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啼血侗歌2
作品:《爱拍照有什么错?[无限]》 系统的效率这次还算高,他们只是站着说了两句话,副本的背景信息就被送到了眼前。
【副本名称:啼血侗歌】
【等级:D(加难)】
【背景:你们是刚从外地回来的侗族人。此刻,你们正在去往另一乡寨参加联谊活动的途中,但你们此行另有目的。】
【昨夜迷迷糊糊间,有个声音交给你们一个任务——帮助寨中少女成功退婚,并使之与亲友们团聚。】
这次副本的背景信息还算简单,由于梁安颜对侗族文化有着一定了解,她只根据他们换上的服饰,就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但是,这无济于事。
因为这个副本里最大的坑,不是他们即将去参加的活动。
或者说——
除了梁安颜猜到的活动,其他全是坑。
这些坑,挖得与众不同,推陈出新。越是自诩经验丰富的考察员,越是会对这次的坑感到心力交瘁。
然而,能被匹配进D级副本的考察员,绝大多数是有经验傍身的,恰好是这副本信息介绍专门克的对象。许多考察员才一看清介绍,眉头就拧成了“川”字。齐檎丹放眼望去,人群间好一片沟壑纵横,愁云惨淡。
这份副本信息介绍,处处都是异常。
连才通关过两个副本的齐檎丹,也发现了不对劲。
齐檎丹“咦”了一声:“我们这次的身份居然不是考察员,而是本身就生活在这里的侗族人。”这在前两个副本里,还从未有过。
侗族人身份,会更方便他们融入其中,考察和拍照吗?
梁安颜同意齐檎丹的说法,她很快结合她对侗族文化的了解,作出了相应解释:“侗族聚族而居,很多活动都在寨子里展开。可能这次考察的项目比较特殊,只有这个身份,才更方便我们进行接下来的考察。”
像这样改换身份的情况,在低难度的副本里确实非常稀少,但梁安颜了解到,副本难度越往上走,这样的情况会越多——甚至可能给每个人不同的副本身份。
到了那个时候,考察员的身份转变就不是为了减轻考察难度,而是增加通关难度了。
齐檎丹的专注力回到副本本身。
抛开身份的变化不谈,这次的副本背景信息介绍,也很奇怪。
从周围其他考察员惊慌失措、抱怨连天的哀嚎中,齐檎丹意识到,相比起服饰与身份信息的转变,还有许多更值得引起他们关注的点。
“该死!这介绍里怎么找不到主线任务?我们到底要考察什么?”
“为什么等了这么久,也没见到生命剩余值弹出来啊?难道这次不需要生命剩余值吗?可明明没说不用啊。”
“……”
种种异常,搞得人头晕脑胀。
由考察员组成的人群里,明显能看得出焦躁不安的气氛。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于是这种不安蔓延的速度极其迅速。犹如一阵风,在很短的时间里,吹遍了整个人群。
生命剩余值没像往常那样如期而至,并且这次的背景信息里,也并没有直接点明需要考察的对象,只提到了两件与考察风牛马不相及的事情——一是退婚,二是让少女跟亲人好友团聚。遮遮掩掩的信息,足够令人困惑。
这次是要他们考察什么?怎么遮遮掩掩的,不肯暴露?
莫不是系统出现bug了?
置身慌乱的考察员中,顾斩风却神态自若地摇摇头:“不是bug。副本阶级越高难度系数越大,给出的提示信息就越少。”
如果高难度的副本给出过多信息,反倒更需要警惕。
因为多出的那些信息,大概率是拿来误导考察员找错方向的假信息。
提示信息越少,就越需要用好。可齐檎丹看完整条副本介绍之后,却禁不住啧啧称奇:“比起考察副本里的民俗,背景信息居然更加强调,我们要帮人退婚?”
但这系统的全名是考察系统,不是什么号召全体成员当好人、做好事的感动国家系统。正常情况下,在各个副本里考察民俗,才像是系统会发布的任务主线。
再说了,根据齐檎丹经历过的前两个副本,不难发现——
系统对副本中角色的死活,向来淡漠。
甚至冷眼旁观。
按照考察系统的规定,只需要完成考察任务这个硬性指标,考察员们就能通关,与副本里角色的结局毫无关系。哪怕在“古厝诡婚”副本里,不拯救被控制的新娘鬼,“峭壁悬棺”副本里,不折回去救快丧命的小老头,也没有任何问题。
系统的秉性一贯如此,怎么可能到这个副本里,系统就突然转了性,开始助人为乐了呢?
这很奇怪。
“让我们帮忙退婚,可能不完全是系统的意思。”顾斩风道,“否则,背景信息里,根本不需要特地指明,我们的任务是由那个出现的声音派发的。”
那个神秘的声音是谁的?
它从何而来?又为什么能够支使他们?
