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这夜

作品:《骨刺[破镜重圆]

    夜色中,黑色跑车往郊区别墅疾驰而去。


    陆祁溟看了眼副驾驶的人,她乖乖靠在椅背上,脸侧对着窗外,他看不见她的表情。


    几分钟前,他问她要跟自己走吗?


    她用一双眸光潋滟的眼睛望着他,软糯糯地给出两个字的回应。


    “好啊。”


    他这并不算趁人之危。


    他只想她今晚能好过些,起码有他陪着,她没那么难受。


    脚下油门一踩,跑车在寂寥深夜划出肆意的爆音。


    进了门,灯一亮,怀里被他搂着的人像是忽然清醒了过来,推开他,颤颤巍巍往前走了两步。


    环视四周,她扯掉外套,扭头看他。


    “陆祁溟。”她舔了舔唇,“我口渴了。”


    喉头微微滚动,他从她唇上移开目光,伸手去牵她。


    “跟我过来。”


    然而,他去厨房给她拿水时,身后的人却不知何时打开了冰箱。


    将整颗脑袋都埋了进去。


    两秒后,她心满意足地从里头拿了瓶冰水出来。


    “别喝冰的。”


    他无奈一笑,将她的冰水没收,拧开手头那瓶常温的,一手扶着她后颈,一手将水递到她唇边。


    “来,喝这个。”


    “哦。”


    半醒的人就着他的手,仰头乖乖喝了起来。唇很快被润湿,光莹饱满,像亟待被攫取的花蕊。


    她喝得很慢,小口小口吞咽着,也不知在想什么,眼睛半睁半阖。


    喝得差不多了,她突然仰头看他,发现他正紧盯着自己,确切地说,是盯着她的唇。


    “你也口渴了吗?”


    她下意识开口,好心地将刚喝过的瓶子递过去,“要喝吗?”


    陆祁溟低头瞄了眼瓶口的口红印,还没来得及回复,她已经抓着他手腕,踮起了脚尖。


    女孩带着香味的滚烫气息,毛茸茸地挠着他下巴。


    弄得他皮肤痒痒的,心头也痒痒的。


    喉头下意识滚动,就见她将视线锁定在他唇上,慢慢贴近。


    他没阻止她,只伸手扶稳她后腰,等着她将甘甜果实送上来。


    呼吸越来越粗重时,她却突然停住,脚落地,脑袋抵在他胸口,轻声呢喃。


    “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他微顿,伸手抚摸她后脑。


    “因为我们…”


    “嗯?”


    “因为我和你…”


    她讲剩下的话吞进腹中。


    陆祁溟正好奇她后的半句话究竟是什么,就听她可怜兮兮地开口央求他。


    “陆祁溟,你能抱抱我吗?”


    他将她手头的那瓶水搁在果蔬台上,骨骼宽大的指节握住她肩膀,将人缓缓带进自己怀里。


    “这样可以吗?”


    他轻拍她后背,放低放缓了声音,不知为何,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可以再抱紧一点吗?”


    怀里的人动了下,将小脸贴在他宽硕的胸口,滚烫的呼吸隔薄薄T恤,烙在他的皮肤上。


    他深吸口气,“好。”


    贴在她腰上的手慢慢收紧,他试着一点点调整距离,他宽大的身形几乎将她窄瘦的身体,全然包裹了起来。


    两人之间再没有多余的空气。


    但这太考验他的自制力,女孩身体绵软,发间的香味几乎让他迷醉。


    梁舒音在他怀里充满了安全感,失落的一颗心渐渐被填满。


    却不知,为她提供充盈感的男人,此刻正浑身发烫,手背青筋凸起。


    就在陆祁溟觉得下一刻就要爆裂开来时,身下的人突然喃喃开口,微颤嗓音在他耳畔溢出。


    “陆祁溟。”


    “嗯?”


    他喑哑回应。


    “我好喜欢...”


    他顿了下,低头看她,“什么?”


