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思考不了眼前的景象。


    李世忠只凭本能，扛着人朝房门冲刺，脚下地面软塌塌的，浅一脚深一脚。


    黑肉墙壁正挤压着房门缓缓闭拢。


    眼看就要被完全关在这古怪瘆人的房间里，李世忠大喝一声，用力将肩上的人朝门口甩了过去。


    他也跟着冲上去。


    推着人硬生生挤了出去。


    不等松口气，更惊骇的事就发生了——


    外面连接房间的螺旋阶梯突然活了过来，扭曲旋转着，上面挂着的白色生物舱不断往下脱落。


    环绕着阶梯的防护透明玻璃也在破碎脱落。


    阶梯突然如基因链旋转一般。


    灵活无比。


    先甩出去的谷穆，顺着阶梯向下滚去。


    李世忠忙追了上去，一把抓住谷穆沾满粘液的手臂，死死抓住。


    被抓住的谷穆却好似还不在状态，神情恍惚，浑身绵软无力，被抓着胳膊也没什么反应。


    李世忠一只手抓着他，


    另一只手死死抓着阶梯扶手，随着螺旋阶梯摇晃，有些使不上力。


    眼看两人都要被甩出去，李世忠大喊道：


    “谷穆！清醒点！谷穆！”


    谷穆这才恍若惊醒，一眼就看到上方的李世忠挂在摇晃的阶梯上，望着他一脸焦急的样子。


    他先是懵了一下，然后就感到身下悬空。


    不等他慌张，就听到上方的李世忠大喊：“抓紧我，往上爬！别慌！”


    心底刚升起的慌张就被这几句话震碎。


    四肢重新被灌满力量。


    谷穆嘴唇颤抖说不出话，但还是机械地按照李世忠指导的动作，反抓住他的手。


    被支撑着，一点点往上爬。


    这并不容易，一直安静的阶梯突然如活了一般剧烈摇晃，挂在上面动作实在艰难。


    好几次两人都差点一起被甩下去。


    大概人到极限总有突破，尤其绝境中，总能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潜力。


    谷穆终于距离阶梯近了。


    眼看只要伸手就能抓住了，阶梯顶端扭曲蠕动的黑色房间内突然爆发出尖锐怪异的鸣叫。


    两人大脑一瞬空白。


    四肢僵硬，再难支撑，自高空坠落而下。


    ......


    李军长的故事到此戛然而止。


    书房内一片寂静。


    好一会，莫长生才发出声音，“你现在还能出现在我面前，看来，当时你们还是得救了。”


    白发苍苍，不复过往矫健、年迈的李军长躺在藤椅上，微笑着，“九死一生，侥幸罢了。”


    莫长生面色淡然道：“运气好也是种能力。”


    “是啊......运气。”


    李军长叹笑一声，微微直起身，端起桌上微凉的茶水饮了一口。


    “那之后呢？”


    莫长生催促道：“你们怎么逃出去的，还有你们看到的怪物又是什么？”。


    “之后嘛，”


    李军长笑而不答，转而问了另一件事：“你知道异种寄生吗？”


    莫长生点头。


    她不光知道，她还见过，还杀过被异种寄生的人。


    异种会利用血红的异种核和活体，对生命个体进行寄生融合，这个过程是双向的。


    异种成功，人类被异种彻底占领。


    人类成功抵抗，就可凌驾寄生的异种，反过来利用异种的力量。


    看似公平的竞争，奖励是同等的。


    但这场角逐永远不会停止，直到一方完全吞噬另一方，只能活一个。


    发起者大多是异种。


    人类几乎没有拒绝的权利。


    莫长生看着李军长，“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李军长从藤椅上慢吞吞起身，突然将身上的黑色中式盘扣上衣解开，露出大片胸部。


    苍白的皮肤上，黑色的纹路张牙舞爪逼近着心脏的位置，隐隐还能看到有什么东西在黑色的纹路下蠕动。


    莫长生盯着老人心口周围蠕动的黑纹，默然无声。


    “这就是我当时能活下来的原因。”


    李军长将衣服扣好，躺回藤椅上，全程都异常平静。


    莫长生皱着眉，直视着老人明亮的眼睛，发出疑惑不解的声音，“你被异种寄生了？”


    不太对啊。


    若是异种寄生，她不可能毫无感觉。


    这种程度的寄生，按理说，她一进门就能发现的......可是，并没有。


    李军长缓缓摇头，“不是寄生，但类似寄生，或者说污染。”


    “什么东西污染的你？”


    莫长生心里有了猜测，但还是问了出来。


    果然，李军长看她一眼，说道：“地下那个飞行器的怪物，不对，严谨来说，是飞行器污染的我们。”


    莫长生愣住，略微讶然，


    “你是说那个飞行器是活的，就是那个怪物？！”


    李军长点头，又忍不住笑道：“果然，你比我们更容易接受这种东西，我们当年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消化掉这个发现。”


    废话。


    莫长生心说，她这里还有只能传送的生物机械——小白鸽。


    搞生物机械化，炸炸老家那是专业的。


    不过，到底没这个厉害，这飞行器可是能星际航行的。


    李军长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突然叹了口气，


    “其实从发现飞行器的时候，我们就该察觉不对了，那个飞行器的外壳摸着手感都是温热的，我们当时只当运行中的发热。


    “还有那些引人发疯的怪声，我们觉得是影响精神的电磁，其实是飞行器发出的声音。


    “还有所谓的持续万年的动能，实际消耗的是支撑飞行器的活物的能量......令人惊叹的科技。”


    想到之后针对那个飞行器的研究发现，李军长就忍不住心生震撼。


    莫长生则想到了别的，“那你们后来被引入飞行器......”


    李军长看她一眼，


    “就是你想的那样。


    “飞行器维持了那么多年，能量一直在消耗，但它没什么实际的攻击力，也无法离开飞行器范围。


    “所以它用怪声逼疯我们，自相残杀，阻止我们探索。


    “后来，它快死了，它想了另一个办法，将我们吸引进入飞行器，一个个吃掉，用来继续支撑飞行器。”


    莫长生皱眉问：“那它之前为什么不这么做？”


    李军长沉默了几秒，才道：“那就要说起那个，我们都很熟悉的原医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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