“哎呀,我说你们也别把问题想得那么复杂了。不管怎么说,这系统总不可能一直瞒着考察任务,不告诉我们吧。”
龙骁是个天生的乐天派:“往好的想,虽然那个少女和她的亲友我们不知道是谁,但也许找到要退婚的人,帮着退婚成功,我们就能得到下一步指示了。”
说干就干。龙骁立刻行动起来,到处打听退婚的事。
他随手逮住一个路过的侗族小伙子,张嘴就问,自来熟程度堪比社交悍匪:“你好,哈喽,问一下哈,我们这是要走去哪里啊?是为了参加哪个寨子的退婚仪式吗?”
怎料,那小伙子却摇了摇头:“退婚?没听说过。我们是整个寨子都受了邀请,要去‘吃相思’的。‘吃相思’只是几个寨子之间的联谊而已,跟退婚没有任何关系。”
龙骁急了:“那你知道,最近哪儿有人要退婚吗?”
可这小伙子一问三不知:“不清楚,不知道。退婚这件事,有好些年没听说了。”
龙骁一连问了好几个人,答案几乎相同。他白白浪费时间,碰了一鼻子灰,愣是没有得到一点关于退婚的消息,最终只好铩羽而归。
“唉,附近几个寨子的消息我都问遍了,别说退婚了,连哪里结婚都没听说。这叫我们怎么帮人退婚啊?去梦里吗?”龙骁这一番吐槽堪称嘴替,道出了所有考察员的心声。
刚一开始就那么困难,接下来该怎么办?
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齐檎丹环顾四周。显然,在NPC那里碰了壁的不止龙骁一个,其余考察员同样萎靡不振,叹气声也此起彼伏。
考察的对象没下落,要帮谁退婚也不知道……系统仿佛在刻意刁难他们,不提供给他们任何明确信息。在这种先天不足的情况下,想要找到并完成考察任务,是前所未有的困难。
然而,齐檎丹不仅没有灰心丧气,还时不时举起相机,对着前方的侗寨景观拍个一两张远景。
说来有点惨,她已经习惯了。
自打齐檎丹被吸进副本世界里,经历过的副本就没有简单过。
齐檎丹随意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心神却并不在这上面。在接触拍照后不久后,她就发现,感受到相机压在手里沉甸甸的重量,能让她更迅速地沉下心来,进入思考问题的状态。
这毕竟是主要任务,突破口是一定有的。他们一次没找到,就找第二次。
副本刚开启,也没个能搜线索的地方,他们目前掌握的信息少得可怜,只有一则副本的介绍。
如果有关键点,一定藏在这里。
齐檎丹把系统给的副本介绍,从头到尾又阅读一遍。这一遍读下来,除了十分明显但是找不着踪影的“退婚”外,她还抓住了另外一个关键词。
那一个关键词不在背景信息中,反而藏在副本的名字里,叫“侗歌”。
侗歌,即侗族大歌。
望文生义,可知是侗族的特色歌曲。
副本名字的作用和标题类似,而标题有如文章的门面、摄影创作的核心,不管是行文还是创作时,皆需反复扣题。侗族大歌这个名词,之所以能被放在副本名字里,说明具有不容小觑的重要性,非常有了解的必要。
这类知识性的问题,齐檎丹当即求助梁安颜:“你对侗族大歌了解多少?”
梁安颜想了想,道:“侗族大歌是盛行于侗族地区的传统音乐。侗族人自小就要学习唱歌,侗族大歌也广泛分布在侗族人的生活当中。我想,像‘’吃相思’这样的大型联谊活动,侗族大歌应该不至于缺席。”
换言之,想接触到侗族大歌最好的方式,就是老老实实跟着队伍走,参与这个“吃相思”联谊活动。
系统之所以给他们设定了侗族人的身份,说不定正是为了这个联谊。
为此,他们不妨跟着副本里的“同寨人”走。
.
齐檎丹预估的路程时间并不久。
毕竟对面的寨子已在望中,很快便能抵达。
但齐檎丹没想到,他们只跟随同寨的侗民们,往前又走了一小段路,队伍却突然停下了。
此时,乡寨的鼓楼和风雨桥,已然在脚步声中移至眼前,只需再多走两步就能抵达。队伍这猝然的停止,来得实在毫无预兆,也毫无道理。
发生什么事了?
齐檎丹从人群中探出头,往前方看去。
只见,前方原本蜿蜒往前的道路,竟被从中截断。
道路上障碍物众多。高高垒起的板凳、扎成虎形的稻草、树枝和布料等物品,都被人为地一字排开,摇身一变,成了路障。
而路障后面,站着笑吟吟的侗族姑娘。
望着眼前敲锣打鼓的客人,她们清了清嗓子,开始歌唱:“噢嗨顶,姑娘要忌寨,砍下树枝遮坡岭,不让外人进……”
侗族姑娘们嗓音清越,穿石裂云,久久不散。
然而,歌词却并不热情。
明明邀请他们来的,是这个主人寨的人,可不管拦路的举动和这首歌的歌词,都好像不太欢迎他们。
“依我看,她们未必不好客。她们这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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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拦路歌。”梁安颜笑着,及时发挥科普功能,“拦路歌是侗族待客的最高礼节,主人村寨里的人会故意用歌曲出题刁难,客人也要用歌曲作答,每答上一题,她们才会挪走一件物品。”
等到歌曲问答结束,东西全被挪走,对面便会欢欢喜喜地迎他们进寨。
奈何,梁大小姐只对服饰相关的方面精通,与音乐相关的方面她就算知道理论知识,也不会唱。
这时候,那些设定里跟他们同寨的侗族人物,就发挥出作用了。
唱歌对答,全靠他们救场。
“砍下树枝莫遮岭,外人进寨寨安宁……”主人寨与客人寨一唱一和,以歌斗智。
齐檎丹瞧着好玩,刚想端起相机拍下这一民俗,眩晕感却倏然袭来。
这歌声有问题!
