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眠云微微点头“请说吧。”


    “我想治好他的病，”杨青急切的说道“他得了肺癌，已经无药可救了，我想治好他。”


    “可以，但即使他被治好了，也活不了多久。”眠云语气依旧平淡“命数如此，他是短寿之相。”


    听到这儿，林长青不由得抬头看向杨青，毕竟杨青的男朋友王廉，和他的情况竟然一模一样。


    “那该怎么办？”杨青攥着胸口处的衣服，眼里含着泪喃喃道“我……我把我的寿命给他，不行吗？”


    眠云没有回答，杨青也意识到了这是不可能的，擦干眼泪后转身离去。


    “树后面那位朋友，听够了吧？”眠云忽然开口说道“不如过来坐坐？”


    “抱歉，”王廉从树后走了出来，他神情有些窘迫，显然是不太习惯做这种事“我不是故意的，只是……”


    “只是你想来单独找我，来的时候却发现杨青也在，所以只好躲在树后面不让杨青发现。”眠云接着王廉的话说了下去，随后又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有什么事，请直说吧。”


    “既然是这样，我就不隐瞒什么了。”王廉苦笑一声“我找眠云姑娘其实也是为了治病的，但不是我自己的病，而是杨青的病。”


    杨青有家族糖尿病史，杨青本人也有糖尿病，糖尿病虽不至于立刻死，但也是很磨人的，不仅要时刻控制，还有多种并发症，杨青这些年过的同样很辛苦。


    “你自身都难保了，我以为你会更关注你自己。”眠云上下打量了王廉两眼“毕竟杨青再怎样也有二三十年可活，而你，恐怕连今年都难活过。”


    “我知道，”王廉神情有些黯淡“糖尿病如果好好控制的话其实还能活很久，如果我还活着，我自然可以照顾青青，就不必许愿了，可我要死了，以后青青如果病重了，又该怎么办？”


    “……你其实已经没有多少能作为报酬的东西了，”眠云沉默片刻才答道“唯一能算作报酬的，就是你死后的灵魂，人死后还能有灵魂，若是灵魂消散，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谢谢，”王廉对眠云鞠了一躬“请帮帮我。”


    眠云抬手，在王廉身上打下了一个印记，这个印记会在他死后收取他的灵魂。


    “好了，”眠云微微点头“你的愿望我会帮你达成，找到你女朋友以后，你们就离开吧。”


    王廉离开后，林长青主动开口道“姐姐，为什么你拒绝了杨青的愿望，却答应了王廉呢？”


    “啊，这个啊，”眠云十分淡定“因为治愈绝症和延寿两项愿望太重了，那姑娘本就不是个好命的，除非她拿命付，否则代价她付不起。”


    “杨青命不好吗？”林长青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的问道。


    “是啊，”眠云点头“这姑娘不仅有家族遗传病，还没什么财运，事业运普通，爱情运……挺糟糕的，如果我想要报酬的话，除了她的寿命，几乎没什么可要的。”


    至于王廉，说实话，这个人连命都快没了，就更没什么可要的了，但他只想让杨青免于病痛之苦，这点倒是不难，所以眠云以取走他死后的灵魂为代价，实现了他的愿望。


    “嗯……姐姐有没有遇见过许很大愿望的人？”林长青忽然问道“比如争霸天下，成为天下共主之类的。”


    “见过，还不少呢。”眠云如实回答“只是这个愿望太飘渺了，哪怕我能用撒豆成兵给对方一支军队，对方也不一定真的能征服天下，所以这样的愿望我大多是拒绝了的。”


    况且一般人的命格，根本付不起这么沉重的代价。


    “那有人许下过姐姐做不到的愿望吗？”林长青似乎是来了兴趣，接着问道。


    “有，”眠云点头“有人曾许下过希望自己喜欢的姑娘也喜欢自己的愿望，这个我实现不了，就建议他换一个，比如让自己变得更好看，或者更富有之类的，但他拒绝了。”


    “哦？为什么？”


    “因为他已经足够富有和好看了，”眠云说到这儿神色有些一言难尽，毕竟这么自信的人不多见“不过他倒是没说谎。”


    “那他最后许下了什么愿望？”林长青看着眠云难得一见的表情，也不自觉的浮现出笑容。


    “什么都没许，”眠云想到这儿，也不得不感慨命运弄人“最终他喜欢的那个姑娘还是和他分开了，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对他没感觉。”


