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好戏开场

作品:《夫君他今天动心了吗

    “沈舒幼,你……”


    裴闻卿猝不及防,一头栽到冰冷的湖里,砸出一个大窟窿。


    水里鱼儿扑腾不停,岸上的少女雀跃地鼓掌庆祝,尽情大笑。


    冰冷的湖水压迫胸腔,他试图挣扎却发现四肢在寒冷中已经变得麻木,无法动弹。


    沈舒幼笑够了,蹲下来打量着他:“你怎么不叫我救你?”


    绿华着急上前来,结巴道:“娘子……不好吧。”


    这样不好吗?他总得为他昨天的行为举止付出代价,现在只是让他尝点苦头而已。


    “凌……救……”


    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裴闻卿身子控制不住往下沉,眼看冰水就要没过头部,他解开了身上的披风,试图延缓下沉的速度。


    沈舒幼准备扬长而去,忽地在地上看到一根枯枝,心生一计。


    “娘子,娘子快看,裴郎君……郎君不见了。”绿华捂着嘴,指着湖面大声喊。


    沈舒幼拿着枯枝往回跑,湖面早已不见人影,只剩水波悠悠拍岸。


    “裴闻卿!”沈舒幼大喊他的名字,拿枯枝在水里搅了搅,“死了吗……”


    “绿华,快去那边叫人来,他的贴身护卫应该有跟来。”


    裴闻卿,你不许死,你欠我的债还没还呢!


    沈舒幼搅和半天,什么东西都没捞着,也听不到动静,开始着急起来。


    绿华应下,一边去找人,一边大喊,“来人啊!裴郎君落水了!”


    凌影原本百无聊赖靠着马车上休息,听到喊声,来不及多想便从马车上跳下来,闻讯赶来的还有谢府的家丁。


    绿华喊得嗓子都快哑了,才盼来救兵。


    “是你家娘子落水了吗?”


    “是裴郎君……”


    凌影赶到裴闻卿落水的地方,沈舒幼正在脱掉身上的披风,挽起袖子准备下水。


    他一手解开披风,随后将她拉回来,纵身一跃,跳入湖中。


    朦胧的蓝色,越往深处颜色越深,宛如无尽的深渊。


    不多时,平静的水面开始涌出条条波浪,凌影从里冒出头来,咬紧牙关将主子拖上岸来。


    裴闻卿脸色苍白,嘴唇略微发紫,身上沾满了水草和泥沙,狼狈不堪。


    “大人!”


    凌影把自己披风盖在他身上,双手交叉按压裴闻卿的胸腔。


    绿华快急哭了,“这下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解释,人是自家娘子推下去的,她可亲眼看到了。


    沈舒幼系上披风,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若有若无,应该还死不了。


    她转过头,指着不远处的屋角,提醒道:“那里是郡主的香铺,先去那里,那里应该有热水。”


    得了话的小厮急忙跑去香铺传话,地上的裴闻卿也有了反应,一连吐了几口水。


    凌影累得瘫坐在地,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舒幼绕开问话,催促道:“先救人要紧,等你家主子醒了,问他不就知道了。”


    我不说,你不说,就没人知道,恩恩怨怨何时了,聪明之人可没有这个烦恼。


    沈舒幼也跟着来到李氏的香铺,故地重游,终于知晓了香铺的名字——三春晓。


    之前是裴闻卿在打理,清醒之后不再沉迷制香,现在交还李氏,现在由孙嬷嬷打理。


    正堂是陈列堂,内里有院子,香料储藏室,茶屋和寝卧,一应俱全。


    沈舒幼是第一次进到内院,毕竟男女有别,她被伙计引至茶屋休息。


    茶屋正对这前面的铺面,后面有窗,打开窗子便可边喝茶,边观翠湖景。眼下已入冬,平日大开的屋门已挂上暖帘,只开了后侧的一个小窗通风。


    她不由自主走到窗边,将窗子推开一些,翠湖之景尽收眼底,确实是个好地方。


    绿华也跟过来看了一眼,小声同她说:“娘子,你为什么要推裴郎君?还跟到郡主的香铺来。”


    沈舒幼将窗子收回来,不紧不慢道:“你什么都没看到,就说他是自己脚滑,不小心掉进湖里的。”


    绿华心里有些害怕,担心道:“可是我……”


    “你什么都没看到。不想多事的话,按照我的话来说就行。”沈舒幼叮嘱道,“这是为和她的个人恩怨,你别多管。”


    绿华给她倒茶,又问:“那你刚才为何又拦着他们,不让人去给郡主娘娘报信。”


    “还没死呢。”沈舒幼吹了吹冒着白气的热茶,“郡主娘娘昨夜不是头痛症发作了,现在说就是雪上加霜。”


    绿华明了,点了点头:“那我们为什么要跟过来,就不怕裴郎君醒过来,来找我们麻烦吗?”


