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镜知也没想到会是么一个场面。


    被抓了个正着，她想辩解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反看向梵十分从容的坐到位置上，手摆在膝盖上，甚至有点悠闲，目光直盯盯看的她。


    目光如炬，赵镜知坐在一旁不是那么好受，尽可能的选择忽略。


    直到飞机起飞逐渐归于平稳，向梵开始有些坐不住。


    “赵镜知，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解释的吗？”他侧过身，直接夺过她面前的平板扣了下去。


    动作太快，赵镜知愣愣的看着桌前，沉默了几秒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扭头看他张口便回：“解释什么？我就是故意的，不想和你坐同一班飞机。”


    向梵脸色很快就沉了下去，表情变幻不停，到了最后却慢慢平和了下来，松手又帮她把平板摆了回去。


    脾气极好回着她：“算了，也没指望你能说出什么好话。”


    他这样，倒是让赵镜知无所适从，变成了她在无理取闹，可明明是他死缠烂打。


    赵镜知沉默不说话，继续在平板上绘图，笔尖勾勾勒勒，放大后又描绘细节，全神贯注的投入，完全没注意到旁边一直注视的目光。


    “我下部戏的概念海报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插画师，你要不要去试试？”


    他突然问着，赵镜知笔尖顿了下，也没抬头低声便回绝了他：“不用。”


    “为什么？”向梵身子后靠，半晌似乎明白到什么：“不想和我有牵扯？”


    她是这个意思，和向梵之间的联系到综艺录制结束之后就可以了，再多了也不要，省得纠缠不清。


    费心费力。


    再，重蹈覆辙。


    “嗯。”


    没想到她会回答，还这么干脆。


    向梵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整个人也沉默下去，好久没说话转头看向黑漆漆的窗外。


    赵镜知图修的差不多，手指握笔太久有些僵硬，她转了转关节手指互相捏了下稍稍好受了些。


    准备收平板时看见向梵头枕着窗户背对着她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下意识的动作便放轻了许多，困意疲倦感也渐渐跟着袭来。


    东西放好赵镜知也躺下，没会儿功夫就意识模糊，中途还动了动身子调整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感觉有手托住了她的头，略略有些粗糙指腹带着薄茧，揉揉她的耳垂。


    很亲呢的，似曾相识的动作。


    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薄薄的驼色羊毛毯，她手指拢了下睁开眼，看到一张清俊的脸，冷白色的皮肤鼻梁英挺，薄唇红润，闭上的眼睛睫毛浓密，像鸦羽般铺了一层。


    她怔忪的看了会儿，终于有点意识回拢，动了下身子才发现两人共用着一张毛毯，只是大部分的都在自己身上。


    忽地，他睫毛动了动，很快睁开了眼，将赵镜知的动作都瞧在了眼下。


    她想把毯子都盖过去，刚拎起来一只手便在不知不觉中伸手来，包裏住她的手。


    赵镜知身子轻颤，眸光闪了闪，垂眸看他。而他也睁着一双漆黑深邃的眼和她沉默对视。


    机舱很安静，彼此离的近，浅浅的呼吸声在耳边一下又一下，很安稳又平常，却让向梵贪婪的想多停留一会。


    他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和腕骨，酥酥痒痒的感觉顺着经络一点点漫上来，弄得心里都麻麻的来回波动。


    “阿镜。”


    他轻轻开口，眼神格外浓郁。


    忽地，飞机颠簸起来，赵镜知没准备身子一踉跄整个就朝向梵扑了过去。


    而他也眼疾手快的一把拥住了她。


    瞬间跌入温暖的怀抱，胸膛坚硬又踏实。


    广播放着因为气流形成的颠簸，耳边却只能听到向梵的呼吸声。


    赵镜知耳根没意识的泛起红，手撑着想起来，可背后的手又用了下力将她扣回。


    下巴就埋在了她的颈窝里。


    气息宛若电流，在身体里肆无忌惮。


    “就抱一会儿。”他声音沙哑，带着些许的祈求。


    鼻息间满是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柔软清爽，让人直犯迷糊。


    没过太久，飞机恢复平稳，再没了紧张的氛围，赵镜知伸手轻轻推搡着他。他手心微顿也很识趣的松手，没再纠缠。


    逐渐飞机开始降落，轰的一声落到地上向前滑行。


    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到家又要收拾到凌晨。


    赵镜知有些疲惫，低头收拾着随身行李，才发现向梵好像什么也没带。


    他懒洋洋的坐在位置上，神色也几分倦怠，扣上帽子又一副清冷疏离的模样。


    飞机停下，赵镜知起身往外走，感觉到身后的脚步，不疾不徐的跟着她。


    周围人渐渐散去，向梵也捂的很严实，快要到出口时向梵突然伸手拦了她一下，帽檐下的头发虚虚实实的挡在眼睛前，黑色口罩遮住大半张脸，看不出他的表情。


    “我说的新剧海报的事你再考虑一下。”他声音隔着口罩，有些雾蒙蒙的听不太真切。


    “不要因为我影响到你自己的发展。”


