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民今天上午上班有点晚。


    因为昨晚在“大千世界”玩的疯了点，一大早，还是从“大千世界”的客房起床，


    看着还在熟睡的KTV女孩子。


    他虽然有些不舍得，但还是迅速起床，洗漱好了就直接赶到分行。


    想起那四份贷款审批表，就打了刘可心的电话。


    昨夜刘可心也被欧阳民叫到“大千世界”唱歌，只是后来中途她就先回去了。


    张光恒也在“大千世界”过的夜。


    昨晚醉的厉害，由谌长河的女秘书亲自招呼。


    也住到这时，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上班。


    从回分行的车上，欧阳民开始打刘可心办公的座机，没有人接。


    又打她手机，也没有人接。


    回到分行办公，再打，还是没有人接。


    “嗯？什么情况？”


    按惯例，如果有贷款审批单在一把手那里，贷审会秘书应该随时去拿的。


    何况，昨夜喝酒时，他还特意交待了刘可心，要她务必今天一上班，就去找闻行长拿审批单，然后赶紧批复给支行。


    欧阳民突然有些心神不宁，又不好直接去问闻哲要审批单，那样显得自己有些失态和异样了。


    想了想，抓起笔记本，打开，在上面潦草的写了几行字。


    算是向闻哲汇报的要点，其实只是一个风险部拆分的几点思路。


    起身出了1603办公室，往闻哲的1609办公室。


    刚到门口，却见刘可心出来，手里正是拿着几张审批表，心里一宽，责备她说，


    “怎么搞的？电话也不接，你还不赶紧把单子发给支行……”


    却见她脸色苍白，似乎流了眼泪，


    “欧阳行长，闻、闻行长正要找你。”


    说着，刘可心就抽泣起来。


    欧阳民一惊，只是在闻哲办公室门口，不好多问。


    不祥之感笼罩上来，欧阳民的脚有点软，忙点头打发走刘可心，就进了办公室。


    “闻行长，我来汇报一下昨天你交待的，市政府那个项目的风险提示上的问题，还有风险部分成两个部门的人员架构思路。”


    他极力让自己自然、轻松的样子，走到闻哲的办公桌前，拉了椅子要坐下。


    却见闻哲的脸色铁青，冰冷的目光直直的盯住他，不禁浑身一颤，僵在那里，不敢坐下了。


    闻哲足足看了他五六秒种，才示意他坐下，敲了敲手旁的几张纸。


    “欧阳行长，这是怎么回事？嗯？


    就把那几张纸用力推到他面前。


    欧阳民多少猜到了是什么事，脸色大变。


    他拿起来一看，眼前一黑。


    一张是长丰支行贷审会的会议纪要；


    一张是分行贷审会的会议纪要；


    一张，正是他心心念念挂记的云图公司的续贷审批表。


    他一眼就看到了第四栏上，赫然写的是“不同意三个字，而且，重重的打了两个感叹号。下面闻哲的签字，比他平常看到的，要重、要潦草，却看的出笔力十足，都划破了纸了！


    他头一晕，眼前有一片星星一飞而过，脑袋就“嗡嗡


    幸亏是坐着，否则人会瘫了下去。


    他极力稳住自己，勉强笑笑，“闻、闻行长，这、这是什么意思？


    闻哲的下巴扬了扬，“你没有看见？云图公司续贷项目不能通过。分行同公司的贷款合同终结！


    “可、那，这，闻行长，这是为什么？你是亲口说的重审的。


    欧阳民上了火，急的有些忘形，不禁站起来，大声问道。


    只是马上自觉失态，又坐了回去。


    闻哲“呼的起身，指着另外两张纸说，“重审，就一定要通过、就一定要续贷吗？


    你看看这些！为什么不报我这里？嗯？


    欧阳民不看也知道，那两份纪要上写的是什么，这点，他并不害怕，先拿过来看了看，


    “分行、支行贷审会的不同意见我是知道的，工作上观点有分歧，这也很正常嘛。


    闻行长，我觉得没有必要小题大做。


    贷审会工作上可能有点疏漏，但在大的原则上没有问题。


    闻哲用手右手中指、食指关节敲打着桌面，厉声说：


    “欧阳行长、欧阳民同志，你那么心安理得的认为就一定要续贷，是这样吗？


    欧阳民此时脑子已经有些乱了，闻哲的这一招，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之前各种努力、各种预想，被他的“一票否决扫的一败涂地了。