    沈舒幼看向院中,冷静道:“在这里找我算账,总比去谢府找我要方便很多。”


    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事冲她来,她又不是不认。


    -


    二人在茶屋里说话,凌影暂时闲下来,在门外求见。


    绿华前去引他进来。


    凌影朝她见礼,恭敬道:“还好娘子反应及时,思虑周全,及时救了我家大人一条命,属下在此替大人谢过娘子。”


    行凶者变成了救命恩人,这个故事着实有趣。


    沈舒幼都不好意思了,勉强笑了笑:“你家大人可不会这么想。”


    这几次的明争暗斗,凌影多少知道一些的,主子们的事,他也不好过多插手。


    “只是……凌影还有一事不明。”凌影欲言又止。


    沈舒幼看向他,示意他有话尽管说。


    “为何不告诉郡主?”凌影和绿华有着同样的疑惑。


    沈舒幼长叹一口气,抿了一口茶水,抬眸看向绿华。


    绿华立马会意,笑道:“我家娘子是在担心郡主娘娘头痛症,告诉她也只是添堵。等你家大人醒了,你再照他的意思去传话就行。”


    凌影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子,不如女子心细,闻言不得不佩服她处事严谨。


    他心服口服道:“还是娘子考虑周全。”


    沈舒幼笑容不减,随口问了句:“人醒了?”


    凌影摇了摇头:“还昏着,大夫来瞧过,说抢救及时,没什么大碍,最多是受寒咳两天就好。”


    没死就好。


    “天色已晚,不便多留,我先回去了。”


    沈舒幼回府前,到隔壁房看了一眼,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会不会太过分了?真把他弄死了,可怎么办?


    揣着这样的焦虑回了谢府,沈舒幼整个人都如坐针毡,就连晚饭都没什么胃口。


    年关逼近,难道一家人整整齐齐坐在一起吃晚饭,沈舒幼失魂落魄地搅着碗里的米饭一口未动,碗里堆起来的菜都有她张脸那么高。


    谢世杰观察妹妹许久,忍不住用胳膊戳她一下,“在想哪家小郎君呢?”


    毕竟她今天去了翠湖,裴闻卿也去,直觉告诉他,肯定有他不知道的大事发生。


    沈舒幼摇了摇头,夹口菜放进嘴里,咀嚼无味。


    “被人欺负了吗?”谢世杰又问。


    她还是摇头,强迫自己又吃了几口饭。


    连不怎么了解女儿心思的谢玄清都看她的不对劲,停下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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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幼娘,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先回房休息。”


    谢玄清一贯对子女严厉,在女儿经历两次生死劫难后,不由每日三省,如今态度缓和了许多。


    老来得女,能少说一句便少说一句,好在这孩子性子沉静,日后也闯不出什么大祸。


    沈舒幼低声“嗯”一句,起身告退回房。


    绿华担心她忧虑过重,早早煮好了缓心悸的汤药端过来。


    “娘子是担心裴郎君吗?”


    她有气无力地点头,说道:“我是不是闯祸了?”


    绿华不知道,便道:“应该没事的吧,这会裴郎君估计已经醒了。要真想找娘子的麻烦,这会相府早派人来了。”


    沈舒幼若有所思,懊悔道:“早知道就不推他下水了,拿雪砸他……”


    “不会有事的。”绿华忙安慰道,“还有郡主娘娘在呢,她那么心疼娘子,肯定不会让相爷来找我们麻烦的。”


    沈舒幼搅拌着碗中黑乎乎的汤药,想到了对策,在绿华耳边吩咐了几句。


    绿华挠了挠头,还是应下了。


    -


    无尽的黑暗中,雪花不断地飘落,一辆马车从谢府偏门驶出,朝翠湖方向而去。


    砰砰——


    敲门声响起,三春晓的伙计从里打开店门,同门外的两个妙龄女子寒暄几句,便请她们进店。


    凌影大步赶来,嘴角藏着一丝邪魅之笑,把她带到裴闻卿的屋子里。


    “沈娘子,这大晚上的您还特地过来,要是让谢主簿知道了,又该骂我们家大人了。”


    来人正是沈舒幼和她的侍女绿华。


    “是找他的麻烦,又不是我,不必担心。”沈舒幼脚步愈发快起来。


    “大人都还没醒呢,您不必担心……”


    “我可没有担心他。”沈舒幼制止他,“我就是过来看看。”


    这两句话有什么不一样吗?


    凌影识趣闭嘴,把人带到后,便自觉退后。绿华把带来东西放到旁边,也跟着出了屋子,独留自家娘子在屋里。


    屋内,一股馥郁的香气如轻柔的薄纱般缭绕弥漫。


    沈舒幼先是注意到桌子的香炉,丝丝缕缕的青烟冒出,她倒了一杯茶水,倒进香炉,屋内香味依然浓郁。


    裴闻卿躺在床上纹丝不动,面色仍然有几分苍白,嘴唇上多了一抹血色。


    床头的白山茶,安静地绽放着,洁白的花瓣层层叠叠,似雪花般纯净。


    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醒?难道死了……


    想到这里,沈舒幼蹑手蹑脚走到床边,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额头,一手摸着自己的额头做对比。


    有气,热乎乎的,应该……


    “啊!”


    沈舒幼被他了一大跳,尖叫出声。


    还在昏迷的裴闻卿突然抓住他的手,缓缓睁开眼,没好气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做贼心虚的小贼一个。”


    他缓缓坐起身来,手上加重些力道,将她拽过去。


    沈舒幼吃痛,挣扎道:“裴闻卿,你快放开我!”


    裴闻卿抓着的小手不放,眼中布满血丝,紧盯着她。


    “怎么,有胆做,没胆扛事,这么快就害怕了吗?。”他步步紧逼,“你打算怎么向我道歉?”


    沈舒幼伸手盖在他脸上,被他一并禁锢在手,只得缩着脖子躲避来自他恶意。


    “要道歉也是你给我道歉,是你先欠我的!”


    裴闻卿闻言一怔,慢慢松开她的手,往床头靠去。


    “明明就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