    “喜欢...”


    她微偏了头,透过他的肩骨上方,看向玻璃窗外那轮亮白的月。


    “喜欢今晚的月色。”


    他盯着她迷茫的脸,手指勾起她耳边的一缕发丝。


    “还有,你的酒。”


    他低笑一声。


    “还有,你说的那些话。”


    她收回视线,眼神黏黏糊糊地盯着他,“我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原来自己还挺不错的。”


    “还有呢?”他循循善诱。


    “还有...”她望着他,醉意迷里的眼角微微濡湿。


    然而话音未完,就一头栽倒在了他的怀里。


    睡着了。


    他握着她后颈,无奈一笑。


    喜欢他的酒、他的话,偏就是没有他这个人。


    他低头看着怀里双颊酡红的人,忍不住亲了亲她耳朵,然后就那样安安静静地搂着睡着的人,下巴搁在她头顶。


    风微凉,月色皎洁无垠,照亮那些不可言说的彷徨。


    欲望已经彻底平复下来,陆祁溟将她嵌入怀里,感受着无关情|欲的温情。


    他不知道她今晚的低落,是否跟她父亲和李明德有关。


    她不愿意透露分毫,他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戳她伤疤。


    “睡吧,好好睡一觉。”他轻拍她后背,低声耳语,“把不愉快的事统统都忘掉。”


    “如果忘不掉,记得回头。”


    他会一直在她身后。


    --


    陆祁溟洗完澡出来,下意识瞄了眼床上的人。


    那件薄薄的开衫不知何时被她脱掉,唯一的吊带裙也随着她翻身的动作上移,刚好盖住大腿根。


    吊带一侧的带子滑落,肩线以下的风光,若隐若现。


    他移开视线,回浴室拿了张干净的新毛巾,去给她擦身体。


    毛巾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陆祁溟细细凝试她精致的五官。


    好看的人他见过太多,但她的美却很独特。


    也许是参杂了私人感情,他觉得她就像是这世界唯一的一朵玫瑰。


    没人能比她更美。


    擦了脸,又替她擦手,他这才发现她左手掌心贴了张创可贴。


    他轻轻撕开创可贴。


    伤口在虎口下的位置,大约两厘米,看起来像是刀伤,刚受伤没多久的样子。


    也许是削水果时不小心划伤的。


    他起身去药箱里找了新的创可贴,刚替她换上,床上的人忽然抬手,一把搂住他脖子。


    “陆祁溟。”


    她语气带着半梦半醒的微哑。


    “怎么了?”


    他握住她手腕,想检查下创可贴的位置,身下的人忽然一个翻身,直接将他压在下面。


    她在上,他在下。


    她绵软的身体毫无阻隔地压下来,体内一股热流直冲天灵盖,他下意识闷哼一声。


    也许是觉得男人的骨架太硌人,女孩不满地嘟囔了下,又一个翻身,从他身上滚了下去。


    陆祁溟紧绷着下颌线,等粗重呼吸平缓下来,才起了身。


    他瞄了眼旁边的人。


    在床上这么滚了几次,她身上的衣服早就不成样子,他拉过被子,将她盖得严严实实。


    瞥了眼身下,他脸色难看地去了浴室。


    --


    早上醒来,口干舌燥,脑袋也胀痛得像是要爆炸。梁舒音掀开被子,半眯着眼睛,下了床。


    刚走了几步,她脚下一顿。


    卫生间怎么换地儿了?


    也许是自己脑子不清醒,她没想太多,推开了卫生间的玻璃门,哗哗水声顿时冲进耳朵里。


    她下意识抬头望去,水雾弥漫的淋浴下,有人正在洗澡。


    男人微仰着头,任由水流自头顶往下。


    顺着他下颌线,滑过喉结,坠落到常年健身的胸肌,再从人鱼线往下...


    “看够了吗?”


