!”
“我哪里就不心疼你啦?”
温眠眠开始一股脑地数落季无虞的罪行,“搬回去的时候一点都不带犹豫,还有我的礼物也不收!”
“那是御赐给你的陪嫁,我要收了那还得了!”
那一整套的满绿翡翠季无虞既没场合带,也怕落人话柄,挑了个温眠眠不会拒绝自己的日子即自己生辰,好在是给她送了回去。
温眠眠撇了撇嘴,“那姐姐为什么要搬出去?”
“眠眠,两个要好之人也不是要日日都黏在一起,你瞧我和你分开了,你倒还能多念着我,可若是我还和你住一块,”季无虞软了声音,似还有点委屈,“你难道还想和我吵架吗?”
“那自然不想的。”
被季无虞这温声软语的这么一解释,温眠眠好似是理解了,可……
“那姐姐日后不也要和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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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日日住一块吗?”
季无虞忽然哽住了。
她涨红了脸,慌乱地解释道:“那我和他和你,那……那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
“你别管这个了,”季无虞理直气壮地换了个话题,“他去哪了,我晕过去怎么还不在旁边?这还没成亲呢就这样……”
嘟嘟囔囔地埋怨着,温眠眠适时地补充道:“他被我爹叫走了。”
好吧。
季无虞这下没话说了。
温眠眠又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问道:“季姐姐,你真的打算和他成亲啊?”
“当然啊。”
温眠眠眼中闪过几分落寞,说出的话也不饶人,
“那真是便宜他了!”
…………
这边白得便宜的祁言还在被未来老丈人训话,坐在温玦旁边的他此时颇有几分低眉顺眼那意思。
抬了眼望着似有不满但还是压了下来的温玦,忽然能理解为何会管媳妇的爹叫泰山了。
“咳咳。”
温玦象征性地清了清嗓子,祁言识时务地给他递了杯自己方才烹的茶,温玦接过后抿了一口,想说的话却忽然滞在喉间。
不知是想了什么,温玦握着杯子的手力度又一次加重,似有若无的一声叹后,他问道:“你这烹茶的好本事,是殿下教的吧。”
“不是。”祁言道,“后来学的。”
在长久的一阵安静过后,温玦后知后觉般说道:“也是,你那会……才八岁。”
祁言没有回他,而是兀自饮着自己手中的这一杯,过了良久,温玦终于再问道:“那年,为什么要拒了拜我为师,我记得你小时候总往府里来。”
“煮粮庵的名头太大。”祁言平静的语气总觉得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我若和煮粮庵扯上联系,先帝会对温家生疑。”
“原是这般。”
恍若释然一般,温玦低声笑了笑,困扰自己多年的答案原来就这么摆在自己眼前,他最终还是把杯子放下了,再出声时已经有些哽咽了,“无虞是个好孩子,你……你俩好好的,都好好的。”
祁言正要应下时,一声咳嗽从后头传来,回过头去看着的是只着单衣的季无虞,身后还跟着拿着她的大衣的温眠眠。
祁言一怔,便赶紧过去把自己的大氅脱了下来裹在她的身上,嘴里还忍不住指责道:“怎么穿这么薄就跑出来了,方才还发烧呢。”
温玦看了眼温眠眠,只见她把自己手中摆设似的大衣往旁边架子上一扔,撇了撇嘴,对温玦做了个“真没拦住”的口型。
大氅刚被祁言系好带子,季无虞便直接推开了他护在自己身后,将祁言和温玦隔了开来。
“义父,我都这样了,你就别为难他了。”
本来被祁言一杯茶浇灭的火气此刻徒然又升了起来,刚要发作季无虞就赶紧给温眠眠使眼色,温眠眠笑容有几分僵硬,却还是抱着温玦的腰就推着他往外走,边走边编了个拙劣的借口,
“爹,咱去看看娘做什么好吃的呢!”
见到这幅滑稽的场景,季无虞忍不住笑了几声,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重重的咳嗽。
祁言脸色巨变,上前便抱紧了她,“怎么了,可是病又重了?”
“没事儿。就是刚才笑太用力,”季无虞摆了摆手,“你扶我上床吧。”
祁言便直接抱起了她到房间,安安稳稳地放下后又掐好了被子,检查完碳火还热着,又拿来汤婆子给她捂上。
“你这弄的,我一会又要流汗了。”
“你这病来势汹汹的,多流点汗才好得快呢。”
祁言坐到了床上想要把她扶倒下,谁知季无虞却直直地抱住了他,把下巴抵在祁言的肩头。
“怎么了?不睡会吗?”
“不睡了。”季无虞闷着声,“西塞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军报没那般快送来呢,海东青捎来的信也只说已经朝阿克玛扎打去了,等攻下后想来便可班师回朝了。”
阿克玛扎是西氐的国都。听到这的季无虞总算是松了口气。
“你别太忧虑了,这几天先养养病。反正刚回来,大不了再甩给楚泠沅几天。”
“我替她谢谢你。”季无虞服了,转而又道,“但我确实也有点事情。”
“什么?”
“我这几日想回趟吴县。”季无虞看向他,“你也得去。”
祁言似有不解,“我去干嘛?”
“你不要入赘吗?”季无虞笑了声,“带你认祖归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