    权力这个东西，在成败得失、沉浮起落间，威力巨大。


    他现在连暗骂闻哲的时间都没有。


    要极力挽回！


    不，一定要挽回！


    又勉强笑笑，


    “闻行长，这个项目从支行到分行，已经做了大量工作，追加了风险保障措施。


    贷审会的原则，是少数服从多数。这你是知道的，而且，而且


    ，”


    “那么，我的意见，需要‘少数服从多数’吗？”闻哲粗鲁的打断了他的话。


    “欧阳民同志，你难道不觉得，分行的风险控制工作，特别是贷审工作，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边缘了吗？嗯？”


    这就已经将欧阳民逼到绝路了。


    确实不需要。


    但是，这会让许多人，还有闻哲自己陷进一个漩涡之中的。


    欧阳民不相信闻哲这个书生有这样的胆气。


    可是，白纸黑字，就是“不同意”三个字。


    闻哲不再说什么，拿起座机，


    “易主任吗？通知十点整在1212室开会，


    请分行全体副行长、分行机关各部室主要负责人、风险部全体员工参加，立即！


    还有，通知长丰支行的所有负责人，其他支行不用来了。”


    欧阳民感觉椅子有些发软，好像要把他陷下去。


    他还是勉强说，“闻行长，我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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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你的权威，但请你也考虑一下贷审会的权威性。”


    闻哲冷冷的说，“不需要尊重什么权威！尊重事实、尊重法规就好了。我会向行长办公会解释的。”


    匆匆赶过来的易光，进门刚到两位行领导斗鸡的模样，又惊又怕，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说话都结巴了，“闻、闻行长，会议什么议题？其他行领导在问。”


    “开会再说！”


    闻哲铁青的脸，让易主任第一次真正感到害怕。


    闻哲自己径直往会议室走，把两人晾在一边。


    易光赶紧跟在闻行长屁股后。


    欧阳民虽然头晕脑涨，忙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时也顾不得避嫌，一咬牙，拿出手机，发了几条信息出去。


    他突然担心，张光恒不知道现在在哪，忙打他手机，却关了机。


    又打刘可心的座机，“小刘，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嗯？”


    刘可心此时在工位上，显然极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领导，是这样的。今天一上班，闻行长就叫了我上去，问我审批单的附件在哪，


    包括长丰支行的，还有分行的会议纪要。我、我还没有准备好。他、他就拍了桌子，


    说、说我欺瞒领导，工作失职。我、我……”


    欧阳民没有时间安慰她，挂了电话，又打张光桓的电话，还是关机。


    “这个扶不起的阿斗！”


    欧阳民骂了一句，没有办法，他只好给“大千世界”的妈咪发了一条信息，


    “赶紧找到小张，要他立即给他的大老板打电话，记住是闻老板！”


    挂了电话，就匆匆往1212会议室走去。


    边走，心中已经是怒火填膺！


    他闻哲究竟要干什么？在戏弄我吗？他还嫩了点！


    进入会议室的分行领导，都非常诧异。


    还不止是因为突然开会，又没有通知议题。


    而是看到闻哲一个人已经坐在会议室的主席位置，一脸的阴沉之色。


    不成文的规矩，开会时，总是一把手最后一个进场的。


    反常之举，必有反常之事。


    现在，大家已经不敢将闻哲视为“闻秀才”了。


    总行领导对他的支持是显而易见的，市委一把手对他好像也是评价不错。


    那个袁和军秘书，不是也跑到食堂来吃过员工自助餐么？


    分行领导们习惯了前任行长沙濠办事高调、张扬，雷厉风行。


    对闻哲的“异常上位”，本来就心中不忿，对他“温吞水”一样的作风，更是大失所望。


    这次同意对云图公司贷款续贷重审，更是让一些对他抱有希望、想靠近他的人止步不前了。


    这个人，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每位领导入场，都望一眼坐在会议桌一端的易光，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些答案，


    却见易光也是一脸的茫然。


    “现在开会。”闻哲声音有些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