    男人低沉的嗓音冲破水雾,打碎她的恍惚。


    原来不是梦。


    对上他晦暗的视线,她猛地清醒过来。


    “啊——”


    尖锐的惊叫声顿时响彻清晨七点的别墅。


    --


    国庆第二天,梁舒音大清早便去了趟高铁站,送林语棠回家。


    林语棠之前跟她奶奶撒谎,说不回家是因为要兼职,结果奶奶放心不下她,昨天突然提出要来虞海看她。


    怕老年人来回折腾出毛病,林语棠昨晚一退烧,就连夜定了高铁票。


    两人走到检票口,林语棠担心地看着她,“音音,还有机会的,你别着急。”


    李明德的事,即便梁舒音只字未提,林语棠也从她低落的神情中猜到了几分。


    高铁站的等候区,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


    窗玻璃外,一轮红日升起,将天空晕红。


    梁舒音盯着那片热烈的红,微微点头,像是在宽慰自己,也在安慰对方。


    “嗯,都等了这么久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林语棠刚要进检票口,陈可可就从入口处冲了进来。


    太着急了,她脑袋上那个小电驴的头盔也没摘,手头拎着个打包好的食盒,气喘吁吁跑过来。


    “还好赶上了。”


    “棠棠,你病了吃不了油腻的,这是我早上做的蒸饺和瘦肉粥,你带着,在车上饿了吃。”


    林语棠盯着满头大汗的陈可可,吸了吸鼻子,感动地接过来。


    “可可,你真好。”


    “是吗?”


    陈可可哼了声,“那你们还瞒着我单独行动。”


    昨儿她回宿舍拿东西,撞见林语棠发烧,就送她去医院打点滴。


    人一生病,警惕性就降低,没几句话,林语棠就把李明德的事说漏了嘴。


    “也不是故意瞒你。”


    梁舒音在边上哄她,“这不是怕你知道了,担心吗?”


    “是怕我非要跟着你去,拖你后腿吧。”


    梁舒音弯了唇角,“这都被你发现了。”


    “你!”


    陈可可气得跺脚,撇着嘴,一脸委屈地看向林语棠。


    “音音开玩笑的啦。”林语棠也噗嗤笑出了声。


    “是啊。”


    梁舒音一手搂过她的肩,一手捏着她肉嘟嘟的脸,“我们可可这么聪明能干,怎么会拖后腿呢。”


    陈可可撅嘴哼了声,没理她,拍了拍林语棠的书包,“棠棠你快走吧,别误车了。”


    林语棠恋恋不舍地拥抱两人,一步三回头,终于进了站。


    人来人往的车站,陈可可被梁舒音挽着,没几分钟就被糖衣炮弹给哄好了。


    “这次原谅你,你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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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不许再瞒我了。”


    “好,我发誓。”


    梁舒音虔诚地举起一只手,“再瞒着你,我就吃泡面没有调料包,出门打不到车,上课永远迟到...”


    “好啦好啦...”


    陈可可止住她的毒誓,脸上顿时阴转晴,“我妈做了好吃的,中午去我家吃饭呗?”


    “好呀,我也好想念阿姨的手艺。”


    “对了,昨天李明德真没对你做什么吗?”陈可可担心地看着她。


    “那么多人,他不敢的。”


    见她似信非信,梁舒音又补充道:“如果真做了什么,我还至于一无所获吗?”


    陈可可点点头,又强调说:“反正下次不许你再单独行动了,不然就绝交。”


    “好呀。”


    在陈可可家吃完午饭后,梁舒音去了简兮的咖啡店。简兮上午在店里帮忙,见她过来,长长地舒了口气。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我下午还有个编剧会。”


