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说不清缘由的，李玄冲气势陡然弱了些，“苏大夫，本王并非命令你，而是此地特殊，不比益州安稳，如非不得已，本王还是希望你能回去。”


    苏定慧撩起眼看他，方才冷静下隐藏的忐忑化为乌有，平静道：“还请王爷配合。”


    她还后退半步，比着一排椅子，“请。”


    李玄冲本还想说什么，被她看着，就目不转睛，高大的身子被她的话引着，从桌案后走了出来，盯着她，慢慢坐在了离她最近的一张椅子上。


    苏定慧从他身前走过，坐到了他旁边椅子。


    李玄冲闻到她身上熟悉的药香，心处开始熟悉地发痒发烫，想牵住她的衣袖，却又因那晚的事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慢慢坐直了，背上紧绷得如张蓄力的弓。


    “多谢王爷愿意配合。”


    苏定慧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抬起手腕。


    李玄冲很有意识地将手置于隔在两人间的桌面。


    苏定慧看到他握紧的手掌，皱起了眉头，“放松就好。”


    李玄冲坐在她这么近的地方，听她对自己说话，心里的澎湃难以形容，只觉身处春暖之地，而非黄沙漫舞的西北。想牵一牵她衣角的冲动更强，甚至还想牵牵她的手。


    可是那日发生的事如阴影般缠绕，让他花了许多力气来克制自己。


    苏定慧眼睁睁看着他听了自己所说后将拳头攥得更紧，仿佛故意与她作对，本来不爱生气的也被他激出火气来，伸手，去推他握紧的五指。


    李玄冲再次与花瓣般柔软的指尖相遇，还被那指尖从掌心开始后推，冲着他指缝的间隙，好似想与他十指相扣一般。他不用她多说就松开了大掌，握弓的五指在她面前宛如山倒。


    他双眸似被染上星光，一下子神采奕奕起来，“阿慧……”


    难道她除了不追究那日的唐突，还愿意给他这等好处吗？


    她千里迢迢到这里，也是为他？


    李玄冲感觉到莫大的幸福，甚至觉得如梦似幻，不可思议。有那么一瞬间认为是上天对自己看那些难懂医书的嘉奖。


    但下一刻，他察觉到幸福的破灭。


    苏定慧见已经推开他握紧的五指，就准备收回自己的手，开始给他把脉。


    可临离开他手掌之际，他指头轻扣回来，搭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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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尖上。


    意料之外的碰触让苏定慧陡然心跳快了些，但她看了他一眼，冷冷的。


    李玄冲下意识松手，离开她的指尖，整个人有些恹恹的，眸中的光彩已然杳无踪迹。


    苏定慧开始全神贯注地为他把脉，隔了衣袖探听到他脉象沉稳，跳动有力，路上悬着的心一点点放了下来。


    她收手入袖，站起来对他道：“看来王爷经由益州名医诊治，已经大好。听说这里的将士们如今身上有伤的颇多，我既为随军大夫，便当为他们全力医治。既然如此，除有非用我不可之时，我不会再于王爷面前出现，耽误王爷时间。”


    “起居之处，我自会去找罗将军和范君安排，王爷应当不会阻拦？”


    她礼节性地笑了笑，“时候不早，王爷只怕快要用膳了，不便多扰。就此告辞。”


    说完，她行了一叉手礼就转身离开。


    李玄冲一下子站起来想叫住她，可看着因风吹入，她飘扬的裙角，只觉被轻柔的裙角击倒在地，心潮如涛，滚滚难平，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她怎么能……如此有礼有节？


    简直厉害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