齐檎丹瞳孔一缩,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她好不容易强撑着一线理智,把相机收回系统背包,近在咫尺的一张张人脸笑面,就扭曲成了怪异的鬼眼。
现实扭曲成了幻境。
刹那间,周围暗了下来,千百只猩红的竖瞳鬼眼蜂拥而至。
它们漂浮在空中,围绕着齐檎丹,随即眨了两下眼。紧接着,两片嘴唇分别从眼珠上下生长而出,将鬼眼包裹进唇里——从眼睛,变成一张张诡异的嘴巴。
眼珠子长在细长发紫的舌头上,伴随嘴唇的一张一合,幽幽地凝视着齐檎丹。
恶意的目光令人作呕。
“嘻嘻嘻,恶心的贱人,婊.子。”
“当上班干部有什么用?不过就是班主任的走狗,只会汪汪叫的奴才。”
“瞧她那个样子,指不定跟多少人睡过了。贱母狗还装什么清纯。装他m呢。”
“……”
千百张嘴巴开合着,往外吐出尖酸刻薄的恶言恶语。
这其中,有侮辱性称呼,有粗话,有黄谣……人世间最恶毒的词汇量,几乎都能在这里找到。每一句话都如同刀锋,从各个角度一齐扎来,试图刺激齐檎丹敏感的神经。
真熟悉啊。齐檎丹禁不住想。
没想到,她有生之年,竟然还会再听到这些话。
齐檎丹意识到,这些鬼眼珠或许有着某种窥探记忆的功能,能够试图重现她最恐惧的一幕。而这些嘴巴模仿的,正是她被校园霸凌时最常见的景象。
胃酸在翻涌,带来不甚分明的烧灼感,不堪入耳的骂詈语在耳边环绕着,使齐檎丹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校园。
校园时代,是多少人所怀念的青葱岁月。
却令她感觉到恶心。
初高中加起来,一共六年。其中,有三年零九个月的时间,齐檎丹都生活在霸凌的阴影下。
那群人给她起最下流的绰号,编排最可耻的黄谣,倾尽一个中学生所拥有的词汇量,用最最恶毒的文字挖苦她,并将这些话写在她所有看得见的位置。
楼梯走廊的墙壁上,上课要用的教材上,她身穿的校服上……
一句压着一句,密密麻麻。
下笔的印记,深得她抹都抹不掉。
霸凌者肆无忌惮地羞辱她,看客们心存顾忌地孤立她。在霸凌群体的煽动和拉拢下,越来越多的同学,加入了这场以伤害她来取乐的狂欢。
被扔进垃圾桶里的教辅,被值日生踩脏的课桌椅,被偷偷倒进粉笔灰的水,被撕烂的作业,被谩骂和谣言覆盖的校园表白墙……这么多年过去了,齐檎丹原以为她已经忘记,可时至今日,记忆里的细节却依然清晰可见。
每一个记忆犹新的细节背后,都是一道深可见骨的陈年伤疤。
曾经流过脓血。
舌头上的一颗颗眼珠大睁着,激动地目睹着齐檎丹沉入回忆,变得沉默。
兴许是觉得已经胜券在握,那些舌头发出叽喳怪笑。它们越来越激动,两片嘴唇飞快地开合动作,直骂得唾沫星子横飞。
语速越来越快,语调越来越高,声音相互重叠交织,模糊成语义不明的尖利杂音。它们在等着齐檎丹招架不住,对它们缴械投降。
然而,齐檎丹只是微笑着,朝它们弯起嘴角:
“说够了没有?”
言语如刀,而齐檎丹扬起头颅,对那些曾经扎得她遍体鳞伤的刀刃,报以轻蔑嗤笑。
“怎么只有嘴和眼睛,不把当年那些这么说的同学都变出来啊?他们一个个长得人模人样,有鼻子有眼的,可比鬼怪恐怖多了。”
这世间最恐怖的,本就不是鬼。
而是人。
在这幻境之中,系统背包还能使用。齐檎丹一把拔出长刀,朝着那些吱哇骂人的嘴巴,一刀砍了过去。
凛烈的刀光猛然劈下。
顷刻间,骂得最脏的那几个嘴巴被切作两半,掉落在地,流出酸腐恶心的脓水。
在一刀砍下去之前,齐檎丹不曾想到,充作背景的那片黑暗,竟然也能被刀刃划开。一缕算不上明亮的微光,从被划破的缝隙里照了进来。
齐檎丹寻着光照抬眸。
从缝隙里,瞥见一双朦胧的泪眼。