    简兮急急忙忙把工作服脱下来,塞给了她。


    自从上回林岚和叶子的那件事后,她就不敢再让梁舒音过来帮忙,生怕她再被那间音乐工作室的小混混盯上。


    直到某天,她偶然听说工作室的那栋楼易了主,被一个姓陆的男人买了下来。


    一查,结果是陆祁溟。


    陆祁溟给人涨了不少价,但碍于这里是区域里性价比最高的地儿,涨了价也比其他地方便宜不少。


    那群人即便叫苦,也没退租,老老实实自愿挨宰。


    有人护着梁舒音,她自然就不担心了。


    这几天国庆假期,园区活动多,人也多,店里有个全职的姑娘请假回老家探病了,她又不能随时在这儿帮忙,就问了梁舒音。


    这姑娘仗义,一口就应下了。


    梁舒音把头发扎起来,接过她的工作服,“放心吧学姐,我手艺还没生疏呢。”


    简兮笑笑,凑过去问她:“跟那位进展怎么样了?”


    梁舒音没回答她这问题,套好衣服,四两拨千斤地反问她。


    “学姐,你这么八卦是为了剧本的素材吗?”


    看来没什么进展。


    简兮拎上包,拍拍她肩膀,“这种富二代啊,就是要多考验考验。”


    梁舒音:“...”


    忙了片刻,就见李诗诗送完园区的外卖回来。她推门进来,一看见操作台的人,被太阳晒蔫儿的眉眼,顿时生动起来。


    “音音!”


    李诗诗冲过来,一把抱住她,“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呢,我可想死你了。”


    “想我可以。”她偏头开玩笑,“死就算了。”


    两人聊了会儿彼此的近况后,李诗诗瞥了眼对面正在装修的咖啡店。


    “音音。”


    她瞄了旁边人一眼,眼里藏不住吃瓜的兴奋,“昨天对面那个老板来买咖啡,好像在找你哎。”


    梁舒音“嗯”了声。


    这么冷淡?


    李诗诗看她一眼,“他还没把你追到手呀?”


    上回梁舒音出事,她找陆祁溟帮忙,原本只是想碰运气,结果人急成那样,差点没把那个音乐工作室给拆了。


    后来她跟着去了医院,看见他那副紧张的样子,就知道他对梁舒音是来真的。


    只是没想到这么一出轰轰烈烈的英雄救美戏码,竟还没把她拿下。


    神游时,梁舒音戳她胳膊,打断她的遐思,“有外送订单了。”


    李诗诗“哦”了声,边打单子,边问她:“陆祁溟还有没有其他朋友,跟他一样帅的?”


    梁舒音想起了秦授,但很快就在心里否定了这个人。


    “没有。”


    没曾想,说曹操曹操到。


    下一刻,她们就瞧见秦授搂着一个长腿大胸的美女,推开了对面的门。


    两个姑娘相视一笑。


    “算了。”


    李诗诗一脸嫌弃,“情种的朋友也有可能是个海王,或者浪子。”


    梁舒音没注意她在嘀咕什么,下意识看向对面,像是在搜寻什么。


    然而,直到大门再度被关上,她也没瞧见熟悉的身影。


    莫名松了口气。


    她这个人酒品不好,但记忆力偏又不错,每次酒醒,都记得自己干过什么蠢事儿。


    她清楚记得,昨晚在他家厨房,她差点又亲了他,还开口跟他索要一个拥抱。


    也记得今早那个仓惶的场景,以及他当时晦暗复杂的表情。


    错愕是有的,但更多的是玩味,又或是在观察她的反应。


    她看着水流顺着他紧实的人鱼线往下,她撞见了不该撞见的地方。


    即便知道那是男人清晨的本能反应,但她还是被吓到呼吸凝滞。


    不仅是因为第一次看见货真价实的实物,也是因为...


    那样的尺寸...


    然而,胡思乱想的人,全然没注意到推门进来的客人。


    眼风无意识落在客人的长腿上。


    直到听到李诗诗那句高昂的“欢迎光临”,她才回过神来,意识到目光落定的地方,似乎不太礼貌。


    她将视线上移,猛然一怔。


    陆祁溟似笑非笑盯着她,慢条斯理从门口走过来,屈指敲了下点单台。


    “刚看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