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过一场雪，雪霁初晴，日光满山，景色一新。


    凌忧与芙蓉起了个大早，陆子高让其他两位师弟看守药房，自己则带好药篓药锄，领着凌忧与芙蓉上山去。芙蓉跟在他身后，不由疑问道：“陆兄，天山雪莲如此珍贵，就我们三个人去采药，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本来每次去采雪莲都是和管理丹房的韩师妹一起的，还有丹房的其他几个弟子。只是今天师叔身体抱恙，他们都去那边忙了。不过你们不必忧心，雪莲生长在高寒之地，最近上山的道路又封了，应当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如果遇上雪狼，我也有熟悉的地方可以避一避。”


    陆子高带着两人出了雪城，因为已经得到季子铭的许可，并未被把守城门的雪山派弟子阻拦。刚出城外，很快就起了一阵风，凌忧紧紧握住芙蓉的手，沿着蜿蜒的山道向上行去。四周的雪地反射着阳光，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凌忧和芙蓉都穿着厚重的皮裘，但寒风依旧透过缝隙，让人感到刺骨的冷。陆子高则显得从容不迫，他轻车熟路地在雪地上行走，偶尔停下来用手指指远方的路径。凌忧和芙蓉开始感知到体力损耗带来的疲惫，但陆子高的步伐依旧稳健。他不时回头查看两人的状况，确保他们能够跟上。


    终于，在经过一段陡峭的爬升后，他们来到了一片略显开阔的雪原。陆子高告诉两人，雪莲最有可能生长在背风的岩石缝隙中，让两人分开搜寻。


    凌忧和芙蓉各自选择了一个方向开始仔细寻找，雪原上积雪较之山路更厚，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逐渐爬升到天空的中央，阳光开始变得温暖起来。


    凌忧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不时地停下来，用袖子轻轻擦拭。芙蓉不时地弯腰查看雪地上的痕迹，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两人虽然都未开口，但彼此间的眼神交流透露出相互鼓励和支持。


    就在这时，凌忧突然发现了一抹不同寻常的白色，她的心跳加速，小心翼翼地拨开周围的积雪，终于，一朵晶莹剔透的雪莲映入眼帘。她不敢自己动手采药，忙喊道：“陆兄，芙蓉，我找到了！”


    “你是什么人！”


    陆子高突然大喝一声，挡在芙蓉身前，佩剑出鞘，挽出一缕剑光，与突然出现的神秘人交战在一起。芙蓉想要出手相助，凌忧抢先一步挡在她身前，低声道：“师妹，别急着显露功夫。”


    那神秘人全身都裹在一袭白袍里，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抑或早就藏在这雪原之上？他手执长剑同陆子高战成一团，陆子高以雪山剑法迎敌，招式凝重狠辣，神秘人的剑法却更为诡异莫测，每一剑都似乎能预知陆子高的动作，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寒光，与陆子高的剑气相撞，发出清脆的叮叮声。两人在雪地上辗转腾挪，剑影交错，一来一往，异常激烈。


    凌忧虽还按剑不发，但她已看出来陆子高绝非这神秘人的敌手。神秘人招招举重若轻，尚未显露根底。三十招后，陆子高的剑法渐渐开始散乱，神秘人挺剑中宫直进，陆子高急忙举剑格挡，被神秘人剑上的劲道震得一晃，站立不稳，后退几步，坐在了雪地上。


    眼看陆子高涉险，凌忧不再犹豫，身形一晃，如同一道闪电般冲入战团。


    神秘人剑锋一转，剑法变得更加凌厉，但凌忧的剑招却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剑光与寒风交织，在雪地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芙蓉将陆子高扶到一边调息，陆子高眼见凌忧的剑势越来越急，神秘人也不得不全力以赴，当即高声叫道：“他，他用的也是雪山剑法！”


    神秘人见自己的剑招被他看破，也不再刻意隐藏剑路，招式变得愈加狠辣。他每一剑都直指凌忧的要害，剑尖所指之处，寒气逼人，似乎连空气都要被割裂开来。然而凌忧的剑法却愈来愈柔，令神秘人的每一剑都像是刺在棉花上，有劲无处使。


    两人在雪地上斗得难解难分，剑光闪烁，寒风凛冽，陆子高与芙蓉在旁观战，无不屏息凝神。


    神秘人似乎感到了一丝不耐，他突然变换剑势，一个后撤步，剑尖指向地面，似乎在寻找新的机会。他一声长啸，环绕在周身的真气似乎骤然暴涨，周围的积雪都被震得飞舞起来。


    “阁下使用秘法激活经脉，固然能让实力短时间内大增。但若是五十招之内不能胜我，恐怕今日你也只能留下了。”


