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前，因为核战争灾害和次生灾害修建地下城九幽时，变异生物还仅仅是形态和DNA上的变化，比如腿更多，体型更大等。


    但二十年前联邦修建天空城九霄时，变异生物已经开始有智慧了，它们会潜伏，会伪装，还会组团攻击。


    十年前，变异生物入侵过一次九幽，它们躲进无人采矿车的矿砂里，跟着车进入了九幽，在负一层疯狂袭击和捕食人类。从那时起，离地表近的几层就被放弃了，人们纷纷搬到了更安全的下层，只有头铁的，胆子大和真穷的，还坚守在那里。


    人类根本摸不清这些变异生物的进化速度和方向，或者说，根本不想摸清，人类害怕了。在变异生物面前，人类似乎忽然脆弱了起来，不再站在食物链顶端了，甚至都被打上了“人类无法战胜变异物种”的思想钢印。


    青黛跟九幽土著是不一样的，她还抱有自信——她也恐惧这些怪物，但更相信人类的智慧。


    或许，以弱胜强的基础就是要有盲目的自信。


    此时，还活着的选手们此时沮丧极了，各个面如死灰——一方面是看着同赛死在眼前，并不是什么美妙的感受，而且死相凄惨至极；再者就是，这些鱼真的让人很绝望。


    青黛在这个所有人最脆弱的时候，开始了第二轮游说：“你们想跟他们一个下场吗？或者，活活在地表被饿死？”


    选择这个时机谈判并不人道，甚至残酷，但此时的选手们不需要柔软的态度，只需要更高的存活率。


    “节目组应该不会放着我们不管吧？”有个人低声说道。


    青黛冷笑道：“是什么让你们对他们抱有这么不切实际的幻想的？难道你们这么快就忘了，他们故意没有通知大家穿防护服，导致有几个选手一上来就死了。”


    “我加入，他妈的，我可不想这么憋屈地死在这个鬼地方。”有个男人松口了。


    “我也加入。”


    “我也是。”


    ……


    青黛开始制定和讲述自己的计划，内容极其简单粗暴——


    全部的人分为两组，A和B。


    A组先当诱饵，负责引着鱼群跑开，B组的人就趁机往城里冲，能冲几个就冲几个。


    然后B组当诱饵，负责引开鱼群，A组人再趁机往城里冲，也是能冲几个就冲几个。


    引一次，冲几个，引一次，冲几个……一次一次，最终让所有人都进去。


    “能行吗？”有人问道。


    “我无法保证任何事，不信任我的，可以退出，自求出路。”青黛给出免责声明。


    “那最后的人岂不是很危险？”有人反应过来这个规则的bug了。


    “对，所以我来断后，但我一个人不够，我需要至少三个不怕死速度快胆子大的跟我一起。”青黛看着众人，说道。


    大家一听，都沉默了。


    这是杀手秀，来的人都是求名求利的，谁也不是来为了别人牺牲奉献的。


    青黛其实想到了，但她多少对人性还是有点信心的。


    “我去！”巫马莎和莫之臻同时站了出来，并且异口同声说道。


    一个络腮胡壮汉站出来，单手把巫马莎拎了起来，塞回人群里，调笑道：“让你这个小孩子去，我们这群大人的脸往哪搁？我去！”


    “我怎么就不能去了？”巫马莎一脸不服。


    “你腿太短，动作太慢。到时候还要照顾你，累赘。”莫之臻说道。


    “你腿才短！你才是累赘！”火冒三丈的巫马莎跳起来飞踢莫之臻，但被其他选手直接凌空控住了。


    青黛知道莫之臻这么说的目的是让小姑娘放弃，但这货真的是不会说话啊。


    “我可以去，我的腿是义肢，带动力那种，速度比一般人快，还能跳得很高。”一个瘦高个的姑娘站了出来。


    “可以。”青黛批准了姑娘的加入，转头问络腮胡：“请问大哥尊姓大名？”


    “沙天昊。”络腮胡十分豪迈地说道。


    “我叫班宁。”姑娘跟着自我介绍。


    此时，更多的人站了出来。


    并不是每个人天生就是英雄，人心是需要鼓舞的，一旦有人开始壮烈，就会有人跟着不惧牺牲。


    但青黛没有批准更多人加入，她就留了这四个：她自己，莫之臻，班宁和沙天昊。


    “你们说，城里会不会也有这种怪鱼啊？”巫马莎忽然问道。


    她的话像一阵飓风，掀起了所有人心中的惊涛骇浪——其实每个人都想到了，但每个人都不敢戳破，因为不想面对。


    “不知道有没有别的变异生物，但这种鱼肯定没有。”青黛断然道。


    “为什么？”有人问。


    “没发现吗？这些鱼始终活跃在城门外，从不越界，刚才那个被吃掉的选手的小腿被撕扯下来，推到了城门内，到现在还在那放着呢，根本没鱼过去吃。”