    “那如果姐姐先收了报酬，又没有实现对方的愿望呢？”林长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眠云看，似乎在问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这个……我不确定。”眠云愣了一下，她向来是先听愿望再收报酬，还从来没有发生过收了报酬却无法实现的情况“根据天道法则，我想应该是强制执行吧，毕竟你们人类欠债了不也有强制执行吗？”


    “今天说了这么多，你好像对这些事很感兴趣？”眠云后知后觉的发现林长青一直在问她关于愿望的问题，还都是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替人实现愿望确实很有意思，”林长青笑了笑，随后说道“姐姐，你替别人实现过那么多愿望，那你自己的愿望又是什么呢？”


    “我？”眠云愣了一下“没有……也有可能很多吧，不过目前来说，应该是自由，我想离开岐山，去看看外面。”


    “我知道了。”林长青笑着点点头“姐姐，你能不能也给我一个愿望？”


    “好啊，”这个倒是不难，眠云随口就答应了下来“报酬……就是你今天带来的这些东西好了。”


    眠云其实根本没想要过什么报酬，可就像算命无论多少必须要钱，否则会损命数一样，与她做交易必须要付出代价，这也是天地规则之一。


    “要求这么低啊，”林长青眉眼弯弯，笑着说道“那姐姐岂不是吃亏了，我下次还给姐姐带，姐姐可不要嫌烦。”


    “你选的东西，自然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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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眠云又随便拿起了一本书，林长青带给她的书都是些杂谈趣事，看起还挺有趣的，适合打发时间“这本是妖鬼神话？”


    “是啊，”林长青点点头，后又像想起什么了似的笑了“姐姐帮我看看，这里面写的真不真？”


    “不一定真也不一定假，毕竟三千世界，无奇不有，哪怕写书人写的再离奇，也有差不多的东西。”眠云翻开书，看了几眼里面的小故事，轻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林长青看过去。


    “你看这个故事，”眠云指了指书上的传说“写的倒是颇有禅意。”


    书中讲了一个九尾猫的传说，传说中，灵猫修行到八尾，就要开始做好事积攒功德，只有实现别人的愿望，它才能长出第九条尾巴，可实现别人的愿望需要用掉一条尾巴，这一来一回，八尾始终是八尾。


    直到有一人许愿，让八尾猫长出第九条尾巴，八尾猫才得已功德圆满。


    “渡人者却仍需他人渡，”眠云笑了笑“说的倒是不错。”


    接下来的日子就这样如流水一般走过，眠云感觉现在好像和以前没什么不同，又好像大不相同，不管怎么说，她逐渐喜欢上了现在这种比之前要更加生机勃勃日子。


    “姐姐，”林长青笑盈盈的看着眠云，二十四岁的青年出落的眉眼清俊，身形修长却不显瘦弱，他扬着和以前一样的笑容，讨巧卖乖似的对眠云说道“好看吗？”


    “这个？”眠云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青绿色倒大袖上衣和马面裙“颜色还不错，款式也算顺眼，你的眼光很好。”


    之前眠云虽然也有穿衣服，但不过是一件从头罩到脚的普通墨绿色长裙，她还是第一次收到衣服这种礼物呢。


    “我就知道姐姐会喜欢。”林长青含笑接下来眠云的赞赏，他早就发现，眠云对于青绿色更偏爱些，也不喜欢太贴身的衣物，这一套裙子正适合她。


    “对了，你……”眠云欲言又止，她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道“你近来要小心些，注意安全，车马行人之类的能避则避……”


    眠云几乎把自己能想到的意外都说了一遍，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听不下去了，毕竟世事无常，就连吃饭喝水熬夜都有可能会死，寿数如此，再怎么防备也是无用。


    “林长青，之前那个借寿的方法是可行的，只是上次你找来的人临时反悔了，你再找一个人过来，我重新帮你施法。”


    按照她之前的计算，现在林长青的寿命只剩不到一年，纵使她治得了病，却治不了寿，这让眠云怎么能不急？


    “这件事并不算太好做，”林长青微微低头，神色不变，看起来有几分委屈“最近江南正在清查匪盗，杀过人的山匪还没被抓住的已经很难找了，况且……总之情况很复杂，姐姐可能要再等一等。”


    “这怎么能不急，到底是你的命还是我的命啊？”眠云无奈扶额，忽然说道“你该不会是不想续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