    “就当……”他声音顿了顿，赵镜知仿佛看到他眼里无奈的笑意，困苦自嘲。


    “为了报复我来利用我。”


    利用什么？利用他来方便自己的发展？


    心脏猛得一下像是被人狠狠攥住，气血尽褪又被扼住喉咙，难受到无法喘息。


    赵镜知脸色苍白了一瞬，指尖也忍不住的在轻轻颤抖。


    过去某些不愿意提及的事在脑海里像幻灯片一样放了一遍又一遍。


    过去他利用自己在赵家生存，现在又说这样的话。


    是愧疚么，又或者是羞辱。


    向梵已经松开她，侧过身站到旁边给她让开位置。


    他手垂在身侧，肩膀耷拉着，整个人没什么精气神，虚虚的抬了下手。


    “走吧，到家之后给我发个消息。”


    他说完自己都仿佛笑了下，等赵镜知的消息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赵镜知转身便走，没有丝毫停留，也完全没有注意为什么向梵还停在这里没有离开。


    到家收拾好之后如赵镜知想的一样已经到了凌晨，她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邮箱里是这段时间发来的工作。


    赵镜知点开其中一个早就阅读过的邮件，这是于淼早些天就嘱咐甚至强烈推荐她的工作。


    一部剧的概念海报设计。


    她网上了解过，这部戏的主演是向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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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因此，早早的被她排除在外。


    “就当……是为了报复我来利用我。”


    耳边再次响起他说的话，他的神态。


    自暴自弃的妥协商量。


    桌边的手机嗡嗡震了两下，亮起的屏幕露着微信最新发来的消息。


    XF：【好好休息。】


    ——


    第二天赵镜知多睡了会儿，到工作室的时候已经快中午。


    于淼喝着奶茶和她打招呼，问她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赵镜知找了个借口随便搪塞了过去，坐下便开始工作。


    “我前段时间和你说的那个概念海报的事你准备的怎么样了？”于淼在一旁问起。


    赵镜知敲键盘的手顿了下，“我没打算去投稿。”


    于淼啊了声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觉得她疯了。这么好的机会不去尝试简直就是精神不正常。


    于淼还在耳边叽叽喳喳，赵镜知拿手机回消息看到微博最新的推送。


    向梵的名字挂在上面，她下意识的就点了进去。


    是向梵今天早上在另一个城市的活动。


    看着城市名字赵镜知动作慢慢停下来，心脏剧烈跳动。


    北安离他活动的城市最少飞机也要五个小时，而如果从宁市飞过去也就两个多小时。


    可向梵昨晚却和她坐了同一班飞机回了北安。


    脉络一点点清晰起来，难怪他昨天没有带行李，和她走到出口附近就喊住她。


    原来是因为还要赶另一班飞机离开。


    这么算下来，他一路颠簸几乎是没有休息。


    赵镜知思绪渐渐沉下去，整个人陷在位置里一动不动。


    安静了很久，赵镜知突然抬头看向窗外，屋外阳光明媚，树枝翠绿，一切都生机勃勃。


    不管向梵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她自己又何必被困住手脚，她要做的她想要的都应该是一切为了自己心中所想。


    她应该去尝试的，应该去努力的。


    赵镜知打开邮箱，又点开了那封邮件，细细读着上面的要求规则。


    离截稿日期只剩不到十天了。


    时间很紧张。


    感觉到她状态变化，于淼凑过去叫了一嗓子，认为自己的苦口婆心终于打动了她。连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周聿楠。


    晚上赵镜知就接到了周聿楠的电话。


    周聿楠：“这是个好机会，如果成了你也能拓展一下圈里的人脉，往后这样的工作总是比其他人多点可能性。”


    “上次你说宣传儿童插画的事情很难办，现在看来如果能够因此打开知名度，很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这点赵镜知倒是没有想到，她思忖了几秒认为周聿楠说的很有道理。


    聊天接近尾声的时候周聿楠突然感叹了句：“不知道你是怎么就突然想开的，还以为你会因为向梵而抗拒，于淼说是因为她劝的你，但我觉得不太像。”


    周聿楠的笑声淡淡传了过来：“镜知，当年你父亲希望我能看住你，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做到。”


    赵镜知狠狠握了下手机，掀眸间眉眼浮浮沉沉，卷翘的睫毛扇动了两下。


    “周聿楠，一直以来都是我爸多此一举，当年我走的坚决，就更不可能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