    “为什么？”又有人问。


    “导致一种生物不敢靠近一个区域，只有一个原因：那里有它们忌惮的另一种生物。”青黛斩钉截铁道。


    她的话果然引起了恐慌，众人眼神中的惊恐不可掩饰——怪鱼已经很可怕了，怪鱼都怕的，必然不是善茬啊。


    青黛对着众人继续道，“但我们没得选，不参与这个计划，就进不了城，进不了城就拿不到车票，拿不到车票就上不了回家的车。那就意味的在地表等死，这跟冲进去找死，只是死法不同而已。”她清了清嗓子，“所以，只能祈祷怪鱼害怕的东西其实没那么可怕。”


    “豁出去了！”众人异口同声。


    行动开始了。


    选手们完完全全按照青黛的部署开始进行交替引诱。


    他们的断后四人组，开始并不进入活动范围，他们需要观察和保存体力。


    开始还算顺利，那些鱼确实有点点智力，但比起食欲，它们的智力可以忽略不计——它们被选手们吊着从城门左边蹿到城门右边，再从城门右边蹿回城门左边。


    反反复复，根本不停。


    实际操作起来比青黛料想的效果还要好，每次都能进去三五个人。


    很快的，城门外就剩下不到十个人了，断后小组上场了。断后小组跑了两趟，剩下的人就都进去了。


    鱼群此时的速度慢了下来，不知道是意识到了什么，还是累了，总有几条很是不积极，卡在城门口“滞留”不动。


    青黛决定改变战术，她跟莫之臻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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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眼色，让他继续按照之前的套路行进，自己则是猛然冲到那几条“倦怠”的鱼前面，再往左猛冲三十米，莫之臻则是往右猛冲，俩人快速把鱼群拉成两波，让鱼群从中间破开一条通道。


    “班宁和沙天昊，你们先进去！”青黛冲着他俩大喊道。


    班宁以最快的速度往里蹿去，一跃而起，愣是从两条鱼的头顶跳了过去，但就在她几乎跳进门的一瞬间，鞋子卡在转头回来的怪鱼的尖牙上，她整个人掉了下来。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班宁死定了的时候，沙天昊一脚踹在那条鱼的脸上，把鱼踹飞了，他拉起倒地的班宁，用尽全力把她甩进了门内，但，他自己却被鱼群快速吞噬了。


    机械音如约而至：“叮叮叮——此次死亡人数1人，总死亡人数10人，剩余人数98，清点播报完毕。”


    所有人都傻了眼，呆呆地看着鱼群的方向——大家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死亡丝毫没有心理准备，尤其是这死亡是牺牲。


    青黛此时愈发痛恨这个没人性的节目组——人可以为家国，为信仰而死，也可以为父母，为爱人，为朋友而死，甚至可以为了钱财或者工作而死，但不能为了一个娱乐节目而死，这个死法让青黛觉得憋屈极了。


    但她没有时间愤怒，她还需要继续战斗。


    “莫之臻你进去！悄悄走进去。”在鱼群左边离门很远的青黛冲着右侧离门比较近的莫之臻大喊道。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所有的鱼都在抢夺沙天昊的尸骸，没鱼会感知到有人此时经过。


    “我怎么可能抛下你先走？”莫之臻都惊呆了，他没想到青黛竟然安排他先进去。


    “你走！我自己有办法！”青黛说罢，猛跺了一脚地面，把没抢到肉的鱼全都吸引了过来。


    莫之臻似乎不打算听安排，他正准备想办法把鱼再引走，结果被城门里面飞出了一个绳环套住，锁紧，旋即被大家齐心合力飞速拽了进去。


    绳子是巫马莎在城门边的一间杂物间找到的，除了绳子，她还找到一些清洁工具和农具。


    鱼们感知到莫之臻的动静扑上去时，他的脚刚好缩过了那条无形的边界。


    鱼群不敢继续前进，纷纷转头，冲着青黛而去。


    莫之臻看到鱼群的行动方向，想要挣脱绳索再次冲出城门去营救青黛，但巫马莎并没顺了他的意，她指挥选手们把莫之臻按住，捆了个结结实实。


    “你们干什么？”莫之臻恼羞成怒，歇斯底里。


    “你这样弄来弄去，只会给她找麻烦，说不定还会拖她后腿的。”巫马莎坚定地说道，“我相信她肯定有办法。”


    莫之臻听完，似乎冷静了一点，但依然挣扎个不停。


    此时的青黛很是狼狈地来回奔跑——她只有一个人，根本没人帮她吸引鱼群的注意力。


    莫之臻见状挣扎得更厉害了，但被巫马莎用破布套住了头盔，强行给他关了视野，让他“眼不见为净”。


    青黛明显累了，鱼群也累了，他们的速度都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就在大家屏息凝视时，青黛忽然摔倒在地。


    莫名其妙地，毫无征兆地，摔了。


    鱼群兴奋了起来，冲着青黛飞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