    凌忧见到神秘人的举动，立即明白他是采用刺激经脉的秘法强行拔升自身内力。此招虽然厉害，但过不多时，使用者自会后继无力。来雪山之前，老头子已经将雪山剑法的破绽尽数告知于她，凌忧从容地举起长剑，等待神秘人的反扑。


    神秘人果然如凌忧所料，剑势一变，攻势更加凶猛，但凌忧的剑法却如同流水般灵动，每一次挥动都恰到好处地挡住了神秘人的剑锋。


    走到三十招上，神秘人的剑招开始出现微小的迟滞，而凌忧的剑法却越发流畅，似乎她已经完全掌握了战斗的节奏。凌忧微微俯身，向前急进，欺近神秘人的面前，伸手便要扯去他的白袍，看一看是谁在此装神弄鬼！


    神秘人左手一挥，三枚黑黝黝的钢针从袖中飞出，直插凌忧的面门。凌忧足尖一点，滑退三尺，神秘人却不再追击，转身逃进了山道。凌忧随后紧追，陆子高也想上前帮忙，却被芙蓉拉住：“陆兄，有姐姐一个人去就行了，你现在内息不畅，要快些理顺气息，不要加重了内伤。”


    陆子高微一蹙眉，但他知道芙蓉所言不假，加之凌忧的武功也确实比他高出太多，由她去追人，应当无虞。他当下便盘腿打坐，静心调息。芙蓉持剑不离左右，为他护法。不多时，凌忧重新从山道攀上雪原，沉声道：“被他跑了，他对这山上比我熟悉得多。”


    她自然还有一句话藏着没有说：此人一定是雪山派中人。


    陆子高已然会意，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语气中满是凝重：“会是大师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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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忧知道此人绝不是萧子辰，在无名岛上，她也曾和萧子辰有过一次全力交手。虽然此人与萧子辰都是雪山派的好手，但他的剑法显得更加藏巧于拙，阴鸷狠辣。


    但她不能明确表态，毕竟此时萧子辰自己都深陷危机，暴露自己与他相识并无益处。因此，她只是轻声道：“还好我们都没事，还是快些采下雪莲回去吧。”


    陆子高用熟练的手法采下了凌忧之前发现的那朵雪莲，小心地放进药篓中，在下山的路上，他似乎是不经意地一问：“尹姑娘，你的剑法不俗，倒是我从未见过的。”


    凌忧微微一笑，她知道陆子高是在试探她的来历，但她并不打算透露太多：“我这剑法只是家传之学，不足挂齿。倒是刚才那个神秘人，他的雪山派剑法似乎犹在陆兄之上。只是不知道，贵派中有此等实力的弟子能有几人？”


    陆子高脸色微变，目光不自觉地望向峰下的雪城，半晌才道：“依我们雪山派的规矩，每年年中都会举行一次剑术大比，三师兄总能夺得魁首。我看此人的功力和剑术修为，不在三师兄之下，只是……只是用剑的风格，似乎和他大相径庭。”


    凌忧听后，心中暗自思忖，这神秘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与雪山派的顶尖高手相提并论？


    她试探性地追问道：“贵派这位三师兄，似乎是姓楚吧？来到雪城之后，还没有拜会过他，不知他的剑术有何特点？”


    陆子高沉吟片刻，缓缓道：“三师兄的剑法以快准狠著称，每一剑都直指要害，从不拖泥带水。只是他的剑招虽然凌厉，但从来都是正大光明，与刚才那人阴沉的剑风截然不同。”


    他顿了一顿，又说道：“能和三师兄相提并论的，就只有大师兄了。但……刚才那人的剑路，感觉也不像大师兄的手笔。”


    芙蓉插口道：“既然你们大师兄和三师兄都这么厉害，那二师兄的功夫想必也不坏吧？”


    陆子高忙摆手道：“姑娘，你这些话可千万不能随便对别人提。你又不是没见过二师兄的面，他自小身体不好，才被送到雪山上拜师学艺。这些年虽然打下了点内功与剑术的根底，但他的武功还是被众位同门远远甩在后面。”


    “不过，你可别小瞧了我们二师兄，他虽然不擅长练武，却学会了一身铸剑的本领。师父把剑庐交给他掌管，平时我们若是兵器钝了或者锈了，去他那里过一过，回来便同新出炉的没有两样。因此，大家心里对他都是很敬佩的。”


    凌忧沉吟道：“话是如此说，但自萧掌门失踪后，似乎有许多人都属意那位楚师兄继任掌门。”


    “姑娘，你的消息倒是灵通，都是从七师兄那听来的吧？”陆子高想起姜子琪一向口无遮拦的秉性，不由摇了摇头，“二师兄虽然受大家爱戴，但他并未参与管理派中事务。师父还在的时候，就是由大师兄与三师兄两人同管的。三师兄武功高强，为人仗义，自然支持他的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